看着來勢洶洶的彭杉,朱文說,“有!”
彭杉點頭,“那好!”
一切來得太突然。
突然到,她五分鐘前才知道一切原由。
向來她就不是愛哭啼、衝動的人,既然朱文都這樣說了。彭杉吸了口氣,竭力壓住心底所有的情緒,四下張望了兩眼,指着機場不遠處的咖啡廳。
她說,“去那邊吧,我想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和我說!”
朱文搖頭,“彭董,就這裡吧,和你這種人,我不想再浪費太多的時間!”
忽然,彭杉覺着好笑,“我這種人,我是什麼人?”要不是朱文鮮活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刻,彭杉還真的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
她又說,“朱助理。兩年!從兩年前夜錦還只是個小廣告公司,你說你看中的正是我的人品,不像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惡毒,當時我還要你小心,不要聽信她人的話,要自己用眼睛用心去看,你說你看得很清楚,也正是因爲這樣,才答應夜家幫我,但現在呢?”
說話的過程中。彭杉把兒子交給喬少錦,看了眼略顯疲憊的好友,眯眼剛要點菸,這時朱文向前幾步,突然把公文包往她手裡的一塞。
朱文說,“多餘的話,我什麼都不想說!這是我所交手的所有項目,都給你,都轉交!從今天開始,我朱文,再不是夜錦的員工,再不是你的特助!!”
煙,點燃了,隨風抖了下。
暴雨前的勁風,捲起路邊的落葉,吹起路人的衣角。秀髮遮掩的片刻,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怔,尤其是彭杉,有些沒聽清,反問他,“你…說什麼?”
朱文正了正領帶,“我說,我朱文辭職!我知道接下來你肯定要問原因,那好,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就把話挑開了,我實在不能接受有一個如此卑鄙又兇殘的老闆。很抱歉,你的行爲讓我實在無法苟同!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看朱文轉身要走,彭杉扔了煙。上前拉住。
她說,“朱文,你把話說清楚!”
“那好!”甩開彭杉的手,朱文眼神裡有明顯的諷刺,“裝糊塗?彭董,三天前,難道不是您要我找人對付方思思嗎?現在就想賴賬?行!其實早在找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一旦出事,中間跑腿的一定會成爲替罪羊,所以,如您所願,我現在就去自首!”
“站住!”
攔住他的去路,彭杉說,“朱文,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
朱文笑,“是,您的確沒說過,所以爲了報答夜家的恩情,是我,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找人非禮方思思,是我用自己的錢去買通混混,都是我!都是我,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說着,朱文拿出手機,就報警,“我自首!”說話間,他看着彭杉,一字一句的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是我策劃了侵犯方思思的整件事,與我的頂頭上司彭杉沒有一點關係!”
“朱文!” 隨着彭杉的聲音,還有其他幾個人的阻攔。
誰知道朱文末了說,“彭董,我會把一切罪名承擔下來,但您,最好不要再冥頑不靈,趁對方還願意私了的情況下,趕緊的想想該怎麼解決吧!”
話說完,報警電話也中斷了。
無疑這是一通此地無限三百兩的電話。
彭杉是楞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按朱文的意思,是她要他找人對付方思思,而現在呢,他爲了報答夜家的恩情,所以替她去認罪?
憑什麼替她?別說沒罪,就算有罪也輪不到他!
看着神速出現的警車,又看着手銬毫不遲疑的拷在朱文的手腕上,彭杉失了冷靜,誓要朱文把話說清楚,擡腿就要跑過去,被隨後而來的喬少錦攔住。
他說,“彭杉,你不要衝動,先冷靜聽律師怎麼說!”
“就是!”莫念摸索着上前,握住好友的手,“你不要着急,我們都在的,一定不會有事!”
彭杉煩躁的抓了兩下頭髮,伸手要煙,“不是讓我冷靜嗎?煙拿來啊!”吼聲下,邵宇飛上前,把煙遞過去,一臉的自責。
“對不起!”邵宇飛說,“我是來的路上接到朱文電話,以爲他有什麼話說,就帶過來了,沒想到他會這樣!”
早知道事情會這樣,說什麼他都不會帶他來。
這招,無疑等於把彭杉拉進淤泥,推到浪頭刀尖上。
“跟你沒關係!”聽着律師的長篇大論,彭杉不耐煩的擺手,“行了,我知道,目前的人證、物證都對我很不利,然後主動起訴的話,站在輿論的角度,勝算機率更會減弱!
說白了,不就是見方思思嗎?
從事發後,沒在第一時間選擇報警,又讓朱文來這麼一出,明擺了她就是有條件。
作爲受害方,她有權原諒誰,不去追究誰,換句話來說,只要得到她的諒解,那麼就算朱文在警局裡再胡說八道,一切都是枉然?”
對彭杉的分析,律師頓了下,“其實就是權益之計,畢竟收集新的證據也需要時間!”
“行!”彭杉速戰速決的點頭,視線從幾位好友臉上掠過,他們沒說,她也沒問,但是單單從臉上,她就看出來了,幾個人這是徹夜沒睡啊!
醫院,病房區。
方思思身穿單薄的藍白病號服,站在窗臺口,那眼底的陰霾和狠意,完全可以和窗外的天氣媲美,烏雲密佈下,像是暴風雨將要來臨。
有身穿大褂的護士走進來,藉着量體溫的空檔,低低的說,“他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方思思嗯了一聲,“有音樂嗎?”
“……”
護士怔了下,去開電視,調出輕音樂。
“謝謝!”方思思咳嗽了兩下,披着外套,看上去很是虛弱的走到沙發那裡,在護士離開後,拿起蘋果和水果刀,就坐在那裡一下下的削着。
一個兩個,一直削到第三個的時候,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那是離開機場,和其他幾位好友商量完,前來拖延時間的彭杉,不怎麼客氣的推開門後,隨着走近,她說得開門見山,“聽說你病了?”
“你來做什麼,出去!!”
“當然是看看你了,好心好意的,至於這麼激動?”
“彭杉!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就算兩年在懸崖邊,是我對不起你,但這兩年我是不是得到報應了?你破壞了我的家庭,讓我的女兒沒有爸爸,大鬧我的婚禮,我哥哥還因爲救你的好友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方思思咬着牙,“你就不能善良一點,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聽到這句,彭杉突然很想笑,善良是什麼呀?能吃能喝?她笑了笑,“方思思,飯要吃,話要說,但不能血口噴人,我怎麼對你了?”
大概是見彭杉一臉的理直氣壯,方思思很是憤怒的丟掉蘋果,赫然起身,“彭杉,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你!!是不是現在看我這樣你很爽,很舒服?彭杉,說到底,我沒有對不起你吧!”
“唉喲喂,說得好像我對不起你了一樣!”
“不是因爲你,我怎麼能在這?是你!是你找人侮辱我的,彭杉你真夠卑鄙的,自己家世不行,就想法設法的破壞我?你以爲你這樣做,就是毀了我嗎?告訴你,沒有!就算我這樣了,喬伯伯也不會接受你,相反他恨死你了!”方思思喘着氣,人看起來很是激動,指着一桌之隔的彭杉繼續說,“恨你這個小三,狐狸精奪走了他的兒子!”
忽然,彭杉捂嘴咯咯的笑了,“方思思,你有病吧!”
砰!方思思像失控一樣踢開茶機,“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彭杉並不是妥協,“我說你有病,神經病,妄想症,趕緊去精神病醫院看看!”說着,彭杉就向前走了一步,“發生了意外,你怪我?”土溝木亡。
趁着方思思後退,彭杉仗着身高的有勢,繼續向前,“說我小三?說我狐狸精?方思思,我告訴你!說到底,你纔是真正的小三!自始至終,他有承認過你是他的女朋友嗎?他有說過喜歡你嗎?他有抱你嗎?他有說過愛你嗎?更直白一點,他有碰過你嗎?”
一下子,方思思臉色煞白,“如果不是你破壞,我們就結婚了!”
“依據是什麼?就是那個由照顧演變成婚約的約定?呵呵!真是笑死人了!”彭杉說,“方思思,你是天真還是裝傻?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男女在結婚前意味着什麼!!”
“你,你不要過來!”
“我沒過來,是你逼我來的,這一切不都是你精心設計的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彭杉純粹是蒙的。
因爲到現在還沒有有利的證據或是線索提示,朱文是被方思思收買了,再者就算她要設計陷害自己,那代價未免付出的太大了,根本不划算。
可是在看到方思思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時,她懷疑了。
環抱着胳膊,她後退一步,彭杉就上前逼問一句,“怎麼不說話了?方思思,你不是很伶牙俐齒嗎?你剛纔不是很憤怒嗎?你是……”
話沒說完,這時身後突然‘啊’的一聲尖叫。
那是剛離開沒多會的護士,手裡拿着托盤,隨着推門走進來,盤中的瓶瓶罐罐噼裡啪啦的一陣掉在地上不說,她本人尖叫着,“殺人了,殺人了!”
與此同時,喬少錦離開機場後,本想把兒子送回公寓,又怕他一個人會怕,索性隨着莫念一起來到顧家老宅,剛哄好,準備分頭去查。
這時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老爺子暈倒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沒辦法,他只好和顧子墨說了一聲,調頭前往醫院。
剛進病房區,本想着問問老爺子究竟想怎樣,卻是經過走廊時,也不知道是那個病房傳來:殺人了,殺人了。
“……”
“殺人了,啊啊,殺人了!”沒多會,一個驚慌失錯的護士,倉惶跑出來,邊跑着邊喊醫生,喊來人啊,救命啊,怎麼怎麼樣了。
莫名的,喬少錦就想到了彭杉,手快的按下電梯按扭,急追了幾步,跑過去問那名護士。
他說,“哪裡殺人了,是誰?男人女人?說話!”
“……”護士喘着氣,臉白又結巴,人看上去被嚇得不行,指着拐角,“西,西區,318病房,女人殺女人!好可怕!”
一句話,喬少錦手抖了下。
反應過來之後,他鬆開護士,立馬朝走廊盡頭的西病房區跑,一米、兩米、三米…隨着越跑越,原本看起來有些寬敞的走廊,因爲人-流一下子擁擠了。
身旁更有穿白大褂的護士醫生匆匆跑過,嘴裡喊着,“讓讓,快讓讓!”
這幾個字喬少錦是聽到了,可能是職業本能的反應,又可能是護士的那句女人殺女人,迫使得他就是不讓,不但不讓還拼命的往前擠。
好不容易撥開人羣后,那原本半開的門板,因爲風力還是擁擠,發出一聲‘哐啷’巨響後,隨着來回反彈的空隙裡,他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