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看着抽離的手,指腹握了下,掌心空蕩蕩的,她慢慢收回手,才緩緩道:“沒事兒,走吧,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找斗篷人。”
“我陪你一起去。”墨修淵朝蘇岑離開的方向走了一步,嘴角抿緊了,他看不到蘇岑的表情,愈發的惶恐不安。
“……你想去,那就去吧。”蘇岑沉默了會兒,也沒攔着,只是轉身的時候,神色間還是浮掠過一抹寂寥。顏正峰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說不難過是假的,她一直以爲自己是不同的,可原來,也許她其實是跟雲落一樣的,被顏正峰帶回來,每個人都被他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可是權力重要,他們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難道他當初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
蘇岑臉上看不出情緒,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偏偏墨修淵方纔不知無意還是有意的關懷,還是讓她覺得心頭原本壓着的石頭像是突然被搬離開,莫名鬆了一口氣。
墨修淵不知道蘇岑的想法,他跟着蘇岑去了關押斗篷人的房間。
斗篷人聽到動靜,擡起頭,視線落在蘇岑完好無損的面容上,眼睛裡露出一道光,只是轉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岑卻是捕捉到了,“是不是很失望?”
斗篷人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蘇岑擡擡手,墨一上前把他嘴裡的東西給拉了出來。
斗篷人用舌頭抵了抵自己撐得發脹的臉,纔看向蘇岑,笑道:“不知道這份大禮,你可還喜歡?”
“喜歡啊,至少讓我不用有內疚心了不是?”蘇岑冷冰冰地看着對方,走近了,“還讓本郡主知道,不該給你喘息的機會,否則,你就會反撲呢。”蘇岑這樣說着,嘴角揚起了一抹詭譎的笑,斗篷人嘴角的笑僵了下來,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覺得你不聽話,一直想着怎麼設計我,而我很不高興,所以就送給你些小禮物嘍。”蘇岑擺擺手,執鞭人上前。
蘇岑擡了擡手指,“看到了嗎?打,只是別打死了。”
執鞭人揚了一下手裡的鐵鞭,鐵鞭鞭打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可上面的倒刺卻是讓人心驚膽戰。
斗篷人的臉色徹底變了,“你,你想要做什麼?”
“也沒什麼,我心裡不舒服,所以就幫你找點事情嘍,你不是覺得很厲害嗎?你不是覺得我一直被你耍在手心裡了嗎?那我就讓你好好感受一下,身爲一個俘虜,你到底應該做什麼,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我施加給你的東西,也是我以前對你太過仁慈了,所以讓你覺得無論你做什麼,我是不是都不會動你?”蘇岑冷笑了聲,歪過頭,“動手。”
蘇岑話音剛落,執鞭人一鞭子就朝着斗篷人揮了過去,斗篷人立刻尖叫了一聲,可那鞭子落在身上,立刻帶起一層的肉沫,斗篷人哪裡受過這份罪,立刻破口大罵,“蘇岑,你是不是不想救墨修淵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救他的辦法了?”
“想啊,怎麼不想,可不打你一頓,我氣難消,當然了,你若是不想說,那麼留着你也沒什麼用了,本郡主給你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等明日過了,你還是不說,那也挺好,那本郡主你送你一程,左右是你也沒什麼用處了。”蘇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可嘴角的譏諷太過明顯,讓斗篷人的臉色驟然變了下來,與此同時,執鞭人的第二鞭也落了下來。
整個房間裡不多時就充盈着血腥味,斗篷人可沒有云落那麼硬氣,他一疼,就嗷嗷直叫喚,整個霏瀾閣頓時都充盈着一種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蘇岑只當是沒看到,慢條斯理的繼續坐在那裡看着,墨修淵見慣了這種場面,臉上也沒什麼感覺,甚至嘴角帶着一抹笑意。
斗篷人剛開始還罵罵咧咧的,到最後,半分力氣都沒有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蘇岑是真的想殺他。
明明墨修淵的命現在攥在他手裡,可她根本不在乎,而墨修淵甚至連自己都不在乎。
斗篷人渾身忽冷忽熱的,整個人都不好了,腦仁嗡嗡嗡的只響,只能感覺到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最後改成了哀求,卻也沒讓蘇岑動容,繼續直接把人給抽暈了過去。
蘇岑這才讓執鞭人停手,慢悠悠站起身,看了斗篷人一眼,心底的怨氣終於緩解了不少。
轉過身,看着面色極爲複雜的無痕,挑眉,“勞煩無痕公子了,幫他吊着命就行,治不治,無痕公子說的算。”
無痕巴巴看向墨修淵,可墨修淵看不到,自然是感覺不到他眼底的怨念,這血肉模糊的,他、他要怎麼下手啊,這郡主什麼時候下手這麼狠了?不過想想這斗篷人對王爺做的事,無痕公子想了想,眯了眯眼,治療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他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讓他無痕公子給治療,總歸是要犧牲點什麼的,就算是不犧牲,好歹也是要讓他找點樂子不是?
剛好研究了一種藥草,正好拿他來試藥好了?
蘇岑回到房間之後,墨修淵也跟了進來,站在門口猶豫不決,“你心情不好?”
蘇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麼會這麼說?”
墨修淵搖搖頭,其實他想說她不是心狠的人,可這一次能這麼對付斗篷人,怕是顏正峰對她的影響不可謂是不強,可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資格。
蘇岑看他不說話,直接趕人了,“既然沒事兒,你就回去歇着吧,一切的事情等明天過了再說。”
若是斗篷人過了明天再不說,那她就直接下手,她還真不信,斗篷人真的有這麼守口如瓶,若是他自己的性命都快沒了,他千方百計守着這麼一個秘密,左右其實也沒什麼用了不是嗎?
墨修淵還想說什麼,只是看着蘇岑倦怠的面容,到底是沒有說出口,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應該是靜一靜吧,等她想清楚了,應該也沒什麼事了。
墨修淵離開之後,蘇岑躺在牀榻上想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想了想還是坐起身,朝外走去。
一直走到了霏瀾閣的涼亭,一個人坐在那裡,仰起頭看着暗黑的蒼穹,眸底愈發的深邃複雜,她的手搭在欄杆上,面無表情,直到一個人站在了她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蘇岑眉頭回頭,只是目光噙着一股子落寞,“你終於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