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小感到奇怪,這蔡博源已經被她列爲嫌疑對象了,爲何還會自投羅網送上門來?
不過來了也好,省去了她去試探他的時間。陸小小想着,便點頭答應見一見這個蔡管家,看他有什麼事急着這麼晚來找自己。
陸小小和巧兒兩人來到院子裡,見蔡博源果然還是在鸞鳳閣裡見到的那身打扮,一身的粗布衣裳,微微凌亂的頭髮,一張臉上盡顯着奔波後的疲態,似乎是剛剛回到曇城,回到夏家。
陸小小見狀更加疑惑了,他出去的時候可不是這般狼狽相,爲何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大小姐,那日多虧了你幫忙說話,讓我有機會走一趟車仁國。”即使身心疲憊,但蔡博源仍舊有規有矩地向陸小小行禮,“只是今日……我有愧於大小姐。”
“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何一身狼狽?”陸小小問道。
“這件事,實在是難以啓齒……”蔡博源露出一抹苦笑,頓了頓道,“八天前,我帶着夏家的車隊和幾名先前說好一起上路的商家啓程去車仁國,本以爲此行除了能爲老爺賺來財富,還能給老爺賺到一些德望。不料我們走到半路的時候,在邊界處被車仁國的流民伏擊了……”
“車仁國的流民會伏擊你們?”陸小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車隊裡不是有保鏢嗎?你們是怎麼被伏擊的?”
“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原以爲我們要面對的只是一羣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根本不需要帶太多打手。是以當我們被伏擊的時候,還以爲他們只是想搶奪食物和藥材。只好好言相勸就能平息。誰知道……”說到這裡,蔡博源停了下來。
“後來怎麼了?”陸小小追問道。
“那些流民似乎有個戴着一頂奇怪面具的領頭人,他一直在指揮那些流民如何與我們戰鬥,還有一個女子,似乎執意要留下我們車上的藥材,說他們非常需要這些東西。我們寡不敵衆,雖然人沒有受傷,但車上的東西全部被搶一空,雖說我們車上只有藥材,沒有其他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別的商隊就損失不少。我們怕他們再出手傷人,才這麼狼狽地連夜逃了回來。”
陸小小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很奇怪,但蔡博源說的頭頭是道,她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可疑之處,便說道,“這件事,你應該去告訴我爹,爲何這麼晚了卻跑來告訴我?”
“我回來的時候老爺可不在府裡,我以爲他在鸞鳳閣中,只好去了一趟,誰知在鸞鳳閣也找不到他,想來想去,這件事還是得告訴大小姐你知道。”蔡博源赧然道,“這件事始終要怪我,若不是我執意孤行,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陸小小與巧兒對視一眼,終於明白了蔡博源到鸞鳳閣的意圖,心裡頓時因爲對他的懷疑而產生了一絲愧疚,“這件事錯不在你,無須自責。你連夜奔波,也很辛苦,早些去歇息吧。等見到我爹,我會將這件事告訴他的。”
“多謝大小姐,在下告退。”蔡博源向陸小小作了揖,轉頭離開。
回到房間,陸小小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真假參半,我也搞不清楚。”巧兒說道,“畢竟在外面發生的事情,誰也看不見,單憑他一張嘴,怎麼說都可以。”
陸小小覺得巧兒說的在理,可是蔡博源所說的話可以通過其他商隊來證實,作假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但他去鸞鳳閣的目的就很微妙了,陸小小想要把事情搞清楚,看他是不是真的要騙她。
第二日早上,陸小小去找夏鴻雲,可發現到處都沒有他的蹤跡,看來還是沒有回家。蕭玲兒也一樣沒有蹤影,陸小小心中沒來由地有些不安,會不會是蕭玲兒真的對她的便宜爹爹下手了?
這個念頭一出,陸小小便坐不住了。一整天下來,陸小小都在院子裡不安地走動,完全把心中的情緒全部暴露了出來。
巧兒見她走了一整天,便說道,“你這樣擔心也是沒有用的,你不是告訴過我,吉人自有天相。”
“夏老爺可不能出事,他若是出事了,整個夏家就完了。”陸小小知道夏鴻雲是這個夏家的主心骨,夏筱筱已經是生死不明瞭,若夏鴻雲再出事,那這個夏家就真的完蛋了。
巧兒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們能做的事不多,在這裡乾着急也是沒用的。
“不行,我還是得去一趟鸞鳳閣。”想來想去,陸小小發現只有這個辦法最爲穩妥。
“我不讓你去!”巧兒聽陸小要去鸞鳳閣,立刻站到了她面前,“我答應過景少,要看好你的,你可不許去。”
“我不去找蕭玲兒,我只是偷偷找找夏老爺。”陸小小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不行,萬一蕭玲兒把老爺關起來了怎麼辦?你上哪兒去找?”巧兒說道,“萬一你也被抓起來了,那我怎麼辦,景少怎麼辦?”
陸小小被問得急了,說道,“那你說該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受苦啊!他已經沒有女兒了……”
說到這裡,陸小小眼珠子一轉,說道,“這樣吧,你去通知景少,我去看看,絕不輕舉妄動。”
“可是……”巧兒還想阻止她。
陸小小笑道,“你該知道,我是很怕死的,我絕對不會主動涉險。就算我見到夏老爺被囚禁,我也不會自己去救他的,這樣總行了吧?”
巧兒被陸小小一頓搶白,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最後,巧兒還是向陸小小妥協,答應她自己會去找景誠,但也要陸小小答應自己不能把自己推進危險等級境地。把巧兒差去找景誠之後,陸小小立即着手開始換裝,沒多久一個翩翩公子便從夏府小門前往鸞鳳閣去了。
因爲昨日被景誠識破了僞裝,這次陸小小更加仔細地將自己化妝成爲一個完全和自己本身不同的樣子,她還很自信若是景誠來了,也絕認不出來是她的樣子。
等到天黑下來,陸小小再次走進鸞鳳閣,每日鸞鳳閣的生意都很好,陸小小盡量低調地走到裡面,學着景誠找人開了一間房,上二樓去了。
可到了樓上,陸小小開始犯了難。面對每個都一模一樣的房門,她不知該從何處下手,更不知夏鴻雲是真的被關了起來,還是軟禁在鸞鳳閣裡的某一處。
頂着客人的身份,還真的不太好四處行走。
想到這裡,陸小小便趁着沒人注意到的時候,摸到了後門,在一處專門供小廝們休息的房間裡找到了他們穿的衣服,熟練地換上衣服,再將妝容淡去,直到能夠勉強看出她的樣子後,才走了出來。
端着酒到了二樓,陸小小不知該先敲哪間門合適,正在糾結的時候,對面一扇門被打開了,出來的竟然是多時不見面的蕭玲兒。
“你還傻愣着站在這裡做什麼,快把酒拿進來!”蕭玲兒不悅地對陸小着,叫她趕緊進屋來,“客人都等急了,你們真是越來越會偷懶啦。”
陸小小一見到蕭玲兒,頓時來了精神,卻假裝唯唯諾諾的模樣,低下頭來拿起酒跟着蕭玲兒進了房間。
這間房是整個鸞鳳閣最大的廂房,用來招待貴客用的。沒想到瑞雪姑娘將這間房交給了蕭玲兒,看來這裡的客人不是一般的身份。
陸小小想到了昨晚見到的那些外域番邦的人,難道是他們?
果不其然,穿過屏風,陸小小就見到桌上坐着的幾人,正是昨晚見到的那些異國人士。
見到陸小小手裡的酒,那壯漢立刻裂開嘴笑起來,“非要我生氣才能把酒端來,你們的下人還是欠些調教。”
說着一把將酒壺奪了過去,往嘴裡不停倒酒。
陸小小假裝退去,卻躲到了屏風後面的簾子裡,偷聽他們說話。
“這裡的菜還很難吃,和我們那的根本沒得比。”在座的唯一女子開口說道。
“若是不喜歡吃,我們可以玩點助興的遊戲。”壯漢見她開口說話,立刻湊過去,腆着臉說道。
“你敢碰我姐姐一根汗毛,我讓你不完整地回去你們佚力國。”女子的弟弟森冷地說道。
昨日打頭的那名高瘦男子終於說話了,“你們安靜點行不行,每次見面都吵。”
說着,朝蕭玲兒問道,“你們的大人究竟什麼時候纔來?”
語氣裡是滿滿的不耐煩。
蕭玲兒陪着笑說道,“大人命我伺候各位吃好玩好,他忙完了自然會來見各位大人。”
瘦高個不屑道,“既然大人如此沒有誠意,那等他有誠意了再來找我吧。”
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抱歉了,讓各位大人在此久候。”隨着一個聲音響起,門被人推開,一個身穿銀色披風,頭戴面具的男子走了進來。
“給大人請安。”蕭玲兒率先行禮,說道。
酒桌上的衆人見到來人,也紛紛起身行禮,唯獨那佚力國的壯漢不屑一顧,自顧自地吃着肉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