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十姐姐在回答的同時,也給我和小七帶來了不少的疑惑。他如果真的是在等人,那他是在等誰呢?從班車裡的人的反應中,我看不出來誰認識他。
在那頭兇猛的豹子的背上,騎着一位勇士。如果把他放在古代的話,他肯定是一位將軍,在他的身後,肯定會跟着千軍萬馬。
“你是說那輛摩托車上的人嗎?我不認識。”
張九的回答,讓我有些失望。她不認識那個人,我還以爲她認識那個人。既然張九不認識,那大叔肯定認識。否則的話,他肯定會停下班車,讓那個人先走。
但是,大叔並沒有停下班車。
“而且……他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要是有一個人坐在他的摩托車上陪着他就好了!這樣的話,他就不會那麼孤單了。他一個人在這麼黑的夜裡騎着摩托車,肯定會十分害怕的。”
小七關心的,是摩托車上的那個人的孤獨。這一點,我還沒有想到。透過車窗看着摩托車上的那個黑影,他確實有點孤獨。
十三把視線移到了班車裡面,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在十三的臉上,我看到了沉默,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些不應該有的東西。
據我所知,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不會流淚的,更何況他還是學體育專業的。可是在十三的身上,我卻看到了眼淚。他眼裡的那些溼潤的東西,打破了我對一個男生的認知觀。
我再也不會相信,一個男生的眼裡不會流眼淚了。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我看到了十三的眼裡的淚水之後,我的心裡居然會莫名地難受。不!我不能難受,我必須開開心心的。
否則的話,那個該死的病魔又會來折磨我的身體。到時候我又會像一隻病懨懨的老鼠一樣,躲進角落裡獨自顫抖着身體。
我在十三的後腦勺裡,看見了“孤獨”二字。
應該是小七的話影響到他了吧!亦或者是班車後面的那個人影響到他了吧!不管怎麼樣,十三和我一樣,和葉子一樣,我們都是孤獨的人。
孤獨的人,是會隱藏故事的。
孤獨的人,是不會找人訴說的。
孤獨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一羣人。他們有時候會憂鬱,有時候會信心百倍,有時候還會發出一聲獅吼般的慘叫。
孤獨的人,是不會認輸的。不管是在燈紅酒綠的大都市裡周遊,還是在鄉村田野裡徘徊,他們都不會認輸。
我堅信,十三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臉上的眼淚,並沒有掉下來,我只是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團溼潤的東西。
在他轉過頭來的時候。
班車的速度有點慢,摩托車的速度也有點慢。我們已經來到了山背面的半山腰,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再過七八分鐘,我們就可以到達山底了,然後班車就會又開始爬山,重複着之前的動作。
在出發的時候,他們就說貴州的山很多,貴州的盤山公路也很多。
只是在這一趟乘車的路途中,我並沒有看見貴州的盤山公路,我很想親眼看一看貴州的盤山公路。
貴州的盤山公路,不僅在國內很出名,在海外也是衆所皆知的。我記得之前有看過一條紀實報道,說的就是三個英國人來貴州航拍盤山公路的事情。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在貴州,那個我不知道在哪裡的省份,居然還會有如此鬼斧神工之作。
只是我的身體並不爭氣,我白天若是沒有睡着的話,我肯定會看見的,我肯定會興奮的。現在我只能通過身後的那輛摩托車的光線,才能看得見對面的那座山上的盤山公路。
那是黑夜裡的盤山公路。
不!那不是盤山公路,那是水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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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想看的盤山公路。
“或許……他已經習慣了吧!我們都會有孤單的時候,或許對於摩托車上的那個人來說,孤獨這兩個字,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常態了吧!亦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孤獨過。”
尤十姐姐好像在那輛摩托車上看懂了什麼,她的學歷很高,她能夠看透的東西,又豈是我能夠理解的?學歷高的人,大腦裡肯定是有幾把刷子的,更何況尤十姐姐還那麼地年輕。
尤十姐姐的自言自語,我聽不懂,小七應該也聽不懂。至於張九和坐在我面前的十三,他們或許能夠聽得懂吧!
畢竟張九和十三的行爲,已經讓我對他們另眼相看了。
我不是一個喜歡戴着一副有色眼鏡看待他人的人,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是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兒。
不過,我有很多的朋友。從小到大,我認識了很多的朋友,從小到大,我也忘記了很多的朋友。
比如,曾經一起在街上乞討過的朋友。
比如,之前和我在垃圾桶的旁邊爲了爭一塊排骨而大打出手的朋友。
那塊排骨,是人家吃過的。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一次,我沒有打贏,我輸得很慘,我沒有吃到那塊油漬漬的排骨。
我的臉上,被他打腫了,他是一個和我同年的男孩子。
那個打我的男孩子,我已經忘記他的長相了。但是那件事情,一直都在我的大腦裡留着,他把我打了之後,就跑了。
他的身體,有點魁梧,他的穿着,比我還爛。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穿褲子。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那個時候,我才五歲。
“姐姐,你說的話太深奧了,我聽不明白,你能講的再詳細一點嗎?”
小七希望尤十姐姐把剛纔的那段話說得再詳細一點,這也是我所渴望的。我雖然沒有參與到小七和尤十姐姐之間的話題,但我的那顆激動好奇的心,一直都在她們的話題裡徘徊。
“因爲……他有他的摩托車啊!”
原來,這就是詳細之後的答案。我接受不了,可當我再仔細地回想一下,我的大腦裡突然又明白了一點。
正如尤十姐姐所說,他還有他的摩托車。
我的思想裡很亂,我也不知道我明白了什麼。對於尤十姐姐的那句回答,我到底有沒有真正地明白,我的心裡也不太清楚。
似懂,但又不是很懂。
迷迷糊糊的,恍恍惚惚的,難道他已經把那輛摩托車當做了他這一生中唯一的陪伴者了嗎?那他的家人呢?他的愛人呢?他的孩子呢?
他應該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家庭,他應該有自己愛的人。
班車來到了山底,它又開始在平面上行駛了。只是在這期間,摩托車已經和我們並齊了,他就我的旁邊。
他的身影,就在我右手邊的窗外,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往着前面看着。
他全神貫注着前方的時候,真的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