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亞，你這個……”
席勒還沒等罵出聲，他就發現原本紅色的血液表面開始閃爍綠色的光，藍色和綠色交織融會，變得像海洋的光芒消失在深海之中的最後一點。
恐怖的低語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席勒聽到耳邊傳來細微的摩擦聲，像潮溼光滑的皮膚穿過水草時發出的輕響，令他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頭暈和噁心。
面前的書籍裂開了，書頁消融在水中，一片完整的湖泊展開，龐然大物正在逐漸從湖底升起。
席勒忍着頭部的劇痛想起了他剛剛在那段低語之中聽到的名字——克蘇魯的騎士“奧圖姆”。
觸鬚從湖泊之中伸出來，一顆兩側纏繞着無數觸鬚的巨大頭顱正從湖面浮起，皮膚是佈滿孔狀凸起的灰綠色，正中央有一隻金黃色的不停轉動的大眼睛，下方豎直裂開的嘴巴里面有層層疊疊的細小觸鬚和牙齒。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邪教徒，席勒意識到，這是克蘇魯的騎士，舊日支配者奧圖姆！
“啊哦。”超越者的聲音在席勒耳邊響起，“你們不是都從那個房間出來了嗎？怎麼還是把它召喚出來了？”
因爲劇烈的頭痛和眩暈，席勒根本說不出來話，人類無法直面任何一箇舊日支配者，舊印的作用微乎其微。
好在很快就進入了第一回合，席勒終於能夠從原本的感受當中抽離出來。
他長出了一口氣，忍住對奈亞破口大罵的衝動，對超越者問道：“你設計的最終BOSS是奧圖姆？”
“對啊，總不能真讓你們打克蘇魯吧？”
席勒忽然回想起，他認爲這本書裡面附着了一個邪教徒的邪靈，其實是因爲奈亞告訴他這本書是活的，說有一個邪教徒獻祭了自己的全部，才構成了這本書。
奈亞這個死騙子！
席勒覺得奈亞可能並沒有在說謊，只是他沒有說全部的實話，可能確實有一個邪教徒獻祭了自己，用自己的皮縫製成了這本書，但這書裡隱藏的最大的危險根本不是什麼邪教徒，而是奧圖姆！
當滿足一定條件之後，舊日支配者奧圖姆就會被召喚過來，超越者所設計的最終BOSS戰，也是打這位克蘇魯騎士。
有關奧圖姆的資料非常少，只是在著作當中提過一句，說克蘇魯偶爾會和這位舊日支配者進行聯絡，尤其是在他感到憤怒的時候。
席勒理解爲，奧圖姆是克蘇魯的秘書兼閨蜜，克蘇魯有什麼煩心事了就跟他抱怨。
但以上這些記載就是全部了，只記錄了奧圖姆的私生活，對他的外表和能力是隻字不提，這導致席勒陷入了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況中。
“你覺得我打贏這場戰鬥的機率是多少？”
“哈哈，零。”超越者非常直白。
但似乎是怕被誤解爲幸災樂禍，超越者還是解釋了兩句，“這種情況下你們全員到齊，並且蒐集本場超過80%的重要道具後，有差不多70%的可能性能打贏。”
“打贏指的是？”
“驅逐他。”
“減員的概率呢？”
“100%。”
超越者停頓了一下之後又說：“按照克蘇魯神話的風格，人類是無法對抗羣星深處的恐怖的，奧圖姆是一個次級舊日支配者，勉強可以對抗，但也只能驅逐，並且需要有人做出犧牲。”
“犧牲指的是？”
“獻出自己的靈魂，成爲奧圖姆的眷屬，這樣能幫你們拖延一些時間，然後利用舊印把他趕走。”
席勒大概明白了，他們應該是需要在遊戲的流程當中找到舊印和利用舊印的方法，然後在最後的戰鬥環節，一個人站出來犧牲自己，拖延時間，其他人佈置陣法，把奧圖姆趕走就算贏。
現在席勒拿到了舊印，但是他這種利用方法明顯是比較淺顯的，噁心一下深潛者還行，對於奧圖姆來說無效。
但現在他就一個人，不可能犧牲自己去拖延時間，況且他手上也沒有更好的利用舊印的方法，拖延了時間也趕不走奧圖姆。
席勒嘆了口氣。
但好在他們雖然沒有按流程走，但是卻在沒有通關的情況下拿到了船長室裡的通關寶箱，也就是小雕塑武器和黃金蜂蜜酒。
席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酒瓶，毫不遲疑地拔開瓶塞，擡頭吞下了金黃色的酒液。
瞬間，黃金蜂蜜酒效果發動，席勒感覺到一種暖意從胸口迸發出來。
那些代表着恐怖的色澤褪去了，轉而變成了夢幻的顏色，橙色、紅色和黃色交織在一起，好像西海岸的落日。
短短的幾秒之內，席勒好像看到了地球從一片荒蕪發展到現代社會的全部歷程，看到了外星人的飛碟、穿着裙子跳舞的狗、百老匯的戲劇演出，耳邊是各種各樣的舞曲，歡快又活潑。
頭暈和耳鳴的症狀完全消失了，呼吸也不再那麼困難，好像醉入了一個美夢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席勒感覺到有人在搖晃他。
“席勒！席勒！醒醒！你還好嗎？”
席勒恍然醒來，看到蝙蝠俠正蹲在他的身側，搖晃着他的身體。
席勒的意識還有些朦朧，直到一絲血腥味鑽入鼻腔，讓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他從地上坐起來，感覺自己一身酒氣，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瓶子，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我沒事。”他開口說道，感覺自己嗓音有些啞，又清了清嗓子。
“你遇到了什麼？”
“舊日支配者……算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就在剛剛，我看到你躺在地上，手裡握着這瓶酒，那本書扔在了那邊。”
席勒順着蝙蝠俠的目光看去才發現，《水神克塔亞特》並沒有被毀掉，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剛纔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但席勒很清楚不是，兩次毀滅了船隊的災難，就是舊日支配者奧圖姆的降臨。
席勒坐直了身體，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大腦恢復運轉，他說：“剛剛出了點事，舊日支配者降臨，我爲求自保就喝了酒，你那邊怎麼樣？”
“我撤出來的稍晚了一些，和幾個教會的人發生了衝突，受了點傷，但不嚴重。”
然後蝙蝠俠拿過來了一個袋子，他把席勒的槍還給了他並說：“這把槍我已經改造好了，你從這裡上彈，可以進行正常的瞄準和發射。”
“我把電棍又改造了一下，安全性顯著上升，我在教會的人身上試了試，殺傷力還不錯。”
“你受傷了？”
“是的，他們受過專業訓練，而且有槍。”蝙蝠俠點了點頭說：“我的小腿上中了一槍，但在擺脫危險之後，我就把子彈取出來，並且包紮好了，問題不大。”
蝙蝠俠又從袋子裡拿出來了一些食物和水，他們在原地進行補給，席勒一邊吃一邊說：“奈亞，你出來，我們談談。”
奈亞沒有吭聲。
“你應該清楚，小說這東西誰都能寫。”席勒的語調暗含威脅，他說：“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我就當做你默認我把我們的聊天記錄發出去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幹脆。”奈亞說：“看來你確實非常討厭精神失常。”
“我確實討厭精神失常，但這種情況下我不喝酒，可不是精神失常的問題，我會死的很難看，這都是拜你所賜。”
“但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發生，讀一本小說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但這本小說是康斯坦丁寫的，寫的還是你，兩者疊加的殺傷力都快超過布魯斯的論文了，不願意看纔是正常的。”
“你對小說作者和我都有極大的偏見。”
“而你剛剛的行動證實了我的偏見。”
“所以你還不打算看嗎？”
“如果我不看，你還打算繼續你的行動嗎？”
奈亞又沉默了。
這時蝙蝠俠突然說：“或許你可以看看。”
“爲什麼？”
“我有點受不了他們兩個在我的腦子裡說你的壞話了。”蝙蝠俠說：“他們說你油鹽不進、不可理喻……”
“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你說了這是公平交易。”奈亞回答道。
“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我無意於和你在言語上進行交鋒，你只說到底如何你纔會看。”
“是因爲你總是在言語上落入下風吧。”席勒冷哼一聲說：“你暗算我這事可沒這麼容易過去。”
“我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什麼補償？”
席勒話音剛落，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他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一瓶紅酒。
他拿起紅酒遞給蝙蝠俠，蝙蝠俠轉動瓶身看了看，然後說：“是瓶好酒。”
“只有這個嗎？我可沒傲慢那麼好糊弄。”
“你可以鑑定一下。”
席勒將信將疑，他拿起紅酒發動了克蘇魯神話技能，很快就得知了這瓶紅酒的信息。
“奈亞的賠償禮物：一瓶黃金年份的紅酒，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飲用後降低100%精神健康值，陷入無窮無盡的幻覺狀態，無法被喚醒。”
席勒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傢伙，純毒藥，這是裝都不裝了。
他把這效果告訴蝙蝠俠，蝙蝠俠卻說：“對別人來說是毒藥，但對你來說不是。”
席勒這會也反應過來了，也是，正常人理智見底直接瘋狂，但是席勒理智見底之後，還有二階段。
對普通人來說，陷入無窮無盡的幻覺狀態基本就等於搭上了前往天堂的直通車，但是席勒的理智掉光之後，本身就會陷入幻覺，所以這負面狀態對他來說也約等於沒有。
也就是說這是一瓶席勒可以喝，但是其他任何人都喝不得的特殊毒藥。
席勒立刻想到了這東西的用法。
從之前那個黑人的隻言片語和對一系列線索的推斷當中，席勒覺得這個所謂的大先知迦得應該是個裝貨。
有哪個死裝哥能拒絕和敵人共飲一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