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1章 喋血新城（五十）
“怎麼回事？那個新院長怎麼不接電話？”
“之前和我聯繫的僱傭兵也聯繫不上了……”
“有沒有人去阿卡姆瘋人院看看？那裡怎麼突然就戒嚴了，誰給那個新院長的膽子？”
“得了，你去吧，我可不去。要是再被人拍到了，我可就全完了……”
“那裡到處都是陷阱，誰敢去？”
“換個號碼再聯繫一下試試。我不信他真敢跟我們作對！”
這樣的話語不斷在避難所和安全屋當中擴散。可以說，現在席勒已經成了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人物。整個哥譚所有的大人物都在聯繫他。
但是他失聯了。
阿卡姆瘋人院成爲了哥譚最封閉的堡壘。
蝙蝠俠設計出來但是幾乎從未真正工作過的緊急限制措施起效了，針對每個罪犯不同的弱點，將他們困在了牢房當中。
當然也不是全部，偶爾有幾個比較厲害的跑出來了。但這不是巧了嗎？走廊上全是陷阱。
所有罪犯的逃跑計劃都以失敗告終。阿卡姆瘋人院終於在今天第一次，完成了一個瘋人監獄的職責——把瘋子們困在了這裡。
可能有人會覺得，罪犯都被布魯斯控制了，爲什麼要往外跑呢？
那是因爲布魯斯也被困在了這裡。
席勒並沒有對他網開一面。活動室的大門也直接就落鎖了。布魯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也跑不出去了。
費了半天的勁把門打開，您猜怎麼着？外面全是大功率紫外線燈，外加之前維克多過來討論陷阱設計的時候留下的冰凍槍。
布魯斯覺得活動室也挺好。
阿卡姆瘋人院裡面的罪犯出不去了，就意味着上流社會對於犯罪的投資失敗了。他們以往用來攪亂普通人生活的刀拔不出來了。會產生什麼後果？
首先也是最嚴重的，當然就是恐慌。
那羣一直被他們踩在腳下的泥腿子，竟然敢給他們做局，害他們的醜事被曝光出來，讓那些外地佬來落井下石。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豈不是誰都敢這麼幹？
但是他們能夠想到的最快的報復普通人的方法，也就是弄超級罪犯去犯罪。可現在這條最快的方法不好用了。那豈不是說，他們沒辦法第一時間給普通人一個教訓了？
這可不是簡單的面子，而是涉及到威信問題。
一個人要如何建立威信？
當然是說到做到、知行合一。你做到了一次，做到了兩次，就會讓別人覺得你次次都能做到，自然就會相信和敬佩你。
對於上流社會來說，讓底層民衆相信他們不可撼動，是他們能夠如此理所應當地踩在他們頭上的基石，是他們能夠給垃圾桶扣個蓋子的根本。
他們以雷霆手段解決了每一次反抗，所以纔會讓人覺得他們不可反抗。
所以纔會有露絲這種人存在——明明什麼都有，也不缺乏機會，但就是在能反抗的情況下，偏要去給人當狗。
人類是可以被馴化的。馴化的關鍵就是上流社會握在手上的那條鞭子——超級罪犯。
一旦某一個地區的人不老實，他們就一鞭子抽上去，利用超級罪犯的破壞讓他們的房子被毀、工作丟掉，背上負債，流落街頭，再無翻身的可能。
久而久之，那些不想淪落到這種地步的人，自然就會學會聽話。
再後來，即使不用鞭子，他們也會乖乖聽話，甚至就算給他們咬人的機會，他們也不會張嘴，完全地被馴服了。
但是現在，有人亮了獠牙，他們卻找不到鞭子了。這就會導致，他們用一次又一次抽打建立起來的威信被動搖。
那些曾經被他們馴化的存在，開始有了質疑的念頭，甚至開始會思考，猜測他們是不是找不到鞭子，或是乾脆猜測他們是不是斷了手，甚至是死了。
更何況，這座城市裡有太多從來沒有被馴化過的豺狼。他們壓低身體，閉上嘴巴，裝作是一條馴服的狗，但一旦有了破綻，他們就會立刻衝上來，狠狠地咬掉一塊肉。
接到菲歐娜的電話的時候，戈登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對着電話那頭說：“你說什麼？你抓住了波爾？！”
“沒錯，他躲在近郊的一座房子裡。我和我的朋友們已經控制住他了，你們什麼時候來？”
戈登停頓了一下之後說：“你別太激動了，不要對他動手。我們要把他送上法庭，讓他接受審判。”
“放心吧，我……嘿，停下！希克！你在幹什麼？！快住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然後是嘶吼和慘叫。戈登的心越來越沉。他趕忙叫人去開車。
等他順着菲歐娜的地址趕到的時候，地上就只剩下了兩具屍體。
其中一具是哥譚的鋼鐵大亨波爾的屍體。
救護車和其他警車緊隨其後。但讓戈登頭疼欲裂的是，記者也來了，舉着長槍短炮就往屋子裡衝。偏偏這個時候警察正擡着擔架出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波爾的正臉就這麼被他們拍了下來。
看着從自己面前路過的擔架，戈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只是覺得這一切不該是這樣的。有什麼力量在發動機沒有啓動的時候，不斷地旋轉着車輪，荒唐得令人震驚。
很快，警察們也把兇手帶了出來——一個滿頭是血的青年。而菲歐娜跟在他的身後。
菲歐娜一臉抱歉地看着戈登說：“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真的沒有讓他們殺人！”
“就只有他一個動了手？”戈登嚴肅地看着他問。
“希克……希克他跑了。”菲歐娜閉上眼睛說，“他還有個妹妹，他不能被抓住。”
“他們是你從哪裡找來的？”
“都是我朋友，一個街區的朋友。他們聽說我父親的事都感覺到很憤怒。”
“就只有這樣？”
“我不知道，”菲歐娜說，“可能是我衝動了，但是……我在知道波爾在這兒的時候，我沒空想太多。”
“你是從哪裡知道他在這兒的？”
“有線人給了我消息。”
“線人是誰？”
“抱歉，我真的不能說，這會害了他的。”
別墅的面前車來車往，熱鬧非凡。而只隔了一條街的隔壁街道，卻冷清得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穿着夾克的青年，蹲在小巷的拐角處，擦着自己額頭上的血。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對着那邊說：“事情辦成了，醫生。錢什麼時候到賬？”
“是的，非常感謝。其實就算你不給錢，我也是想這麼做的。如果不是波爾的侄子，那個該死的混蛋，我妹妹也不會癱瘓在牀上！”
“好，我知道了。我會以最快速度過去的。”
青年放下了電話，以熟練的速度穿過街巷，撬開了一輛車，與正在匆匆趕往這裡的警車擦肩而過，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七拐八拐地開進了城裡，又走了十幾分鍾，最終在混亂的貧民窟外圍進了一間房子。
一個人影正坐在窗邊等他。青年走過去，看到了一個面容美豔的女人。
“你好，東西呢？”
青年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那是個微型攝像頭，後面還連着視頻的儲存部件。
他把東西扔給了女人，本來轉身想走，沒想到卻聽到女人說：“有人去接你妹妹了，她暫時不能再待在家裡。這是醫院的地址。”
青年猛然回頭，看着女人。女人擺了擺手說：“別這麼看着我，我也是受人所託。我不過就是個小偷，哪來的那麼大本事安排入院？”
青年還是接過了紙條，回頭看了一眼女人之後，還是走了出去。
貓女注視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像是輕嘆一般說：“真不知道還要把多少人捲進去。”
另一個更低沉的女人的聲音迴應了她：“當然是越多越好。”
露絲從狹窄的後門處擠進來，手裡還拿着醫院的檢測報告單。她從貓女的手上接過微型攝像頭和儲存設備，然後說：“只有讓更多人知道，有錢人也是人，也會受傷也會死，這個世界上纔能有更多的人，而不是狗。”
“我對人和狗都沒有興趣。”貓女用指尖捲了卷自己的頭髮說，“我只是一隻貓而已。”
露絲轉身離開之前對他說：“你要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現在就是你離開的最後機會。接下來，誰都有可能成爲犧牲的那一個。”
“我想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貓女施施然地走到了門口，很優雅地低頭點菸，然後說，“我說自己是隻貓的意思是，誰他媽惹我，我就會讓他見點血。”
露絲冷笑了一聲說：“你最好想清楚是誰惹了你。”
貓女不再說話了。她站在門口看着露絲坐上車離開，搖了搖手裡的一串鑰匙，靜靜地吸完了一支菸，轉身走了出去。
滿身疲憊的菲歐娜回了家。這裡其實已經不能被稱之爲家了。她的母親回了中心城的孃家，而她不願意回去，所以就留了下來。這裡現在不過只是空空蕩蕩的房子罷了。
在門口換好了鞋，她踩着拖鞋往裡面挪，感覺渾身都在疼，尤其是頭疼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可她剛走進客廳，就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正站在櫥櫃之前，看着她父親的遺像。
“你是誰？！”菲歐娜警惕地後退了兩步。
女人轉了過來，有一張充滿野性、精妙絕倫的臉，手指上夾着一支菸，但沒有點燃。她把手裡的照片放下，看向菲歐娜說：“我是你父親的朋友。聽說你遇上了些麻煩，所以來幫你了。”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菲歐娜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她伸手摸向腰間，卻突然想起自己的槍已經被戈登沒收了。
她有些懊惱地垂下了頭，但下一秒卻感覺到自己身側一陣微風拂面，那個女人像個鬼魂一樣，摸到了自己的身後，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還以爲你真有槍呢。”有些俏皮的語調在菲歐娜的耳邊響起。菲歐娜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那女人竟然又繞到沙發前面來了。
“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來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菲歐娜本能地問。
“你父親這樣的人幫助過很多人，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勇士的存在本身就爲其他人的生存爭取了空間。有比你想象的更多的人感謝他，也想要追隨他。”
“這我知道。”菲歐娜高高地揚起頭說，“他是個英雄，這不用你來說！”
“我的意思是，要想徹底侵吞普通人僅剩的那點兒生存空間，就必須得殺死這樣的勇士。”
女人的語調冷了下去，他說：“不但要讓他沒有好下場，也要讓他們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這樣才能威懾其他人。”
話音一落，砰的一聲，客廳的玻璃就被打碎了。
玻璃碎片劃過菲歐娜的臉，她發出了一聲尖叫。下一秒就被人攔腰抱起，直接飛到了空中，被扔到了二樓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