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0章 農場奇遇記（下）
用於挽救房子狀況的忙碌終於在白天雨勢稍小的時候結束了。饒是蝙蝠俠都累得嘆了口氣。
他真的開始有點懷疑其他宇宙蝙蝠俠的水平了，他們到底是怎麼把自己的助手訓練得這麼菜的？
傑森受傷了就不說了。迪克主打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提姆就更是不能幹活還要指手畫腳，這一晚上的工作裡最有用的竟然是他那個宇宙的超級反派毒藤女帕米拉！
然後蝙蝠俠就發現他還是想得有點簡單了。
忙碌的時候，大家雖然都沒什麼用，但好歹也算是團結一心。可等忙完了，就開始互相吵架了。
“……如果不是你們非要去弄那輛破車子，我們早點加固房屋也不會這樣！”哈莉就站在客廳中央，雙手叉腰一噴三，絲毫不落下風。
“那個傻大個就知道惦記他那個破冰淇淋機！否則也不會扭到腳。你就知道和你女朋友談戀愛。把你們聊八卦的時間拿出來，房子早就修好了。還有你平常不是號稱很聰明嗎？怎麼連房子哪塊不穩固都看不出來？！”
“難道你看出來了嗎？”提姆毫不客氣地回噴。
“但我是第一個發現的！”
“但你什麼都沒有做！”
蝙蝠俠被他們吵得腦瓜子嗡嗡的。他想離開，但是外面又是颳風，又是下雨，他確實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別吵了！”蝙蝠俠開口說，“如果你們把時間都浪費在吵架上，那麼今天晚上房子還是會被吹壞。現在拿點工具去加固房子吧。”
終於把他們都勸開了，結果在分配工作的問題上又出現了分歧。有人不想幹自己的那份工作，跑去偷懶。有人去找別人的麻煩，還有人說乾脆就別幹了，直接搬走算了。
蝙蝠俠是按下葫蘆起了瓢。
本來他應該一走了之，可是有些時候他們口中提到的一些生活細節，又讓蝙蝠俠忍不住去聽。比如涉及到阿爾弗雷德的部分，還有賽琳娜和愛莎，以及他們翻出的那些韋恩莊園生活的舊賬。
通過這些描述，蝙蝠俠大概勾勒出了布魯斯所在的宇宙韋恩莊園的生活場景。
三個一直在讀書的養子和他們的青梅竹馬，成爲好萊塢影星的伴侶和可愛但令人頭疼的小女兒，以及總是那麼盡職盡責的老管家。每天把莊園鬧得雞飛狗跳。
某些生活細節其實瑣碎又無聊，今天誰上學遲到，明天誰多吃了兩塊巧克力，要不然就是誰把鞦韆坐壞了栽贓到誰頭上，誰不想去除草拿橄欖球賽門票收買了誰之類的。
可蝙蝠俠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
與其說他想到了未來的韋恩莊園，不如說他在回憶過去的韋恩莊園。
父母和老管家都還在的時候，莊園的氛圍也差不多，雖然沒有這麼多人，但回憶中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堆滿的都是一些平凡的生活細節。
人們在懷念過去和展望未來的時候，都總是喜歡提到一個詞叫做“煙火氣”。很多人總是不能理解什麼叫煙火氣，或是用一些過於抽象的符號來概括它。
但實際上，心理學家認爲，人類的心理不是“支柱”結構。正常人的精神世界不是靠幾根孤零零的柱子撐起來的。恰恰相反，精神世界的本貌應該是碎片化的。
這並不是在說人類的思維方式是破碎的。邏輯只是精神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已。它具有整體性和連貫性，並不能證明人類精神就一定是整體的、連貫的。
事實上，人類的精神其實顯著缺乏邏輯的連貫性。不是出現了一種狀態，就一定會導致另一種狀態。不是從一個公式就能推導出一個結果。充滿變幻莫測的隨機性。
所以若要從中找出一個主要支撐，比如說人格和邏輯，來把它作爲基點修復人類的精神問題，其實是非常困難的。
或許有人經常聽到一些什麼“重建你的人格”、“幫你確立邏輯思維”之類的宣傳標語，但實際上這很難做得到。因爲柱子是不存在的，人格和邏輯也是由無數的細碎的碎片構成的。
也一定會有去看過心理醫生的人聽到過，讓你換個環境之類的建議。這個建議翻譯過來就是，你需要把某一部分的碎片給換掉。重點在於更換日常生活、人際交往和工作當中的細節。
這些細節就是所謂的“煙火氣”。這些微觀日常極大程度地決定了你的精神狀態。
人類遭受重大變故確實會導致精神失常，但大部分人很少會遭遇那種能夠直接擊潰精神的重大變故，都是在無窮無盡的日常生活細節當中消耗精神。
定時換一種方式生活，就是在替換掉一部分的碎片。就像更新細胞一樣。這能夠極大地改善人的精神狀態。針對抑鬱或是焦慮狀態的人來說，是一種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治療方法。
當然了，一定會有人覺得這成本並不低。在有穩定工作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說換環境就換環境呢？
這就必須要提到，日常細節是可以僞造的。
有些人喜歡打遊戲，尤其是喜歡打那種很有沉浸感的劇情，或是模擬生活遊戲。其實本質上就是在用虛擬世界當中的生活細節，來替換自己精神世界當中的一部分碎片。
看電影和電視劇也是同理。有人總是很喜歡代入主角，看完一部電影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一次主角的人生。這也是在更換精神碎片。
甚至是最簡單的，白日做夢，也就是設想自己生活在一個多麼美好和幸福的環境中。這也可以替換掉一小部分的精神碎片，用來更新精神狀態。
只不過不少抑鬱症患者喪失了白日做夢的能力，所以不得不從物理上更換環境。而如果沒嚴重到這個程度，那麼經常做此類設想，其實是在加強精神的穩定性。
有的時候，白日做夢不是人能夠理智控制的，總是不由自主地就開始發夢。這其實就是大腦在給你信號，告訴你有一部分的碎片該替換了。
如果你想象力夠強，那你可以就在原地幻想。要是沒那麼豐富的想象力，那就去看看電影電視劇，或者是玩一些輕鬆的沉浸感強的遊戲，及時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
蝙蝠俠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回憶起以前的生活了。準確來說是沒有回憶過一個完整的場景。但是聽着客廳裡的吵鬧，他也忍不住想起自己父母還在的時候發生的那些有趣的事。
想起阿爾弗雷德的時候，大多數的回憶都圍繞着韋恩莊園。但實際上布魯斯的童年還是挺豐富的，並不只是待在家裡。
韋恩夫婦經常帶小布魯斯出門交際，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遊學、夏令營，在工作不忙的時候出門度假，或是乾脆趁着出差捎上小布魯斯，忙裡偷閒在當地玩兩天。
越來越多的細節浮現在蝙蝠俠的腦海中。雖然因爲哥譚多雨，所以在哥譚的回憶總是灰濛濛的，可還有很多地方的回憶是很明亮的。比如夏威夷的夏天、伊斯坦布爾的秋天、斯里蘭卡的雨季等等。
蝙蝠俠強大的記憶力讓他有太多的回憶可以翻看，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吃晚飯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羣孩子們似乎完全忘了剛纔吵成了什麼樣，又興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討論着有關冰淇淋機的事。甚至還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去吃飯。
哈莉給他倒了一杯汽水，並說：“謝謝你昨晚幫忙，要是今天晚上還颳大風，那可又要指着你了。”
看着哈莉發亮的眼神，蝙蝠俠說不出拒絕的話。雖然她長得很像他們那個宇宙的小丑女，但是年齡明顯小得多。某些舉動也很孩子氣，實在讓他很難把兩者聯想到一起。
而三個羅賓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成功地用這樣的動作把蝙蝠俠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然後提姆開口道：“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認識我。那我不得不自我介紹一下了。提姆·德雷克，很高興認識你。”
他伸出了手和蝙蝠俠握了握。蝙蝠俠在腦中回憶着德雷克這個姓氏，然後發現它是颱風摧毀上流社會之後爲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
自己未來會收養這個男孩嗎？可既然德雷克家族並沒出什麼事，那他爲什麼要來當別人的養子呢？
“那個……還有一件事。”提姆一邊笑一邊左右看了看。迪克和傑森裝模作樣地給他鼓掌。
“你能幫我們修好那臺老冰淇淋機嗎？看在我們也幫了你的份上？”
蝙蝠俠微微一怔，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朝着餐桌那邊看去，所有人的五官在夜色中燈光的照耀下都顯得很明亮，像剛被雨水沖刷過，又曬得半乾的街道，從潮溼中顯出一種繾綣的溫暖來。
“你們很喜歡吃冰淇淋嗎？”蝙蝠俠問道。
“呃，也不是很喜歡吃，但是那臺老冰淇淋機真的很酷，它可是手搖的。有可能是西部大開發時期留下來的……”男孩們嘰嘰喳喳地說着。
“想象一下，在陽光下暴曬了一天的淘金者們在晚上來到酒吧，來上一份清爽的手搖冰淇淋。那裡的威士忌酒瓶上都粘着貝殼。椰子殼裡點着蠟燭，地板縫裡全是擦也擦不乾淨的海鹽粒……”傑森陶醉地描述着。
“要我說精髓就在於手搖，那種按一下按鈕就能打出冰淇淋來的機器，多麼無趣。只有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才最美味……”
“好吧。”蝙蝠俠的聲音像是落地的硬幣。衆人立刻充滿期盼地看着他。然後他的面容逐漸和布魯斯重合，就連說出來的話都一模一樣。
“但我們約法三章……”
“哦——”歡聲笑語立刻變成了哀嚎。
“修好之後一人一份，不能多吃。”蝙蝠俠十分無情地說，“否則就必須去牙醫診所檢查牙齒。”
“不！！！”
控制羅賓吃甜食是蝙蝠俠底層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