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9章 午夜之子（三十八）
“我認爲，阿斯加德能取得今天的藝術成就，你們的制度是最關鍵的一環。你們驚人的向外求索的精神，爲你們帶來足夠多的經驗與素材，這支撐起了你們的民族文化……”
洛基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沒錯。奧丁所進行的征戰，確實爲阿斯加德完成了原始的積累。衆神之父強大的實力，是阿斯加德能夠安穩度日的保證。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每個阿斯加德人都崇拜衆神之父。他既是我們的君主，也是我們的父親。在他的庇佑之下，阿斯加德得以在各個方面取得進步……”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奧丁……不是衆神之父。我是說你們這種體制很好。”
“體制？你是指君主制嗎？”洛基有點疑惑，不明白達里奧在說什麼。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這種不斷向外探索，掠奪資源，充實自身的體制。”
洛基顯得有點尷尬，因爲雖然現在阿斯加德都不討論這個問題，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這屬於不得已而爲之。
一方面是諸神的黃昏的預言壓在他們頭上，他們不變強就是個死。另一方面，主要也是奧丁是個暴脾氣，連年征戰以戰養戰的風格，也屬於奧丁的個人興趣，或者說是阿斯加德那幫莽夫的個人興趣。
他們天生好戰就愛打架，那自然就是打起來沒個完。但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一直那麼下去，也確實不是辦法。
所以，當他們停止對外征戰之後，雖然不少人頗有微詞，但過去了一段時間後，大部分人也接受了現實。托爾的統治也越發穩固。
現在達里奧把這事拿出來說，要不是他的語氣太過誠懇，洛基都要以爲他是在嘲諷了。
畢竟，星際社會裡一直有人翻舊賬，想拉攏各個文明，聯合起來對阿斯加德復仇。托爾整天忙成那樣，至少有八成是在解決這類人帶來的隱患。
洛基斟酌了一下之後說：“阿斯加德民族尚武的精神，讓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並不採取和平手段解決問題。這雖然爲我們闖下赫赫威名，但戰爭同樣也給我族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這並不是找藉口。別看阿斯加德強，但是這麼多年打仗也不是一帆風順，實打實的死了不少神，不但世界樹的債越欠越多，還帶來了海拉這個惡果，最後把奧丁打的都沒心氣了，確實也不能說是單方面的贏。
“不不不。”達里奧連忙擺手，他說，“你們種族這麼強，就應該統治宇宙。甚至我覺得你們做的還不夠呢。我聽說宇宙裡還有三大帝國，還沒把他們都打敗，你們怎麼能停下來呢？”
洛基是真的有點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嘲諷了，這說的是人話嗎？
好在，洛基也算是大場面見的多了。他又露出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社交微笑，然後說：“阿斯加德從來沒有統治宇宙的野心。在奉行和平交往的年代裡，我們也取得了不小的社交成果……”
達里奧竟然切了一聲，說：“怎麼聽起來那麼像那幫中國人？果然親王還是不行。要是神王托爾在這裡肯定會支持我的看法的。”
洛基的拳頭捏緊了。他自認爲不是個很暴力的人，但是現在他也有點理解托爾那種遇事不決就給別人一拳的處事方式了。
現在洛基肯定，這個達里奧真的就是很蠢，因爲裝是裝不出來這種感覺的。
阿斯加德爲什麼不統治宇宙？但凡能夠做到他們會不做嗎？任何一個種族有統治宇宙的能力，他們會選擇不嗎？
“我真的很難想象，宇宙當中會有像你們這麼優越的種族。強大的身體素質，更爲強大的神力，幾乎無人能敵的領袖，沒有任何一個無用的、拖後腿的個體。你們簡直就是天生爲了勝利而生的……”
這番話聽的洛基心情複雜。
提起強大的身體素質的時候，你是從來不提生育率。提起強大的神力的時候，你是從來不提一根筋的大腦。提起武力無人能敵的領袖的時候，你是從來不提他的政治和外交能力。提起不用爲生存資源發愁的時候，你是從來不提世界樹的欠債。
看着還在那裡唾沫橫飛的讚美阿斯加德的達里奧，洛基變得興趣缺缺。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讚美的不是阿斯加德，他讚美的是一個擁有克里帝國的人口、斯克魯爾帝國的科技、希阿帝國的地理位置、阿斯加德的單兵素質和人類的力量上限的夢中文明。
假如這種文明真的存在的話，那宇宙管理員永恆他們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洛基也不是沒試圖打斷達里奧並進行一些解釋，但是對方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只相信他認定的事實，並不關心真正的情況是怎樣的。
至於阿斯加德爲什麼統治不了宇宙，原因多種多樣。除了世界樹的麻煩，三大帝國的強勢，各個文明聯合起來的反對，最主要的還是他們自身的問題。
神族的壽命太長，繁育太慢，主體民族人口實在是太太太少了。撒到宇宙裡都不能說是滄海一粟。如果讓阿斯加德人均勻分佈在宇宙各個角落，那麼從概率學上來說，能遇到他們的概率就是零。
可能有人會覺得爲什麼不學習克里帝國，直接搞克隆人爆兵。但是不論是克里帝國還是斯克魯爾帝國，他們的單兵能力都屬於低能級。哪怕把全身裝備甚至是人均的護衛艦都算上，也還是低能級，和阿斯加德的單兵的能級水平沒法比。
克隆不出來神族，那打別的種族就沒有優勢。可是要克隆出來神族，那和神族自己生的效率也沒有區別。哪來的那麼多的能量，能造出那麼多高能級的個體生命？
退一萬步說就算能造出來，那熵增的速度一定會變得十分離譜，簡直可以說是宇宙毀滅發動機。
決定阿斯加德的上限的是宇宙的上限。只要目前這個宇宙沒有版本大更新的打算，那阿斯加德的上限就到這兒了，不可能再有提升了。
而這種強度是不可能統治宇宙的，甚至都不可能成爲第四大帝國。要不然何必選擇急流勇退呢？
奧丁也正是在征戰的末期看清了這一點，才選擇放下。要不然就他那個脾氣，還不得把全宇宙和阿斯加德過不去的文明全滅了？
洛基覺得，任何一個有理智的正常人應該都可以想到這點。甚至他已經在人類的互聯網上看到過不少類似的觀點。
雖然裡面對於阿斯加德的猜測不完全正確，但是有關阿斯加德爲什麼不更進一步的推測，論調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那就是宇宙不需要一個更強的阿斯加德了。
連普通的網民都能看清楚的事，這個人類之中的佼佼者爲什麼看不清呢？是什麼矇蔽了他的雙眼呢？
接下來達里奧的話就給了他答案。
“我認爲既然你們統治着九大國度，那麼這裡所有的文明都可以算作是阿斯加德的附屬。地球也是一樣。甚至我們同你們更爲親近。你們應當選擇接納我們……”
“等一下。”洛基實在忍不住了，他打斷了達里奧說，“你爲什麼會覺得地球會想要成爲阿斯加德的附屬？地球人怎麼可能這麼想？”
“他們當然不會這麼想，因爲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發展文明最快的方式根本就不是自己在那裡一點點摸索，而是讓阿斯加德征服地球……”
洛基又忍不住了，他又打斷到：“你想讓阿斯加德征服地球？”
“對。其實我也很奇怪，你們爲什麼不這麼做。雖然太陽系的資源確實不多，但地球所在的位置應該還是挺重要的。如果你們直接統治這裡，能帶給你們的好處，比壞處要多得多。人類的生活也會變好。”
“你是認真的嗎？”洛基甚至感覺到有些絕望，他說，“阿斯加德要怎麼征服地球？”
“你們不是征服了很多其他文明嗎？他們都比地球先進，比地球人更強。你們怎麼征服他們自然就怎麼征服地球。”
洛基突然意識到這個達里奧好像並不知道地球有多強。但是這不應該啊，按理來說，到達他這個高度，信息不應該這麼閉塞。
別人可以不瞭解，斯塔克總認識吧？鋼鐵魔神總知道吧？這可是連普通的網民都知道的事。埃迪拍的紀錄片在全球各大網站都很火爆，裡面可有鋼鐵魔神的高清正面鏡頭呢。
排除什麼地球的特殊性，宇宙管理員的關注之類的因素，光是打鋼鐵魔神，阿斯加德就沒有完全的把握。
因爲在能源充足的情況下，鋼鐵魔神的上限就是斯塔克想象力的上限。鋼鐵魔神用的是能量，阿斯加德可是要拿神族的命去填。本來人就不多，哪怕死一個都是純虧。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遇上一些阻礙。那些自以爲爲了人類好的超級英雄會拼命阻攔。但是這根本沒什麼用。因爲大多數的人類都非常弱小，而他會受他們的牽絆。只要你們有毀滅地球的決心，他們就不敢把你們怎麼樣。”
洛基已經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了。他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利用人類當中弱小的那些個體，來威脅超級英雄，讓我們統治地球？”
“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現在地球還是人類的，而不是其他什麼強大文明的？”
“因爲你們在保護地球啊。”達里奧攤開手說，“九大國度是你們的地盤。其他強大的文明進不來。怎麼統治地球？”
洛基一時默然無語，好傢伙，他的邏輯竟然還閉環了。
然後他仔細想了想這種操作成功的可能性，然後就發現這是一個在千百年前已經被法師解決了的問題。
魔神要進攻地球，法師們不讓。法師採取的方式就是，雖然我們打不過你，但是我們打得過普通人。你非要進來我們就拉着普通人一起死，最後大傢什麼都得不到。
但這麼做的前提是，魔神確實需要地球。可是阿斯加德不需要地球啊。
地球上沒有什麼阿斯加德能用得上的重要資源，地方太小不夠神族住的，本身位置又很偏僻，都快到十二環外了。哪怕加個發動機開着跑，塗裝都不夠炫酷。他們要地球幹嘛？
但凡阿斯加德要地球有一點用，奧丁就不會幾千年以來把中庭當成是流放之地，什麼亂七八糟的垃圾都往這邊扔，甚至連托爾闖了禍都扔過來。
洛基非常真誠的提出了自己的這個疑問。達里奧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帶給你們的統治區域當中的每個文明進步是你們的責任。你們難道不想解救那些仍在生存中掙扎的普通地球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