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區的出租屋裡，丹尼一邊刷着手機，一邊吃着三明治。看到搞笑的內容，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雙擊屏幕點贊收藏。
“你別說，這帖子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丹尼說，“……這博主怎麼沒搬完？不行，我得去原網站看看。可算遇到個懂行的了。”
丹尼一通操作打開了論壇界面，裡面的內容看得他頻頻點頭。他抻着脖子把嘴裡的三明治嚥下去，說：“我就說，最後的幕後黑手肯定和地獄有關。之前的鏡頭裡就通過彩色玻璃窗上的圖案暗示過。該隱可能是受到了某種更爲強大的邪惡力量的操控……”
繼續往下滑，丹尼的手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把手機湊近一點，盯着屏幕上的那個名字說：“墨菲斯托？！這怎麼可能！幕後黑手是墨菲斯托？！”
“等一下。”丹尼忽然站了起來，說，“大部分人都以爲地獄的魔王是撒旦。之前我看了好幾篇帖子也都是這麼推測的，但是這個作者怎麼會指出墨菲斯托？”
丹尼冥冥之中聽到了他體內復仇之靈的迴應。他點了點頭，說：“沒錯，這傢伙是個懂行的，可不是那羣電影火了之後纔跟風研究魔法的，他應該是圈內人。至少對那些魔神有所瞭解，否則絕不會平白無故地說出墨菲斯托這個名字。”
丹尼又仔仔細細地把那篇文章看了一遍，越看越皺眉。他說：“這傢伙對於魔法界的瞭解可不淺。他用的很多名詞都和那些愛好者不一樣。而且言語之中沒有什麼對於魔法的欽佩和好奇心，反而顯得有些悲觀。這纔是正常的法師的態度。”
“他說幕後黑手是墨菲斯托，還說這可能是墨菲斯托拍出來宣傳自己的電影。他不會是知道什麼內幕消息吧？”
丹尼的面色越來越嚴肅。他點開對方主頁，但是並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他在房間裡坐立難安，不斷地刷新着回帖，想看看這篇帖子的作者是否有新回覆。
敲門聲嚇了他一跳，把他的意識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拉出來。丹尼走過去打開門，強尼拎着一大堆塑料袋出現在了門外。
“我給你帶了披薩，”他說，“還有你最喜歡的藍罐啤酒。先把這些冷凍的速食食品放冰箱裡吧。”
丹尼表現得有些尷尬，窘迫得好像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強尼也沒理他，自顧自地走進去開始翻冰箱。
“明天社區街道有個電工的培訓課程，你可以去看看。”強尼說，“現在電工的薪水很不錯，要是能夠進入太空工作就更好了。”
丹尼的嘴脣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爲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反駁。他現在全靠自己的哥哥接濟。
丹尼早就已經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不穩定了。這並不是受到復仇之靈的影響，而是他自己本身的性格原因。他之前好幾次嘗試過打工，但是都以失敗告終，目前是個無業遊民。
沒有收入自然就沒辦法支付賬單。是強尼幫他租了房子，定期帶着一些食物來看他，並且還想幫他支付心理醫生的費用。但是可惜太貴了，所以也只能給他一些“多去戶外走走”之類的建議。
丹尼當然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他缺乏再次邁出那一步的勇氣。他受不了別人拿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並且他也很想知道，強尼是怎麼忍受這種生活的。
強尼所做的也不是什麼高薪的工作。他之前幫人改車，但是因爲不願意同流合污地偷零件，或是把車主信息賣給小偷，導致收入一直不怎麼高。他平常還得去送外賣，才能補貼摩托幫的其他成員的花銷。
丹尼知道他一直在社區大學的夜校裡上課，似乎是想學一門手藝，這樣能掙更多的錢。同時他還得給墨菲斯托打工，幾乎沒有任何空閒時間，忙得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
“最近他怎麼樣了？”丹尼試探着問。
“你說墨菲斯托？他最近很安靜，沒派什麼新的活兒。”強尼自顧自地坐下來，打開披薩盒子，又拿來兩瓶啤酒，說，“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學習了。等我考下飛梭的維修資格證，就去布朗克斯區那邊的站點找份工作。你也可以搬去那邊。要是我們兩個攢下一點錢，就可以自己開個汽修店……”
強尼不是個很有趣的人，也沒那麼愛開玩笑，他說話總是平鋪直敘，人也顯得有些疲憊。但是他的話卻總是讓人感到有希望。丹尼也受到了一些鼓舞。他說：“我想我可以試試。不過得等一段時間。你先看看這個。”
丹尼把他的手機遞過去，屏幕上正是那篇帖子。強尼隨便看了兩眼，本來沒有認真，直到看到墨菲斯托的名字，他才仔細地看下去。顯然，他和丹尼一樣，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墨菲斯托在背後搞鬼？”丹尼打開了啤酒問道。
“很難說，不過他最近確實安靜得不尋常。”強尼罕見的沒有反駁，他說，“要是他確實打算拍一部電影來宣傳自己，那麼或許，他可能是控制了劇組裡的某些人。”
丹尼來了精神，他說：“我覺得這篇帖子的作者肯定是調查出了些什麼。我準備聯繫他，這樣才能阻止墨菲斯托的陰謀。”
強尼喝了一口啤酒，並沒有拒絕。他說：“墨菲斯托無法親自來到地球，他一定是找了某個代行者。如果不是我的話，或許就是拉斯維加斯那傢伙。也有可能他有了別的信徒，這不好說。”
丹尼並沒有聽進去，他已經在打字給帖子的作者發信息了。沒過多久，帖子的作者就回復了他。
“牛津萬靈學院？那是什麼地方？”丹尼自言自語。
強尼卻突然擡眼說：“帖子的作者是牛津萬靈學院的研究員？你確定嗎？”
“他說他是，還給我看了一個榮譽學位證書。”
“看來事情確實有點麻煩了。”強尼用舌頭頂着上顎說，“那地方是很權威的神秘學學院，對於大衆普遍認知的所有神秘學學科都有研究，也經常和法師們打交道。如果這是他們的結論的話，真實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說他現在在美國，約我見一面。我要去嗎？”
“你就不擔心是墨菲斯托的陷阱？”
“我也不是毫無自保之力。再說了，要是他真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肯定揍得他落花流水。”
強尼沒有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他似乎在思索，又或者並不在乎。
丹尼匆匆地吃了幾口披薩，又灌完了一罐啤酒，穿上夾克外套，飛奔似的跑出了門。
他乘坐飛梭來到了曼哈頓的一家咖啡廳門前。剛想走進去，就低頭看了看自己略顯寒酸的打扮，又看了看周圍西裝革履的精英們，顯得更加窘迫了。
他搓了搓鼻子，放慢了腳步，緩緩走進了咖啡廳，用眼睛巡視四周。終於找到了對方回覆的信息裡所說的“穿着高領毛衣、戴眼鏡、胸口別了一個金屬徽章”的男人。
丹尼走過去坐下，先打量了對方一眼。對方不是完全的白種人，應該是個混血，而且東方血統較多，有一雙褐色的眼睛，看起來很溫和，很符合丹尼心中的學者形象。
“你好，我是凱奇，就是在論壇上聯繫你的那個人……”
“你好，奈奧格·索希普。”席勒把名片遞過去，推了推眼鏡說，“前因後果我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總之，我懷疑墨菲斯托可能控制了劇組當中的某個人，逼迫他拍攝有關於他的電影，這樣能夠讓他快速招攬信徒。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呢？”
“當然！我和你一樣！”丹尼說，“我們絕不能讓墨菲斯托的陰謀得逞。不過我哥哥說他可能附身了一個新的信徒，你知道對方是誰嗎？我們要怎麼對付他？”
“目前還沒有消息。不過我已經聯繫了一些業界的朋友，他們會對劇組的全部成員展開調查。被他附身的人肯定會有些異狀，只要找到目標，我們或許就可以利用驅魔儀式把他送回地獄。”
丹尼用力地點了點頭，說：“就這麼辦吧。不過我能做點什麼？”
“既然你能找上我，就說明你肯定和墨菲斯托打過交道。現在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有關墨菲斯托的。”席勒站起來，從服務生的手上接過托盤，把兩杯咖啡擺在兩人面前，接着說，“不急，我們可以慢慢談。”
丹尼確實知道不少，他斷斷續續地講了起來，主要講的是一些墨菲斯托在人間的活動。席勒一邊聽一邊記錄，腦中思索着墨菲斯托可能存在的弱點。
記錄的過程當中，他瞥了一眼手機，結果就發現被他設置成靜音的手機上多了好幾條未接來電，全是斯塔克打的。
“喂？怎麼了？”席勒問道。
“席勒！！！剛剛有個長頭髮的傢伙冒充你！！！”電話那頭傳來斯塔克驚恐的咆哮，“他跑到了我的實驗室裡面來！！！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我還以爲我見鬼了！！！！”
席勒有些驚奇地說：“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
他確實有些驚訝於斯塔克竟然分出來了。他還以爲所有人都只會覺得那是他突然上線的一個其他的人格特質。
“我一開始也以爲那是你的其他的人格特質。但是你知道的，小摩根最近感冒了，我焦慮得要死。他竟然安慰了我整整12分鐘零26秒，但是沒有問我要一分錢！我就知道那他媽的絕對不可能是你！！！”
席勒“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