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站在中央情報局哥譚基地物證與檢驗技術科辦公室的桌子前,凝視着面前的那份報告。娜塔莎站在側面,小臂交迭起來撐在桌面上,等着席勒的結論。
“沒錯了。”席勒說,“拍下你與總統先生的照片的宴會廳當中的26個攝像頭,在案發前一週內,轉動帶來的磨損痕跡比周圍房間的所有攝像頭多了1.3倍。這佐證了你從心理醫生那裡得到的結論——對方對你們兩個之間會做什麼毫無預料,所以連犄角旮旯的攝像頭也調試過了。”
“如果兇手是個電子生命,那就什麼都說得通了。”娜塔莎說,“追查不到郵件信息,甚至沒有活動痕跡,對人類的性心理學完全不瞭解,再加上能認得出我……難道是某個宇宙的奧創?”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席勒雙手撐在桌邊說,“而問題在於,他是怎麼來到這邊的呢?”
“這倒是容易,”娜塔莎說,“只要他說服某一個鬥界玩家,把一個子服務器帶過來就行。這種電子生命會像蟑螂一樣快速在網絡上擴散。”
“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會針對你,而會來針對我。因爲我在鬥界中的名聲更響,與他合作的那個人一定會提醒他注意我。就算他不知道月光騎士是誰,起碼也能通過我的臉認出我來,沒道理放着我不管去針對你。”
娜塔莎皺起了眉,但並不是因爲不贊同,恰恰相反,她覺得席勒說的有道理,可這就愈發顯得幕後黑手的身份撲朔迷離了。
“還有一個問題。”席勒說,“如果幕後黑手打定主意要拍到你們兩個的照片,他不只會調用韋恩集團的攝像頭。”
“你的意思是……”
“電子生命會更明白留足冗餘的重要性。一個宴會廳26個固定攝像頭雖說不少,但也還是有監控死角的。他應該也不會去入侵蝙蝠俠的私人攝像頭,因爲那樣容易增加暴露的風險。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參與宴會的人身上,也有他所操控的攝像頭。”
“會是誰?”娜塔莎問,“不可能是我,因爲那樣的話,我就沒法出鏡了。也不可能是你和月光騎士,超人和神奇女俠這樣的超能力者可能性也不大。”
“阿卡姆騎士。”席勒說,“雖然那天他沒穿全套裝備,但是戴了腰帶,腰帶上有攝像頭,且因爲他們曾經的敵對關係和蝙蝠俠不是一套系統,他用的有可能是‘先知’的那套系統。”
“‘先知’?這又是誰的代號?”
“芭芭拉·戈登。”席勒猛然擡眼說,“快,派人去鐘樓,保護芭芭拉·戈登!”
席勒以最快速度穿上了衝鋒衣外套,但他並沒有跟隨娜塔莎和中情局特工一起衝出去,而是飛快地走到了審訊室。阿卡姆騎士正在和門口的特工交談。
“所以我可以走了是嗎?真是的,就爲了這麼點事,把我關在這裡這麼多天,我簡直要以爲我真是間諜了。”
“抱歉,託德先生。在我們完全排除主要嫌疑人的嫌疑之前,你必須留在這裡配合調查。不過既然現在主要嫌疑人已經被釋放,你自然也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有什麼異議,可以選擇起訴或是向有關部門投訴,但我確實沒辦法給你什麼我職責之外的解釋。”
“好吧,我不爲難你們這羣小嘍囉,但可別讓我碰上你們在哥譚搗亂的時候……”
“傑森!”
席勒的聲音讓阿卡姆騎士“嗖”的一下後退出去兩米多。他站在那裡朝着席勒喊:“你別動!站那別動!!!”
席勒不得不停在了距離他幾米的地方,然後說:“破壞美國和亞馬遜外交關係,且製造總統與羅曼諾夫夫人的緋聞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個能夠調動電子設備的電子生命。宴會那天,你所攜帶的裝備,上面的攝像頭屬於哪套系統?”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導致阿卡姆騎士的大腦宕機了一瞬間,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並說:“‘先知’!芭芭拉有危險!”
阿卡姆騎士飛快地往外跑,席勒沒有去追他,而是按下了耳機說:“攔住傑森·託德。”
阿卡姆騎士甚至沒能下得了樓,就被荷槍實彈的特工給攔住了。他轉身看着席勒說:“讓我出去,我得去找芭芭拉!”
“中情局的人已經去了。”席勒快步走到他面前說,“考慮到幕後黑手之前的做事方式,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他把你引誘過去的陷阱。現在,去醫療中心找蝙蝠俠,剩下的交給我們。”
阿卡姆騎士的手捏成了拳頭,他站在原地不動。席勒朝他走過來,他又後退了兩步。席勒有些無奈地朝他張開手,手上是一個藍牙耳機。
阿卡姆騎士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點,用手拿起耳機,然後又飛快地竄了回去。他把耳機放在耳邊,耳機裡面傳來阿卡姆蝙蝠俠低沉的聲音:
“過來,傑森,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阿卡姆騎士吞了吞口水,但還是不得不往醫療中心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說:“你們會保證芭芭拉的安全的,對吧?”
“我們會盡力的。”席勒說。
實際上,在阿卡姆騎士離開之後,席勒就對耳機裡面的人說:“保持警惕,芭芭拉·戈登未必不是敵人,電子生命能做到的她都能做到。”
娜塔莎已經衝到了鐘樓基地的門口,聽到耳機裡傳來的話語,她微微眯起眼睛,重新把整件事回想了一遍。除了貪婪給出的結論之外,其他嫌疑人畫像完美符合一個‘高明黑客’的形象。如果芭芭拉·戈登是個能夠比肩蝙蝠俠的黑客,那麼追查不到的郵件信息和被操控的攝像頭,都有可能是她乾的。
雙手握槍,娜塔莎給下屬使了個眼色,突擊小組來到門邊開始撞門。那扇老舊的門沒能堅持太久,兩下就被撞開了。所有人衝進去之後,基地裡什麼人都沒有。
因爲剛下完雨,老舊的房間中略有些潮溼,牆上掛着的日曆停在了幾個月前,桌子上也只有一些過期的文件。電腦的屏幕和機箱都冷冰冰的,至少在幾小時之內沒人使用它們,也絲毫不見芭芭拉·戈登的身影。
娜塔莎在房間中轉了一圈,並沒發現什麼異常,然後她打開手電筒仔細搜索起來,最後終於在地毯的邊緣找到了一根紅色的頭髮。這當然不是她的頭髮,而更有可能是芭芭拉·戈登的。
半小時後,技術科的辦公室裡,席勒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這根頭髮。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福至心靈:
“阿比多尼斯的情人是紅髮?”
娜塔莎和席勒對視一眼。
娜塔莎轉頭對自己的下屬說:“去仔細查查阿比多尼斯的那個情人是怎麼回事,如果可能的話,把人給扣下。”
屬下領命出去了,可是沒過多一會就回來了,他說:“我們所得到的所有有關阿比多尼斯先生的情人的消息,都來自於阿比多尼斯夫人。她說她遠遠見過幾眼,但是……”
“但是什麼?”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信息。阿比多尼斯先生本人死了,他的同事和朋友都沒見過這位神秘情人,在阿比多尼斯夫人的目擊地點也沒有找到任何拍攝到她的監控資料。”
“即使他們已經交往好幾年了?”
“不,”那名下屬說,“那位神秘的紅髮情人,只是他多位情人之一。阿比多尼斯還有別的情人,所以他的出軌史和他與紅髮情人的情史的長度不一致,暫時無法確定他與紅髮情人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砰!”娜塔莎捶了一下桌子說,“什麼都無法確定,我要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沉默,手下也知道自己之前可能彙報了有誤導性的信息,於是他趕緊補救並說:“芭芭拉·戈登是殘疾人,她雙腿無法正常行走,只能坐輪椅,但是據阿比多尼斯夫人的目擊報告稱,那位紅髮情人可以自如行走,不存在腿部異樣。”
娜塔莎沒有迴應,她只是在思考:阿比多尼斯夫人殺了阿比多尼斯,並在自己前往案發現場的時候攻擊了自己,而她聲稱這是因爲自己和阿比多尼斯先生的某位情人長得相似。
初聽以上這段事實,人們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阿比多尼斯夫人是因爲痛恨丈夫出軌,且嫉妒阿比多尼斯先生的情人,纔對自己出手。
但假設動機不是這樣呢?
阿比多尼斯夫人要殺自己,確實就是把自己誤認爲那位情人,但真正的動機不是感情問題,而是另有原因——她有不得不殺死這位情人的理由。
或者乾脆,阿比多尼斯和紅髮女人的情人關係是她編造出來的,他們兩個可能見過面,可能也被阿比多尼斯夫人看見了,但他們兩個之間並不是情人關係,而是另有些不能明說的關係。
即便阿比多尼斯已死,阿比多尼斯夫人還是不能說出真相,只得用私人感情這樣的原因來掩蓋事實。
這也對上了他們的女兒所說的——他們之前的吵架不是因爲感情,而是因爲某些利益關係。這個紅髮女人可能也摻雜到了他們的利益關係中。
會是芭芭拉·戈登嗎?
“不,不對。”席勒突然出聲說,“不是芭芭拉·戈登。”
“你也會讀心術?”娜塔莎忍不住問,因爲剛纔以上的推論,都是她在心裡想的,席勒怎麼剛好就解答了她的疑問?
“這不重要。”席勒又說,“阿比多尼斯這個所謂的紅髮情人不是芭芭拉·戈登,但是有人希望我們覺得她是。”
“何以見得?”
“別急。”席勒說,“你的下屬在鐘樓內部蒐集腳印樣本了嗎?”
娜塔莎點了點頭說:“技術科的人已經去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很快,技術科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技術人員帶着報告走了過來並說:“我們在現場發現了6枚陌生腳印,呈行走狀排列,而腳印的主人是芭芭拉·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