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娜塔莎問道。
“在韋恩大廈的樓頂吹風。”席勒的語調依舊很平直。娜塔莎確實在背景音裡聽到了一些風聲，能夠聽出他處於高處。
“即便找不到線索，也不至於這麼想不開吧？要我幫你報警嗎？”
“那倒不必。你那邊有進展了嗎？”
“一團混亂。”娜塔莎如實說，“伊甸園殺手、伊甸園殺手操縱的兇手，還有模仿犯。老實說，我更願意把這座城市叫‘謀殺之城’。”
“那你就有點太高看哥譚了。這裡可不只有謀殺。好了，我真的沒空閒聊，掛了。”
通訊被掛斷了。娜塔莎卻皺起了眉，因爲在掛斷通訊之前，她隱約聽到了一聲很細微的“咔噠”聲，像是在調整某些器材的連接，聽起來有點熟悉。
娜塔莎在那裡回想了半天，然後猛然坐直身體。“狙擊槍？！”
韋恩大廈的樓頂，席勒拿掉了調整了半天的護目鏡，重新歪頭把眼睛接近狙擊槍的狙擊鏡，搜索着目標。
狙擊鏡放大的視野之下，韋恩大廈門口的人來來往往，大多都西裝革履，偶爾路過那麼一兩個格外浮誇的：路燈下的西裝男、花壇旁的都市麗人、咖啡店頂棚下的顧客……剛從捷豹中走下來的萊克斯·盧瑟。
席勒微微屏息，鎖定目標、扣動扳機的一瞬間，整個人猛地震了一下。大口徑狙擊槍的子彈劃破平靜的空氣，直奔萊克斯·盧瑟的腦袋。
在即將命中盧瑟腦袋的一瞬間，已經無人的車子忽然發出尖銳的鳴笛聲。盧瑟嚇得後退了半步。“砰”的一聲，側面玻璃被完全擊碎，碎片劃過盧瑟的臉和胳膊，讓他發出一聲慘叫後倒了下去。
“哥哥！”跟着他一起下車的莉娜·盧瑟喊了起來。保鏢瞬間圍攏過來，而意識到自己遭遇了什麼的盧瑟，強忍着疼痛站了起來，朝着子彈飛過來的地方看過去，但那裡早已沒有人了。
保鏢手忙腳亂地把盧瑟架上了救護車，而莉娜·盧瑟也跟着離開了。沒有任何人去管那輛被打破了玻璃的可憐的捷豹——除了席勒。
他穿着和這條街上的人別無二致的西裝，拎着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公文箱，慢悠悠地走到了車子旁邊，就像這輛車子的主人似的，打開了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飛快地短接車輛啓動，然後直接把車開到了FBI基地的車庫。
席勒拿出手機放在耳邊說：“叫人過來檢查B02號車位上的車，查查在半小時前是什麼東西導致了車子鳴笛。”
一隊FBI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電梯，來到車子旁邊檢查了起來。技術人員拿出工具箱，還有各種各樣的接口和數據線。很快，一個拿着扳手、戴着護目鏡的年輕男人走過來說：“確實不尋常，頭兒。突然的鳴笛應該是由於電線短路，現在初步懷疑是某一時刻大量電流通過電線導致的短路。”
席勒站在原地，手裡拿着一根菸但沒有點燃。他說：“能查到具體原因嗎？”
另一個女性技術人員走過來說：“這種手段經常被用於暗殺，只不過駭入電子控制系統的黑客通常會通過使點菸器短路，並引燃周圍的東西來導致車輛着火。用於鳴笛倒是頭一次見……”
“有外部駭入痕跡嗎？”
“沒有。頭兒，盧瑟集團的車輛安全工程師對車子做了非常嚴密的防護，應該就是爲了提防這種謀殺手段。電子控制系統的防火牆沒有被突入過的痕跡，不可能是外部駭入。”
“有可能是物理入侵嗎？”
“不可能。車子的控制系統是全封閉的，沒有任何接口可以用於電子入侵。”
“把所有證據完整地記錄下來，然後發給我。”席勒收起了煙，轉身朝電梯走去。
“又見面了，盧瑟先生。”席勒走進了病房。他一揮手，下屬把所有閒雜人等全趕出去了，包括莉娜·盧瑟。
“你得看看這個。”席勒把一份資料遞到了盧瑟眼前。盧瑟下意識地打開，在看到“車輛分析報告”的字眼的時候，他還有些疑惑，但在讀到有關“鳴笛”的部分的時候，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把資料合上，用同樣的眼神盯着席勒說：“那一槍是你開的？！！”
“我從沒這麼說過。”席勒說，“但你知道那一聲鳴笛救了你。這不是個巧合。你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是什麼人控制着你的車子在那個恰好的時間鳴笛？”
“你簡直是瘋了！”盧瑟朝他吼道，“要不是我被鳴笛聲嚇了一跳，我會腦袋開花！”
“是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鳴笛。”席勒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說，“你的車裡有個東西，不但能看到你的狀態，還能夠以遠超人類極限反應速度的反應力救你。我們姑且先把這東西命名爲‘電子超人’……”
“別這麼命名！”盧瑟喊道。
“好吧。”席勒聳了聳肩說，“隨便什麼。總之，我們的技術人員只能確定有這麼個東西，但到底是什麼，我們查不出來。你最好聯繫一下你的車輛安全工程師，以及盧瑟集團最頂尖的技術人員，查查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在大街上給了我一槍，差點就爆了我的頭，然後你讓我去查控制着車子喇叭救了我一命的人是誰？！你不會還想讓我把他的資料給你吧？！”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盧瑟先生。我對你的威脅是一時的，如果不是要調查這件事，我沒必要對你開槍。殺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但這個隱藏在你車裡的東西可不一樣。如果不是今天我把他逼了出來，他永遠不會露面，直到某天，把你連人帶車一起送進大西洋。”
盧瑟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但好歹沒有再咆哮了。半晌之後，他用低沉的語調說：“你怎麼知道這東西存在？如果他不救我，我今天就死了，對嗎？”
“聯邦感謝你的偉大犧牲，盧瑟先生。我時間有限，你可以再問一個問題。”
“我問過你了！你怎麼知道這東西存在的？！”
“通過照片。就是你和你妹妹公佈出去的那張。你最好仔細問問她拍攝這張照片的過程，以及那天，娜塔莎到底是怎麼離開的。”
席勒話音剛落，莉娜·盧瑟就衝了進來。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在看到席勒那雙全然冷漠的灰色眸子的時候，又停下了。
“祝你早日康復，盧瑟先生。”席勒離開了病房。
上了車之後，席勒說：“去哥譚警局。”
車子在哥譚警局門口停下。他走進去之後被帶到了局長辦公室。詹姆斯·戈登看起來憔悴極了，看到席勒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但在看到席勒朝他搖了搖頭後，那絲光芒又熄滅了。
“抱歉，戈登先生。我們還沒能找到戈登小姐。如果有消息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上次有關於戈登小姐的問話，還漏了幾點，方便再和我說說嗎？”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不過如果這對於找回我女兒有幫助的話，我會知無不言的。”
“好的，太感謝你了。其實主要還是關於你女兒的黑客技術。你知道的，綁架她的仇家，很有可能是看上了她的技術。我們想往這方面調查。”
“芭芭拉確實是個黑客技術天才。”戈登坐下來，然後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最開始她是自學的，你知道的，就是用電腦玩一些破解遊戲，下載一些黑客代碼，然後學着自己寫。後來她認識了蝙蝠俠，蝙蝠俠教了她不少。她也在網上和同行交流……”
“哦，打斷一下。有關這部分，她有告訴過你是哪個同行嗎？或者你認識她在網上的朋友嗎？”
戈登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對這方面實在不太瞭解。而且他們好像也不是通過普通的交友軟件認識的，可能是在暗網上什麼的。”
“你有她曾經使用過的電腦之類的東西嗎？”
戈登皺起眉想了想說：“我家裡確實有一臺舊筆記本。那是我升職不久局裡給我配的。芭芭拉小時候很喜歡用那東西打遊戲。我不確定有沒有幫助……”
“把它拿來吧。”席勒說，“我會讓技術人員查查有沒有線索。”
戈登點了點頭，隨後帶着席勒一起回家，從牀底的箱子裡面翻出了那個全是灰的筆記本。他說：“這是很老舊的型號了。我一直把它用到完全用不了，現在還能不能開機都不知道。”
“技術人員會有辦法的。”席勒對他笑了笑說。
20分鐘之後，席勒拿着筆記本走進了一間審訊室，對着坐在其中的紅髮女人說：“你應該認識這個吧，芭芭拉·戈登小姐？”
紅髮女人擡起頭，露出的正是芭芭拉·戈登的臉。她有些震驚地看着席勒手裡的東西，朝着他怒吼道：“你從哪兒弄到的這個？！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他是警察局局長，我能把他怎麼樣？這是我問他要來的，而我恰好在裡面發現了一些你曾訪問過的非法網站。這些瀏覽記錄夠把你送進去坐兩年牢了。你覺得你爸爸會願意看到這一幕嗎？”
“你這個卑鄙小人！該死的特工！！！”
“好了，戈登小姐。我可是把你從綁架犯手裡救出來了。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我只是要求你如實交代你被綁架的過程，你也不願意配合，那我就只能採取點特別手段了。”
“你不如別救我！”芭芭拉朝席勒喊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根本不知道綁架我的是誰，我全程都是昏迷的，醒過來就在你們的醫療中心了。而且檢查周圍環境和找出兇手，是你們特工的工作！爲什麼要來問我？！”
“因爲我們高度懷疑你是自導自演。”席勒說，“或者說是你配合莉娜·盧瑟演了一齣戲。如果沒有什麼要對我們說的，那我們就把證據提交法庭了。”
“等等！”芭芭拉喊道。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攥緊拳頭說，“我可能……我可能有點線索……”
“說。”
“我確實不知道誰綁架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是……在我遭到綁架之前，我收到了一封郵件。爲了查明郵件來源，我進行了一些‘網絡活動’……”
席勒重新坐下來，身體前傾，眯着眼睛盯着芭芭拉說：“你查到了什麼東西，對吧？”
“是的。”芭芭拉抿着嘴說，“我懷疑就是我抓住了他們的馬腳，他們才迫不及待地綁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