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那些令人頭大的專業名詞，只說你的發現。”席勒緊緊盯着芭芭拉的臉說。
“你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芭芭拉說，“我完全沒有任何替兇手隱瞞的必要，更何況他還可能綁架了我。但我這麼做真的有自己的理由。我……”
“放鬆，小姐。”席勒讓下屬給芭芭拉倒了一杯水。但這明顯並沒有讓芭芭拉放鬆下來。她的手指不斷敲擊着杯子，顯得非常焦慮。
“事實上，在那段時間裡，我的世界觀被完全地擊碎了，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有這樣的技術。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芭芭拉的語言邏輯有些破碎，但席勒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於是追問道：“你是說你順着郵件調查出了一個技術非常厲害的黑客？”
“可能是吧。”芭芭拉的語氣中充滿着不確定，“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因爲我並沒有找到任何真正的證據。就算你再把我關一年，我也拿不出任何東西。但我就是有一種直覺。我沒和你說，也是因爲這太荒謬了……”
“沒關係，小姐，你只需要說你自己的感覺就行。究竟是不是這麼一回事，我自有判斷。”
“好吧。就像你知道的那樣，在不久之前，準確來說是總統先生和羅曼諾夫夫人的緋聞照片曝光之後不久，我想要追查是誰曝光了照片。就在那個時候，我的郵箱裡收到了一封郵件，他希望我不要再調查這件事了。”
“這種威脅郵件我曾經收到過很多，所以並沒有太在意。不過考慮到順着這個郵件就可能直接查出幕後黑手，我還是嘗試着查了一下郵件的來源，不過什麼都沒查出來。”
“這倒也正常，畢竟敢爆總統先生的料，怎麼可能沒兩把刷子呢？但正因爲發現這人技術不錯，才激起了我的勝負欲。我當時就想着，非要看看這傢伙有多少能耐，於是我開始廣泛地搜查。”
“你查到什麼了嗎？”
“就因爲查不到才奇怪，”芭芭拉說，“別看人類互聯網歷史不長，但裡面的資料浩如煙海，覆蓋範圍極其廣泛，並且可以蔓延到所有電子通訊設備的領域裡。很少有什麼我一點都查不到的東西，這個給我發郵件的傢伙算是其一。”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因爲互聯網上確實沒有他的痕跡。他就像是一個幽靈，你在現實世界找不到半分他的影子。”
“我明白了，”席勒點了點頭說，“那麼你到底爲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呢？”
芭芭拉抿着嘴脣，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後看向席勒說：“你得保證你不把我接下來的話當做證詞。”
“你知道這不太可能，小姐。我希望你考慮一下你的處境，現在所有還在外面活動的人，能辦到的事都比你多多了。與其擔心他們，不如擔心你自己。”
“好吧。”芭芭拉長嘆一口氣說，“如果你非要我說出一個有可能做到這種事的人，那我會說是蝙蝠俠。”
席勒挑了挑眉。芭芭拉接着說：“我的一部分電腦技術是跟蝙蝠俠學的。他說我在這方面的天賦比他好，但顯然，他的機械工程學知識儲備比我強多了，還有電子通訊、信號學等等，這些方面都和網絡技術工程觸類旁通。所以我認爲他的黑客技術在我之上。”
“說起來可能有些荒唐，但是網絡入侵的終點是物理入侵。蝙蝠俠顯然很擅長這方面，而我不行。所以說如果有誰能做到郵件發送者這樣完全不留痕跡，那就只有可能是蝙蝠俠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非人類’？”
“非人類？你是說像超人或是神奇女俠那樣的人嗎？但這也有個問題，大多數非人類對於人類網絡也不瞭解。他們或許可以用魔法抹除一些痕跡，但是總會留下另一些，甚至可能還不如普通黑客嚴謹，因爲網絡這種純邏輯性的東西，本身就是和魔法有衝突的。我認爲他們做不到。”
“你瞭解過電子生命嗎？”
“人工智能？”芭芭拉微微皺起眉說，“恕我直言，你在鑽石街財報上面看到的那些有關人工智能的宣傳全都是詐騙。以目前人類的人工智能水平來看，近200年內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強人工智能。”
“如果不是人類發明的，而是外星來的呢？”
“那他應該會去大都會，而不是來哥譚。”
席勒看着她不說話。芭芭拉似乎也是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荒唐，她只好解釋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外星人並不偏愛哥譚。準確來說，哥譚這座城市是他們的黑箱，也可以說是潘多拉魔盒，輕易不會被打開。而且因爲超人的存在，大都會惹上外星人的可能性更大。”
“你知道盧瑟兄妹在這一整起事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嗎？”
“我大概可以想象，”芭芭拉說，“因爲超人來哥譚了，所以他們也來了。追着他們的外星人也有可能來了。”
“你覺得蝙蝠俠的可能性大還是外星人的可能性大？”
“說真的，我看不出蝙蝠俠和外星人這麼做的必要性。他都有這樣的技術了，爲什麼只是選擇曝光總統的緋聞？他就不能直接入侵地球嗎？”
“因爲超人應付不了這個類型的外星人。”席勒搖了搖頭說，“如果真是個外星來的電子生命，那麼他的對手最終一定會是蝙蝠俠。他選擇先削弱蝙蝠俠不是情理之中的嗎？”
“怪不得，”芭芭拉說，“看來這傢伙很狡猾，懂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並且在沒有把蝙蝠俠削弱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會一直把自己藏起來不露面。”
“這可未必。”席勒笑了笑說，“就在剛剛，我逼他露出了一次馬腳。我用狙擊槍給了萊克斯·盧瑟一槍，而他操控着盧瑟的車子鳴笛救了他一命。這應該會讓盧瑟意識到它的存在。”
芭芭拉瞪大了眼睛，提高了語調說：“你給了盧瑟一槍？！你就不怕真把他打死？！”
“如果真把他打死了，我就又有長達半年的行政休假外加總統先生給我頒發的特別獎金了。”席勒說。
“噢，天吶，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們這幫特工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樣子！”芭芭拉用力地抓了抓頭髮。但她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好，懶得再掰扯這些問題，而是想了想之後說：“你說車子鳴笛救了他，你在車上查到什麼了嗎？”
“這正是我要給你看的。”席勒讓下屬把之前給盧瑟看的那份資料給了芭芭拉，然後說，“以我們的技術手段，確實檢查不出什麼。盧瑟那邊也未必有辦法，所以恐怕需要你的幫忙。”
芭芭拉拿過資料仔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說：“光看這個沒用，我得去現場查看一下，最好能夠接入當地攝像頭或是店鋪的網絡。”
“我們會滿足你的一切需求，小姐。不過出於安全考慮，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你得待在這裡。”
“不行，”芭芭拉說，“我得回到鐘樓基地，而且我還得去跟詹姆斯打個招呼。我爸爸會很擔心我的！”
“這方面你可以放心，你的鐘樓基地裡的所有東西都被搬過來了。而我會告訴戈登局長，你已經被找到了，只是參與了證人保護計劃，暫時無法露面。你可以在特工的監視之下與你爸爸打個電話。”
“我能說嗎？你已經算是特工當中比較通人性的那種了。”芭芭拉有些無奈地說。
“謝謝誇獎。”席勒朝她笑了笑說，“不過我得糾正你，小姐。這不是通人性，而是我的經驗告訴我，強迫你的幫手通常只會適得其反，真心實意幫你幹活纔有效率。”
席勒一邊說一邊走過去，親自幫芭芭拉解開了手銬，拉開了安全椅，用手虛扶着她走出審訊室。芭芭拉搖了搖頭說：“如果你之前沒告訴我你直接給了盧瑟一槍的話，或許我會相信這番話。”
“針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靈活變通是特工的基本素質。”席勒把芭芭拉交給了等在外面的下屬，叮囑道，“確保戈登小姐的安全和高質量的生活水平，也別給她太大壓力了。”
站在走廊上，席勒看着芭芭拉說：“當然，幕後黑手已經有幾天沒鬧出動靜了，距離下一次出手的時間不會太久，而且恐怕也不會再使用破壞外交和曝光照片這種溫和手段了。到底要多久查出線索完全在你，親愛的小姐。”
芭芭拉離開的時候甚至走在了特工前面，幾乎是一路飛奔去了技術部。席勒又拿出手機，撥出了號碼並說：“正義聯盟那邊怎麼樣了？基地已經建好了？好，我知道了。”
席勒飛快地走進辦公室，一揮手說：“所有外勤人員跟我走。”
他們以最快速度乘坐電梯下了樓，分別坐上了五輛車子，一路朝着正義聯盟的哥譚新基地駛去，然後分散在距離聯盟1~2英里的地方。
坐在車子裡的席勒拿起對講機說：“給我盯住附近所有提供外賣的店鋪，找到那個要送6~7人餐，目標是正義聯盟新基地的騎手，把他打昏之後關在車子裡，然後通知我。”
大概幾分鐘之後，對講機裡傳來略帶電流聲的聲音：“頭兒，找到了，摩根時光披薩店。我給你標註出來了。”
席勒轉動方向盤駛出停車位，朝着手機上標註的紅點開過去。那是位於新基地西南方向一英里左右的一家披薩店。特工的車子就停在樹蔭下。
席勒把車子靠過去停下，從車裡走出來之後，換到了另一輛車上，回頭一看就看到了那個已經昏迷的外賣員。
“小劑量麻醉劑，不會對他的健康造成任何影響，但需要大概5個小時才能完全清醒過來。”開車的女特工說，“如有必要，也可以延長時間。”
“暫時不用。”席勒回頭打量着那個外賣員，這邊的外賣員是不穿制服的，而且多半是開車送貨，身上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風吹日曬的痕跡，且因爲新基地建在一個海灘度假區旁邊，遠離黑人和墨西哥裔社區，外賣員多數是白人，目前躺在後座的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男性白人。
“披薩呢？”席勒問道。
“在他車子的後備箱裡，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女特工指了指旁邊的另一輛車。
“車鑰匙？”
“也在車裡。”
席勒點了點頭，推門下車，先從原本自己開着的車子裡拿出了一頂半長的棕色捲髮假髮，又在假髮上面扣了個鴨舌帽，緊接着戴上一個有塗鴉裝飾的口罩，把原本的衝鋒衣外套脫了，換上夾克，把夾克外套的拉鍊拉到最上面。
接着，他坐進外賣員的車，擰鑰匙啓動。車子很快就來到了新基地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