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嚎啕大哭,秦瀧怕它的哭聲引來鬼差,將它緊緊捂住,那人形晃動了一下,蕭半離便跌坐在地板上,手臂從浴缸裡脫了出來,手心鬼火逐漸燃起來。
“那我等你們,若是你們不幫我,我下了地府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那人形陰森森地道。
“好。”
她站起身,手心一翻,往後一拉,那人形終是沒再掙扎,化成一條黑線飛入她的手心。
鬼火顫動了一下。
秦瀧鬆了一口氣,小寶飛到牆壁上,想靠近她,卻又怕她手心的鬼火,委屈地看着她,她藏起還散發着血氣的手臂,安慰它,“我沒事。”
後又轉頭看向渾濁。
渾濁眯起眼道,“這也就是爲何我不讓你用鬼火碰人的原因,你身處夾縫界,與人間沒有半絲關係,鬼火養起來也是在夾縫裡,但若是鬼火一旦碰到人間的東西,是極爲危險的,不是傷人便是傷你自己,尤其是水火不容,有了生人的血水威力更大,你一旦碰到,會全身腐蝕掉,況且這人形生前修爲鐵定很高,否則不可能成了魂魄威力還如此之大。”
秦瀧將她從浴缸旁拉開,嘖道,“好了回去吧,你全身上下都得修復。”
小寶拍手道,“對,快回去,媽媽很疼。”
她點點頭,率先朝大門走去,剛一拉開房門,一條混黑的雞毛撣便從門外甩進來,她刷地倒退了幾步。
渾濁上前將她扶起來,死死地壓着她,秦瀧抱着小寶迎上再次甩來的雞毛撣,秦瀧被甩上半空,狠狠摔在地上,小寶大叫,頭髮散開,不停地卷着那團黑氣,她瞪大眼睛,指着小寶。
嘴巴卻被渾濁捂住。
秦瀧翻動手心,冷聲道,“飛!”
手心的百鬼快速地飛了出來,朝那團黑氣飛去,秦瀧扯住小寶的頭髮將小寶拉回來,背在背上,後快速地朝門口飛去,那羣百鬼籠罩着黑氣,拱着黑氣出門,雞毛撣在半空中翻動,不停地抽打着那羣百鬼,整個半空都是百鬼轟叫的聲音,陰氣往旁邊散開,獨留下小寶秦瀧對着那團黑氣,整個走廊都震動着,陰差的鐵球隨之而來,砸在百鬼的身上,將黑氣往後簇擁着。
她被渾濁死死地壓着,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走廊上安靜了,她扶着半殘廢的手臂,以及裂開的半生,癱坐在地上,渾濁也沒動,只用手在她的手心上寫着:先別動。
她點點頭。
反手在渾濁手上寫着:秦瀧,小寶。
渾濁回覆道:有百鬼。
她微微鬆一口氣。
又再過了不知多久,空氣寂靜,走廊上更安靜,渾濁拉起她,破窗而出,八樓的高度,她如紙頁飄至地板,渾身輕飄飄。
“先回閣樓再說。”
她點頭,跟上渾濁,兩人擠在夾縫界裡,步伐放慢,動作不敢太大,一出了那塊地方,渾濁便拉着她飛快地跑,幾次愈拉着她飛起來,無奈她畢竟不是真魂,從八樓往下跳已經是渾濁的極限了,她只能加快步伐跟着跑,周圍孤魂野鬼一片安靜,一向陰氣濃郁的半空竟然清朗得乾淨。
渾濁眼神微眯,但已來不及說什麼了。
拉着她已來閣樓,一進閣樓便看到滿地的頭髮,她心裡一緊,尋着頭髮衝過去,一眼就看到小寶奄奄一息地躺在浴缸裡,平時好看的肌膚四分五裂,碎得只剩下肉末,那模樣可怖得很,該死的黑無常。
她砰地跪倒在地上,淚水滑落。
滿心恨意,恨意讓半生的顏色又深了幾分。
渾濁冷眼看着,上前,捏了下小寶的鼻子,嘆道,“沒事,但修復時間有點長,這隻怪胎再厲害,畢竟也還是剛修煉。”
“需要多久?”
“十天半個月吧。”
她拉住小寶全是肉末的手,只覺得黏糊,黑血被青綠草一吸一吸便乾淨了
“你也進去,把半生拿出來,半生裂開了。”
說這話前,渾濁從她手心將殘魄取出來,牆壁上的字數增加了八百條,渾濁很是滿意地摸了摸玻璃瓶,“你剛修煉至60,便碰到如此高的修爲的殘魄,幸好那人死後沒化成厲鬼,否則,鬼火至少得八十一分以上才能收他。”
她無心去聽渾濁說了什麼,跨身進了浴缸裡,青綠草味道已不夠清涼了,帶着小寶的血氣,衝進鼻息裡,極其難聞,她坐在小寶的身邊,捧着小寶碎掉的手臂,順勢將頭埋在青綠草裡。
半個小時後,半生脫落。
渾濁拎起來,半生已裂了一條大縫,她攤開手心,鬼火唰地跳了起來,半生沒入,渾濁冷哼道,“雖然鬼火的修煉很快,但你卻不懂得如何運用,擁有半生鬼火者,可在人間行走,可闖地獄之門,但你得有極強的心智,你現在猶豫不決,善心任意,不夠自信,鬼火縱然再高,也只起到收魄的作用。”
“我也只要收魄而已,又不用它做啥……”她小聲地爲自己辯解。
渾濁冷笑,“胸無大志!”
她默默低下頭,本就如此,不然讓她上場殺敵?
“但我要是能助秦瀧的話,我也願意變強。”她猛地擡眼看向渾濁。
渾濁哼道,“那你幫不了,這世間只有地府纔會傷到秦瀧那小子,你偏又是地府想要得到的,若是你出了夾縫界,被黑無常或者任何陰差知道,只怕你連壽辰都會被捏沒了,如今地府定然只會以爲你在等死,誰知你在求生。”
她嘆氣,“那就是了。”
這一夜,秦瀧直到天色破曉纔回來,落到閣樓地上,喘得如牛,後一看到浴缸裡躺着的兩個人,他抹了把臉,挪了過來,將她抱起來,再縮進那浴缸裡,一下子浴缸擠滿了三個人。
渾濁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她則想起身,將位置還給秦瀧,秦瀧壓着她道,“我冷,打了一夜了,那黑無常似是有無盡的精力,雞毛撣毀了又出新的,若下次連白無常都來了,只怕百鬼都會被帶走。”
她斂眉,“這麼嚴重?”
“是啊,所以你得快些修煉,把魂魄集齊了,黑無常這次是動真格了。”秦瀧將下巴抵她肩膀上,呼出的氣帶來一陣陣陰風。
“嗯我會的。”
早晨六點四十五分,她從浴缸裡爬起來,秦瀧已睡着,她摸摸秦瀧的臉,感到他沒那麼陰冷了,便出了浴缸,看向渾濁,道,“我今日就要飛往古城了,秦瀧跟小寶……”
渾濁哼道,“你照顧好你自己便是。”
她點頭,轉身出了閣樓,半截陽光投射至身上,她呼了口氣,直奔家裡,一分鐘後,公司的保姆車來到門口。
她換了身衣服下來,古花便上前提她的行李,“蕭姐,車裡有早餐,上車再吃,九點的飛機。”
她嗯了一聲,上了車,陳意正咬着塊麪包,見她進來嘖道,“神情這麼憔悴啊?昨晚做賊去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應道,“是沒睡好。”
古花拆了麪包袋,順勢把牛奶也一塊給她,說道,“吃點,然後再睡一會,到了喊你。”
她笑着揉揉古花的頭,說道,“多謝。”
便半靠在窗邊,身上蓋着大衣,啃了麪包喝了牛奶,閉上眼睛補眠。
七點多到機場,沒想到剛下車就看到有少許粉絲過來送機,大約十個人左右,戴着口罩舉着蕭半離的牌子,其中有三個人便是那三個粉絲,她們都很禮貌地舉着牌子跟在她身後。
古花笑得嘴都要裂了,歡喜道,“有粉絲送的感覺可真不錯。”
陳意斜她一眼,“你就得意吧。”
她笑了笑,跟粉絲友善地打了招呼,帶頭的那個粉絲歡喜地舉起手機說道,“我們很期待登門,今晚就連載了,真棒!”
“謝謝!”她笑出了酒窩。
那粉絲口水一抹,“你真好看。”
她被這麼一誇,有些不好意思。
九點整,飛機起飛,蕭半離前往古城,四水市卻發生了兩單大事。
第一件:古嶽大慈善家被告,告他之人是鋒洋律師的楊洋,媒體頓時一陣譁然,這誰啊,居然敢跟古嶽叫板,古嶽本想放出狠話,一聽楊洋的名字,心裡陡然一跳,他在四水市一手遮天,但並非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明白,這位高官少爺竟然要跟他作對,告他,與此同時,四名未成年少女聯名起訴古嶽,新聞大肆報道,四水市轟然一陣,這……大慈善家竟然在背後做那麼齷齪的事。
第二件:國民好老公於明,死去講師連霧的富家老公出軌視頻流出,妻子屍骨未寒,剛葬入家裡祖墳,於明已經跟別的女人滾牀單,還是在他跟妻子生活多年的別墅,連霧的學生集合起來告他,要求徹查翻案,連霧的死並非自殺而是他殺。
地府
生死臺上聚着一攏黑氣,手掌大小,黑氣下是支架,架着那團黑氣不然它破散,黑無常與白無常兩人俯身看着那團黑氣,白無常擦擦滿是瓜子味的手掌,鼻息一動,黑氣一顫,他嘖嘖道,“這黑氣似乎除了他自己的味道還有些什麼味道來着。”
黑無常眯着眼左右細看,手掌旋上黑氣半空,作爲地府裡最風流的陰官,這抹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它比死氣淡一點,生氣也淡一些,那種夾在中間的香味,一種體香。
門口正好路過一綁着鎖鏈的女魂,他腦門一閃,喝道,“站住。”
拉扯着女魂的陰差一個踉蹌,差點落入火炎山,驚恐地看着黑無常大步邁來,陰差哆哆嗦嗦地道,“黑黑大人,此魂要……要去淬鍊廳,後頭太多人,路堵了,我,我爲了不錯過時辰,才才……帶她冒犯了你們……請……請……”
“閉嘴!”黑無常大聲喝道。
陰差嘴巴一閉,顫顫巍巍地拉着鎖鏈,不停地發抖。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