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落子無悔3
從容地走到洗手盤前,我打開水龍頭任由冷水“嘩嘩”地衝洗雙手。
lisa率先發現我的存在,握着粉底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用手肘去撞身旁的tracy。
我一邊整理自己的劉海,淡定地說:“做ji也得有條件,像你們這種只會躲在洗手間裡聊八卦的醜女人,倒貼也不會有男人要。”
“你……”tracy氣得臉頰通紅,差點甩掉手中的口紅,怒罵道:“你說誰倒貼也沒有男人要?”
我整理好襯衣,今天穿了高跟鞋,站直腰板比tracy還要高出一個頭。我做人從來不輸陣,低頭盯着她,諷刺說:“我有指名道姓說是你嗎?請別對號入座。”
lisa把tracy往後一推,皺眉罵道:“林夕夢,你懂得尊重別人嗎?”
哼,尊重?這幫只敢躲在洗手間偷偷說別人壞話的女人,怎麼有資格說我不懂得尊重別人。
“呵,忘了跟你們說,我還殺過人坐過牢呢,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徐經理。你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我頓了頓,做了一個切割的手勢:“亂說話,然後被我割舌而死的。”
大概是我說話的樣子太認真了,在場的所有人嚇得臉色泛白,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望向我。
“開玩笑的。”我冷笑了幾聲,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嚇得她們趕緊後退幾步。我的心情頓時舒爽起來,拿起手袋大步跨出了洗手間。
剛走出公司門口,差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徐成亮。他扶住我的手臂,苦笑說:“怎麼還沒回家?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用加班嗎?”我疑惑地問道。
“明天要去香港一趟,詹總讓我先下班。”徐成亮解釋說。
有順風車接送,我當然不會拒絕。站在狹隘的電梯裡,我的耳邊再次響起了在洗手間裡聽到的說話,心不在焉地問道:“徐經理,你覺得我長得像出來做ji的嗎?”
“沒有,爲什麼這樣問?”徐成亮大吃一驚,好奇地問道。
我一五一十把在洗手間裡所聽到的話,全數說給徐成亮聽。末了,他忍不住笑起來。
“詹總就說了,不喜歡請女下屬。他很討厭八卦的女人,尤其那些喜歡在辦公室討論上司私隱的女人。”徐成亮安慰我說:“她們是妒忌你,才這麼說。”
“其實我不應該當場走出來揭穿她們,這樣一來以後相處就會很尷尬。”我的性格就這樣,容不得別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做人就該坦蕩,有什麼當面問清楚不行嗎?非得這麼八卦。
“對了,詹總讓我幫忙查你父母的事,這幾天太忙我差點忘了。”徐成亮從公文包裡翻出一隻牛皮紙信封遞給我,解釋說:“這是你媽媽臨死前半年的出入境的記錄,那時候你應該在準備高考吧?”
出入境記錄?
我接過資料打開一看,發現第一頁就是電腦打印的出入境記錄。仔細一看,日期果然是她被害之前半年。
平均每個月,媽媽都會到香港兩三次。從海市坐車過去,也不過是兩小時的路程。可是她在香港並沒有親人,爲什麼去得那麼頻密?
“還有,這是最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徐成亮把資料翻到最後一頁,指着上面的地址說:“你媽媽在銀行開了一個保險箱,日期顯示臨死前三天。”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爲什麼媽媽會去銀行開一個保險櫃?
“我可以去銀行看看保險箱裡放了什麼嗎?”我抓住徐成亮的手臂,情緒也有些激動。“我一直懷疑媽媽的死並不是意外,我們小區的治安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有人入屋打劫,沒經過掙扎或打鬥就把她殺了?”
忘了有多少年,我沒在外人面前提及過關於媽媽的死。
想起那個大雨滂沱的晚上,我的心裡就像裝了一個小小的絞肉機,輾壓得體無完膚。
“你先別急,那個保險箱我找人查過,大概一個月之後就是最後的期限。開保險箱的時候你媽曾經簽過協議,到期後如果她沒去取裡面的東西,女兒可以代替她去取。”徐成亮把資料塞回信封裡,小心地封好口子。
走出電梯,徐成亮的車就停靠在不遠處。他紳士般幫我打開車門,勸慰我說:“別擔心,詹總吩咐我查的,會盡全力做好。”
“我相信你。”好不容易穩住情緒,我卻有種想哭的衝動。
汽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外面下起了傾盤大雨。海市今年的雨水特別多,就像那年夏天……
回到公寓以後,我洗過澡然後窩在沙發裡,拿出徐成亮給我的資料看起來。雖然只是一些零星的流水賬,但我卻看得格外認真。
除了出入境記錄,還有媽媽當年的電話清單。她的生活圈子很小,每天除了到餐廳裡看店,就是回家做家務。
電話清單上除了我、爸爸,就是一些固定電話。仔細回想起來,大概是她預定食材的供應商。
可是翻到最後一頁,我卻發現了幾個可疑的地方。連續好幾天來自同一個電話,區號看來是國際長途。
我上網搜索了一番,發現是來自紐約的手機號碼。我猶豫幾番還是決定回撥過去,卻發現是空號。
這個神秘電話到底是什麼人?從媽媽頻繁到香港,到來自紐約的神秘號碼,它們到底有什麼聯繫?
從傍晚到深夜,我一直拿着這疊資料反覆查看,卻毫無頭緒。看來我得先從這個陌生的國際長途電話號碼入手,查出當年與媽媽聯繫過的陌生人。
我把資料疊放整齊塞回牛皮信封裡,攬住枕頭陷入了沉思。窗外雷聲不斷,即使拉着窗簾,閃電的光芒都能映入屋子裡,嚇得我不敢亂動。
“轟隆……”的聲音響起,我嚇得捂住了雙耳。耳邊的餘震還是那麼的清晰,我捲縮成一團渾身都在打顫。
即使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對這種雷電交加的晚上還是那麼恐懼。那些遠在天邊的雷聲彷彿能震到我的心裡去,喚起我年輕時不願意記起的回憶。
那是六年前盛夏的晚上,同樣也颳着狂風下着暴雨。
很清晰記得那天晚上家裡停電了,媽媽從箱底翻出蠟燭。小小的燭光燃亮了整個客廳,她與我並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我說起了很多年輕時的往事。
記得那段時間媽媽的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因爲爸爸失蹤的緣故。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她爲了讓我安心高考,獨自承受離婚的痛苦,騙我爸爸是接了活兒到北方工作,纔會這麼久沒有回家。
媽媽說:“晴晴,別看你爸爸長得像個粗人,年輕追我的時候可浪漫呢。大冬天他捧着鮮花在宿舍樓下等我,其他人看到拼命起鬨。他也不說話,耳根都紅了,真可愛。”
媽媽說:“生你的時候爸爸去了外地工作,我一個人痛了兩天一夜,難過得要死。那時候手機還不普及,我在醫院裡給他的傳呼機留言,說如果不過來我就不生了。結果第二天在你出生之前,他就趕回來了,一個人站在產房外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前說對不起。護士都笑翻了,說你爸爸傻。”
媽媽的說話言猶在耳,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會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這麼清晰。
然而,接下來的纔是噩夢。小區突然恢復了照明,在媽媽轉身的剎那,我卻看到玻璃窗外閃過一個人影。
“媽,陽臺有人影!”我上前抱住媽媽的手臂,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家裡進賊了?”
“我去看看。”媽媽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到廚房拿起一根木棍往陽臺的方向走去。
我鼓起勇氣緊跟在媽媽的身後,想要查看陽臺是否有人影。沒等我看清楚情況的時候,媽媽突然發出了痛苦的尖叫聲。
一股鮮血的腥味傳來,媽媽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劃痕。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涌出,她痛苦地捂住了傷口,用盡最後幾分力氣回頭朝我嘶吼道:“晴晴,快……快跑!”
我愣在原地,嚇得邁不開雙腿。
“走呀!”媽媽的臉色越發蒼白,雙腿一軟直接倒在門口處,捂住傷口的手也在抽搐。
“媽!”我撲向前,扶住她不斷下滑的身體,雙手也沾上了鮮血。再往陽臺角落的方向望過去,發現一個身體高大男人正瞪大雙眼盯着我們,手中握着明晃晃打水果刀,上面沾滿了鮮血。
那一刻,我的血凝瞬間凝固,扯開喉嚨大聲呼喊:“救命……殺人呀……”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拾起地上的木棍就往小偷的身上砸過去。可是我的力氣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o
他把我的頭按在陽臺的圍欄上,壓低聲音威脅說:“別吼……否則我把你也殺了!”
我的脖子被圍欄的瓷磚刮破了皮,痛得直掉眼淚。媽媽躺在血泊中,聲音越來越小。“求……求你放過她……”
小偷舉起手中的水果刀,眼看就要砍下來。我絕望地閉上雙眼,那隻一直掐在我脖子上的大手快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不要……”媽媽痛苦地嘶吼到。
小偷那張猙獰的臉孔,至今還清晰地留在我的腦海中。就在他的刀落下之前,突然痛苦地嚎叫起來。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掐住我脖子的手瞬間鬆開。回頭一看,才發現媽媽手中拿着鐵鏟。那是她平日種花用的,邊緣十分鋒利。
血液從小偷的脖子處涌出,我在他意料不及的時候,搬起身後的花盤直接砸在他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