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在吳胖子的搭線之下，馬晉在鼎香樓得包間裡見到了他的那位海商朋友。
黑……
這是馬晉對這個海商的第一印象。
這傢伙長得太黑了，這麼說吧，宋小寶都弱他三籌，如果不是一眼能看出其長着一副東亞人的面容，馬晉都以爲是非洲來的大兄弟呢。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海商姓白，叫白午，對於這個槽點，馬晉真是胸中萬言卻無從吐起。
要不就是膚色糟蹋了這個姓，要不就是這個姓對不起這膚色。
總之兩個字，講究！
…………
白午山東登州府人氏，三十來歲，身量不高，但很壯碩，一身黑綢員外衫套在其身上緊繃繃的，再配上那一身被海風吹的黑紅黑紅的皮膚，和身上傳來的那股淡淡的海鹽味。
這些明顯特徵匯聚一身，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
馬晉微微頜首，再觀其氣質，面對自己神情坦然，言行舉止也俱都不俗，這傢伙就算不是吳胖子嘴裡的大海商，也不是那種跑腿的小嘍囉。
………
估計吳胖子給白午說過馬晉的身份，白午對馬晉非常客氣，殷勤奉承算不上，但也帶着幾分小心。
馬晉也沒端什麼架子，杯來盞轉之間，馬晉也從白午口中得到一些海外消息，同時也對大乾的海貿有了些全面的瞭解。
不同於明清的禁海，大乾對民間海上貿易是不禁止的，商人獲得官府準可後，可以自由出海與他國進行貿易。
但朝廷雖不禁止，但也不鼓勵，甚至是持消極態度，一方面官府對海商收取重稅，監管極嚴，一方面卻對海商保護方面卻是敷衍了事。
內陸還好，畢竟是大本營，該有的規矩都差不多，但在海上卻是隨之任之，旁的不說，因爲朝廷的不作爲，沿海誕生了很多以劫掠商船爲生的海盜。
這些海盜陸上爲民，出海爲盜，是海商們除去海嘯、颱風最討厭的東西，往往一旦被海盜劫掠成功，就意味着海商血本無歸，甚至還有性命之憂。
………
海盜猖獗，而官府對比卻是不聞不問，只要不出大簍子，他們連起碼的緝捕都不幹。
如今除了幾個臭名昭著的惡匪，被官府通緝，其餘海盜民不舉官不究，就算是海商上衙門控告，也只能得個知道了敷衍迴應。
背景深的大商人們還好說，護衛繁多，還可以讓官府派軍船親自護送出海，甚至萬一受到攻擊，這些大海商都能操控海盜來幫忙救援。
普通海商就沒那麼幸運了，官府巡海的軍船形同虛設，有時看見有海盜劫船也只是慢悠悠的前來支援，等他們趕到時，海盜早已搶完離開
據白午說，海貿中海商很大的一部分開支就是隨船護衛，只有船隊兵強馬壯，把海盜打痛，讓其知難而退，才能保證船上財貨的安全。
所以每個大海商都有一批私人的精良武裝，像白午手下的二百隨船護衛，隨便挑出一個都是能拿的出手的漢子，當年就曾正面擊潰過比己方多出一倍的海盜。
憑此，白家船隊一戰成名，一般的海盜根本不敢掠其鋒芒，那些實力雄厚的海盜也很少來啃硬骨頭。
………
可是，雖然海上海盜遍佈，危險重重，官府也態度消極，敷衍成風，但爲什麼每年仍有不停的人出海爲商，且數目越來越多。
原因很簡單，海貿暴利，財帛迷人心啊……
要知道大乾在附近諸國的的威懾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大乾海商的地位在諸國也十分崇高。
像後世的島國，大乾一般稱其爲東瀛或者是倭國，如今正處幕府時期，用白午的理解就是那倭國皇帝是傀儡，倭國朝政被權臣將軍執掌。
之前倭國和大乾是並無貿易來往的，倭國鼠輩還曾派兵沿海諸省，結果被大乾將士幾乎全殲。
如果不是朝廷海上軍事不足，遠征不便，再加上有蒙古人在北虎視眈眈，一羣大臣極力反對，恐怕當時就把東瀛給滅了。
不過就是這樣，東瀛也是對大乾上表稱臣，派質子入京，還得年年歲貢，大乾商人在東瀛做生意也是高人一等。
東瀛如此，朝鮮、琉球、暹羅、越南、緬甸這些大乾屬國更是俯首帖耳，有些大乾的鉅商甚至可以直接和國王對話，殺人不受其國審制。
在這個背景下，大乾商人做起生意來無往不利，大乾的暢銷商品和這些諸國特產，一來一去，便是白花花的銀子。
………
別看白午黑不溜秋的，其貌不揚，馬晉和其交談時不經意的瞭解到，這廝這次是送自己兒子入京求學，順便在京城購了一處園子，作爲兒子日後的居住之所，花了三萬多兩，同時還在京城買了幾處鋪子做投資，也不是個小數。
幾萬兩銀子，連馬晉都得肉疼一會，在白午嘴裡卻似乎不值一提，這讓馬晉真正的見識了海商的豪氣。
馬晉早聽聞江南鹽商個頂個的財大氣粗，如今看來這些海商也不是善茬………
…………
第二天，估計是有意結交馬晉，白午一擲千金，包了半個天香樓，請馬晉喝酒。
如果不是天香樓的客人們太硬，白午惹不起，估計整個天香樓包下也非難事。
同時，馬晉也從別處打聽了白午的底細，這廝確實是個大商人，在海商中也能排進前十，甚至位居前列，財力驚人。
只是這位大海商最近碰上不少麻煩，這次入京明爲送子入學，其實是解決麻煩的。
原來這些大海商能夠馳騁海上，搬金運銀，每個人後邊都有勢力或者大人物罩着。而白午這傢伙之前的後臺是福建巡撫。
今年五月，福建巡撫突然在任上病逝，白午匆忙之間失了靠山，只得和新上任的巡撫打好關係，誰知這位新巡撫竟然在剛上任不久就闖了大禍，慘被撤職，白午又沒了後臺。
各大海商之間競爭激烈，爲了不被人打壓，白午連忙又託人傍上了兩廣總兵，結果這次更慘，上月初，兩廣總兵被朝廷抄家，本人問斬。
期間甚至還差點連累了白午，他花了好大的代價才脫身。
經過這兩次的經歷，白午覺得要找靠山還得去京裡，所以藉着送子入京的機會，來京城看看能不能尋個可靠的後臺。
其實以馬晉的身份還不夠入白午的眼，但他身後的顏易就不同了，敢出海搏命的白午，自然也不少從龍奪嫡的膽子。
………
ps：頭疼，狀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