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法真抹了把汗,慶幸自己聽了柳芳菲的話,早有準備,於是他有條不絮的回答:“這是癡王妃自己要求的,她說她還是戴罪之身,沒有陛下的允許,她不得輕易離開大牢。”
“哦?”楚南北興味的應聲。
低着頭,李法真又道:“這陰曹地府乃鬼魂去的地方,因此貧道需元神出竅,在貧道打坐入定的時候,貧道的元神已經離開身體,去往陰曹地府。”
楚南北來了興致:“哦?元神出竅?”
見陛下來了興致,李法真也不緊張了,擡頭沉穩的道了句是。
既然話題說到這裡,楚南北自然是要瞧瞧他元神出竅的本事,一辨真假。
這輩子,李法真別的不會,就會裝神弄鬼,當即就表演起元神出竅來。
他雙腿盤着坐在地上,豎起手掌,嘴裡唸唸有詞了一陣,沒一會兒他就跟睡過去了一樣,殿中安靜下來。
一陣奇異的風在殿中忽然颳起,吹起兩邊的帷幔,楚南北坐直身子,視線隨着那些風四下查看,他問身側的公公:“外面颳風了嗎?”
公公去外面看了看,而後回來對他搖了搖頭。
楚南北挑眉,就聽殿中響起那道士的說話聲:“陛下。”
視線落在殿中打坐的李法真身上,卻見他緊閉着眼睛,嘴巴都沒動一下。
“陛下,貧道在這裡。”
蹙眉,楚南北朝右邊看去,他若是沒聽錯,聲音應該是從這邊傳來的,可是他並沒有看見那裡有人。
李法真得意洋洋的說:“陛下是看不見貧道的。”
雖然出盡了風頭,李法真也不傻,知道皇帝最懼什麼,於是他又道:“貧道此時就像這風一樣存在於這大殿中,貧道雖然能看見陛下,但無法碰觸,能與貧道相通的唯有鬼魂,而且陛下乃真龍天子,有真龍護體,妖魔鬼神都不得輕易近身。”
原本不信的楚南北終於有點不敢篤定了,鬼神之說雖然自古就有,可是迄今爲止,又有幾人真正見過?不過都是一些道聽途說罷了。
楚南北走神間,風已止,李法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醒來的他起身笑道:“貧道獻醜了。”
……
當李法真從大殿出來,立刻就有貓去癡王府報告此事,於是柳芳菲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外面日頭正好,在牢中呆了兩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她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頸椎:“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個覺了。”
誰料她剛躺上牀,就見那個女鬼出現在房間裡。
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眼花,跳的從牀上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被司命帶走了嗎?
還有,這□□的,她怎麼敢出來?
女鬼看出她的好奇,說:“這些日子我呆在天宮,多少也能吸收到一點日月精華,所以我現在即便是在白天也可以出來了。”
日月精華?她也在天宮呆過幾日,怎麼不見她有點什麼變化?難道這就是人與鬼的區別?
柳芳菲知道女鬼來找她所爲何事,便道:“你放心,我已經託人幫你撈你的屍骨了,你應該很快就能和你心愛的人睡在一口棺材裡。”
“謝謝。”女鬼說:“不過我這次來並不是爲了這件事。”
柳芳菲的眼睛一跳,戒備起來,就這一件事就已經很麻煩了,她不會還有什麼心願需要她做的吧?若是那樣,她可就真的要撂挑子不幹了,寧可被她纏着。
女鬼說:“我來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天族的太子妃已經派了人來取你性命。”
“啊?”柳芳菲大驚:“完了完了。”
想到自己剛纔似乎有點小人之心了,她有點尷尬的感激道:“謝謝你來與我報信。”
女鬼搖了搖頭,便不見了,臨走前,她還留下一句讓柳芳菲覺得沒頭沒腦的話:“我看見你的眉心有朵蓮花,跟我在天宮看見的蓮花一樣。”
蓮花?柳芳菲爬起來對着鏡子照了又照,怎麼也沒看見女鬼說的那朵蓮花。
“眼花了吧?”她嘀咕道。
“誰眼花了?”茴香端着點心突然出現,嚇了柳芳菲一跳。
顧不上被嚇的事情,她轉身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茴香,你看得見我這裡有朵蓮花嗎?”
茴香奇怪的看了又看:“沒有啊。”
於是柳芳菲確定,“一定是眼花了。”
茴香不解:“誰眼花了啊?”
柳芳菲:“我。”
從頭到尾都沒搞明白怎麼回事的茴香稀裡糊塗的點頭:“哦。”
不過她本就不關心這些,當即把自己剛做好的點心放在柳芳菲面前,期待道:“小姐,嚐嚐奴婢剛做的點心。”
柳芳菲掃了眼,忍不住在心底與天族太子的桃花酥做了一番比較,顏色遜斃了,造型也醜斃了,香味也沒天族太子的那個好聞。
茴香並不知道她的小姐已經在心底把她做的點心從頭到腳的批判了一遍,於是她十分期待神秘的說:“奴婢特意放了魚肉喔。”
因爲這句話,柳芳菲勉爲其難的嚐了一口。
“怎麼樣?”茴香滿懷期待的看着她。
瞧了她一眼,柳芳菲問:“我可以說實話嗎?”
茴香點頭,而後她便再笑不出了,因爲她的小姐說:“好難吃。”
“怎麼會?”茴香不信,自己拿起一個嚐了嚐,明明就很好吃啊?怎麼會難吃?於是,茴香接下來的時間都用在了找人吃點心上,而她找的人,都說很好吃。
覺睡到一半,柳芳菲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猛然睜開眼睛,那個女鬼說什麼來着?太子妃已經派了人來取她性命?
“司命!”她跳的從牀上起來,點燃傳喚香把司命給叫了來。
司命人還沒出現,她就已經開始嘮叨了,不過這並不影響司命知道她說的全部。
“你去告訴你們天族的太子妃,我跟你們太子殿下比清水還請,比豆腐還白,告訴她她誤會了。”
司命說:“說了也只是在浪費口水。”
柳芳菲扶額:“那你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從未經歷過這種事的她一時間也有點找不到詞彙來表達,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不讓那太子妃視她爲敵人。
於是司命提醒道:“告訴她你與太子殿下只是朋友,告訴她你從來都沒有覬覦太子之心?”
柳芳菲眼前一亮:“對!”
司命:“也不過是在浪費口水。”
柳芳菲有點惱,“耍我很好玩兒?”
司命認真道:“沒有,我只是在說你想說而說不出的話。”
柳芳菲哼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對我唯命是從了?就自由了?如果那太子妃來了,我就對她說,是你教唆我,讓我去勾引-太子殿下。”
司命咧嘴微微一笑:“那你是不是要先去勾-引太子殿下,才能坐實我的罪行?”
“你……”軟硬都不行,柳芳菲拍桌子道:“那你就去告訴天族太子,他的太子妃要取我的貓命,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娘子!不要讓她到處殺貓放火!”
她哪裡知道,司命巴不得她去勾-引他的天族太子。
見她真的氣了,司命這才慢悠悠的說:“您放心,他們不會傷害您也傷害不到您,太子妃派來的人,已經被太子關進了天牢。”
柳芳菲不但沒高興起來,反而更氣了:“你倒是早說啊!成心耍我是不是?”
看她在這裡貓急跳牆很好看?
司命無辜的聳肩:“你也沒問我不是?”
柳芳菲指着天說:“你走!”
司命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微微一笑,道了句小仙告退,便不見了。
柳芳菲並沒有注意到司命的自稱與以往有點不同,不再是我或者本仙君,而是自稱了小仙。
他走後,柳芳菲這纔看見桌子上多了個東西,那是一個鐲子,通體碧玉,晶瑩剔透,仔細看,裡面似乎還有花紋,再仔細瞧,像是蓮花。
拿起鐲子,她以爲這是司命留給她賠禮道歉的禮物,便道了句:“算你還有良心,知道給我精神損失費。”
將鐲子戴上,恰似皓腕凝霜雪,她十分滿意的看了又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依舊不曾見過傅玖,柳芳菲便去他的院子瞧過兩回,不過都沒進去成,每次都被那兩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攔住。
撈屍骨的事情,她起初還指望着傅玖,傅玖病下後,她又有點指望那兩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如今機緣巧合,她已經找到更合適的人選,便也不指望他們了。
只是自那之後,傅玖便病下了,她多少都有點好奇,不過就是下個水,不過就是風寒,怎麼會病這麼久?她都已經好了呢。
可傅玖的院子被看守的水泄不通,就連貓都無法輕易靠近,更何況是人?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怎麼做到的,竟然一點點動靜都不能逃過他們的耳朵,竟比宮中的影衛還要敏銳。
見不到傅玖,楚南煙的怨氣似乎很大,可是偏偏他也不敢硬闖,於是他只好來折騰柳芳菲。
說他傻,他卻記得柳芳菲剛進王府那會兒,爲了哄他進宮謝恩,她答應他做箭靶子的事。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竟然還記得,這不?此時便叫着要柳芳菲給他當箭靶子。
開什麼玩笑?
可是這個二世祖別看他傻傻的,平常也很好說話的樣子,若是發起火來,誰都招架不住,這不?不等柳芳菲答應,他就已經自顧自的命人把她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