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老神在在的冷哼:“莫要小瞧我。”
傅玖打量了她一陣,這才掀開車簾出去。
他本是擔心皇后若是真讓她給公主換皮她的謊言會被拆穿,現在看,似乎是他想多了,只是……她真的會?
馬車到了王府,楚南煙還睡的死,柳芳菲怎麼都叫不醒,正考慮是讓人來擡,還是抱兩牀被子來,就見楚南煙忽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我餓了,我要吃飯!”
說完,他抱着柳芳菲的腿橫七豎八的躺在馬車裡又睡了過去,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叫餓。
他到底是醒着的還是睡着的?推了推他都不見醒,柳芳菲確定以及肯定他沒有醒。
見他砸吧着嘴,還夢囈着雞腿鴨腿鵝腿,還叫着好香,柳芳菲心情堪憂,他不會一個不留神就把她的腿當雞腿鴨腿鵝腿了吧?可是他抱的緊,她怎麼也抽不出來。
然後……楚南煙果然把她的腿當雞腿鴨腿鵝腿了,柳芳菲連踹人的時間都來不及,就見他張開大嘴一口咬了上去,疼得她當即炸裂。
“啊啊啊啊!”慘烈的聲音,直衝雲霄,連馬都因她的叫聲而受了驚,撒開馬蹄狂奔,顛簸得人暈頭轉向。
柳芳菲再次忘記了自己已經不再是一隻貓,所以她第一反應是想像貓一樣擁有敏捷的行動,從車裡奮力一躍,瀟灑而漂亮的着地,成功脫離危險,然而現實是她一躍不但沒有躍出去,還一頭撞在了車廂上。
眼冒金星,她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她正暈着,楚南煙的半隻腿壓了過來,下巴和肚子同時一疼,他的那隻鞋就這麼踹在她的臉上。
就算現在那人是她的小主人也不能讓她淡定,柳芳菲暴怒,剛張開嘴,他的鞋就卡進了她的嘴裡,於是她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好在馬車停了下來,她不用再遭罪,車簾掀開,就見傅玖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這扭曲的一幕。
楚南煙倒掛金鉤一般扭着身子,他的一隻腳還塞在柳芳菲的嘴裡,柳芳菲頭髮散亂,額頭上腫了個大包,朱釵橫七豎八的釵着,臉色漲得通紅,顯然氣的不輕。
柳芳菲伸出手,示意他扶自己起來,他卻是多看一眼都未曾,直接忽視她去扶楚南煙。
楚南煙的腳從她臉上拿開的時候還狠狠的蹬了她一下,當即她的鼻血就流了出來。
“楚南煙!”抹了把鼻子,柳芳菲殺人的心都有了,爲什麼她做人做得這麼辛苦?不行!她一定要勤奮修煉!做一隻能跳着絕不滾着,能翻牆絕不爬牆的貓!不!是人!
一身冷汗,柳芳菲倒是頭也不疼了,精神也抖擻了,比吃藥都管用。
回到府中,茴香見她這樣子嚇了一跳,忙問:“您是遇到搶劫了嗎?可是皇后娘娘給了許多賞賜?這是賞了多少東西啊,竟讓小姐被土匪打劫成這樣。”
柳芳菲搖了搖頭,這一搖頭,頭髮扯着頭皮疼不說,簪子也扎得她疼,她斜眼瞅了瞅額角搖搖欲墜的髮飾,“我……我……”
她很想大吼一通,可是她一說話嗓子就疼,頹廢下來,她有氣無力,可憐兮兮的說:“茴香,快給我卸妝。”
晚飯也沒吃,柳芳菲把自己打理乾淨之後倒頭就睡。
牀上溼掉的被子已經被茴香換過,軟軟的,暖暖的,她像只貓一樣往被子裡縮了縮,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入夜,王府安靜下來,皇宮依舊不平靜。
楚佳琦已經回到自己的宮殿,沒皇后壓着,她的脾氣更加肆無忌憚,大殿中碎了一地的東西,也跪了一地的下人,她們時不時就要承受被砸的命運,輕則鼓個包,重則見血,再重就是傷筋動骨了。
幾個長的好看的無一倖免,皆是慘遭毀容,就算這樣,楚佳琦也不准她們包紮,更不准她們離開,所以她們現在都還盯着血淋淋的臉在地上跪着,誰也不敢動半分。
又砸完一樣東西,她厲聲問:“那隻貓他們抓到了沒有?”
楚佳琦的貼身婢女顫顫巍巍的回:“回公主,還沒有。”
二話不說,楚佳琦對着自己的貼身婢女就是一耳光:“還沒有?他們是幹什麼吃的?吃屎的嗎?”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婢女卻不敢哭出來,只是低着頭想借機溜走:“奴婢再去催催。”
她轉身離開,楚佳琦也沒說什麼,於是她的腳步更快了,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人間煉獄。
回到內室,楚佳琦坐在鏡子前安靜了一會兒,先是照了照自己的右臉,肌膚賽雪,鼻翼挺翹,屬於少女的風情洋溢在眼角,楚楚動人。
當她把左臉漏出來,幾條貓爪子印深可見骨,猙獰可怖,她的心一跳,恨不能把這張臉像面具一樣揭下,如同看見鬼時的害怕和逃亡,她抓起梳妝鏡前的盒子對着鏡子砸去,砰一聲,鏡子裡的她也跟着碎成千片萬片,再看不清她的模樣。
這張臉,她真的再不想看到!
“啊!”她尖叫起來,恨時光不能倒退,若是重來一次,她絕對會當場弄死那隻貓,絕不給它傷害自己的機會!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楚佳琦想的更多的都是能不能讓她的臉恢復如初,當太醫們一致表達束手無策,她便陷入了毀天滅地的瘋狂之中,如今瘋狂了許久,此時她終於想起那隻貓是她從柳芳菲的手裡抱過來的。
那貓在她手裡的時候還十分溫順,可是一到她手中,就突然抓狂起來。
不管這件事與柳芳菲有沒有關係,楚佳琦現在就想找個人給自己陪葬,光有那些宮女不夠,而且那些宮女哪裡有柳芳菲好看?還有就是,她們的身份又哪裡能與柳芳菲比?
就算楚南煙是個讓人笑話的王爺,嫁給他的柳芳菲怎麼也是個王妃,她要她與她一起成爲這宮裡以及民間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不然她一個人多孤獨?
打定注意,楚佳琦就想讓人立刻去傳柳芳菲,但夜已深,宮中已經宵禁,可是她已經一刻都不想等,最後,楚佳琦直接命皇后給的影衛去把柳芳菲擼來。
***
蒼穹之下,傅玖和溫公公在屋頂上喝酒,溫公公已經醉過去在一旁睡着,身上蓋着傅玖的外套。
今晚他們下酒的話題少不了的要談論柳芳菲,在柳芳菲嫁進王府之前,傅玖就已經得到消息,皇帝之所同意她嫁進王府的請求是因爲想利用她來找兵符,出這個主意的人便是柳芳菲進宮爲妃的姐姐柳思思。
可是現在看柳芳菲的表現,傅玖有點摸不準了,她瞧着不像是個有心機的人,那人派這麼一個人來找兵符,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最讓他不解的是,柳芳菲爲什麼會叫楚南煙小主人?竟還說我爲你報仇了?以柳芳菲的身份,怎麼也不該是會說這話的人,難道這是圈套?她想陷楚南煙於險境?
想到她今天隨手指的方向,引着侍衛朝別的方向去抓刺客,他又打消了她設圈套的想法,若是圈套,她若是想陷楚南煙於險境,就不會那樣做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又喝了一口酒,就見一道黑影閃過,落進王府之中。
柳芳菲取名叫圓滾滾的那隻小白貓此時也得到了消息,正往柳芳菲的院子趕,想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圓滾滾趕到的時候,正好見那人敲暈柳芳菲。
柳芳菲此時正發着燒,十分難受,所以當她被人從被窩裡撈出來的時候頓覺涼快,後頸忽然一疼,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來,天已經大亮,陰雲散去,烈陽燦燦,於是她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對於昨天晚上的事,隨着那一昏她什麼都不知道,因此也不知道有人來擼她,是傅玖救了她,更不知道自己若是落到楚佳琦手中,一定會被千錘百煉。
脖子有點酸,她揉了揉也沒多想,想她還是隻貓的時候,她的主人生病時就總說身體酸,乏的很,想來人生病和貓生病都是一樣的感受。
再說她昨天遭受那樣的罪,身子不疼纔是見鬼了。
雖然還是很難受,但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精神好了許多,送藥進來的茴香見她醒着,關心道:“小姐頭可還疼?”
柳芳菲搖頭:“頭不疼了,就是身子有點疼。”
茴香把藥遞給她,一聞那味道,柳芳菲忙擺手:“這是什麼啊?這麼難聞,我纔不要喝。”
茴香說:“這是藥啊小姐,喝了身子就不疼了。”
一聽這話,柳芳菲有點心動:“真的?”
茴香點頭,然而那味道實在讓她難以下嚥,最後她擺了擺手,把藥遞還出去:“太難聞了,我不要喝。”
想她是貓的時候,生病時自己也會去找一些適合自己的藥草,不如一會兒她自己去草叢裡找一些藥草吃?
這樣想着,她便真的這樣做了。
對於她這種行爲,茴香很奇怪,不明白小姐吃草做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貓和人的區別,如今再吃這些草,再不是曾經那個味道。
咀嚼了兩口便再難以下口,柳芳菲把草吐了出來:“怎麼變得這麼難吃了呢?”
茴香奇怪:“小姐以前吃過草?”
她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