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首先介紹了一下，這個項目爲什麼會發起。
“我們跟鄭希莫導演接觸的時候，鄭導就拿出了這個劇本，我們讀了劇本以後，很喜歡，同時，我也是在讀劇本的時候，腦海中就浮現出了治百的身影。”王霄笑着說，“所以我就問鄭導，對於男主角，他有沒有想法，如果他已經有想法了，我肯定還是要尊重鄭導的想法，就不提了，沒想到鄭導說，他對演員只有一個要求，能夠尊重他的劇本，尊重他這個導演。”
全場都發出了咦的一聲。
鄭希莫雙手抱在胸前，不苟言笑。
王霄說：“但鄭導這麼說了以後，我心裡面還挺忐忑，因爲你們都知道，治百他在傳聞中，還是有點脾氣和性格的。”
李治百笑了笑。
臺下衆人也會意地笑了笑。
王霄說：“不過，我確實也沒有聽說過治百耍大牌之類的消息，所以，就去問了一些共同的好友，最後我去找治百的時候，治百直接對我說，用非常陰陽怪氣的語氣，王總，重音要落在總這個字上——”
王霄這麼一強調，全場發出爆笑聲。
李治百也咧開嘴笑了，做了一個“他活該”的手勢。
王霄接着說：“他說，王總，我的脾氣只發給那些真正把我惹怒了的人，我要真不好合作，我拍了這麼多部戲，早就被人錘了，說實話，我拍了這麼多年戲，我這個人不好合作的傳聞傳得最沸沸揚揚的時候，就是你這些天到處打聽情況的時候。”
李治百認真點頭，表示王霄說的一點兒問題沒有，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王霄馬上說：“確實，後面我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做法有問題，所以趕緊想着，要跟治百道個歉。”
“道歉也不用了，我確實挺有脾氣的，我承認。”李治百聳聳肩膀，笑，“但是，真正跟我合作過的人都很清楚，我的脾氣絕對不是亂髮的，而且我有脾氣不意味着我就一點不能忍讓，不能配合，不是這麼回事，事實上，關於我脾氣這一點，可能是有人看我不慣，長期在外面散播這樣的流言，所以才讓王霄王總來找我拍戲的時候，有這麼多的顧慮吧，我也還是挺感謝他的，聽了這麼多的流言，也沒有輕信流言，最後直接把我pass了。”
王霄：“我瘋了，我要是直接因爲這個原因把你pass，別說這是我的不專業，我學弟要知道了，絕對幫你找回場子，至少會先打電話罵我一個小時。”
學弟？
好些人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霄的學弟就是陸嚴河。
李治百：“那你也有奇怪，你明明都認識你學弟，還去問別人，最瞭解我的人不就是他嗎？”
王霄哭笑不得。
“我要是去問他了，那我還得回答，爲什麼我不找他演。”
李治百：“你也確實有點奇怪，你爲什麼不找他演？那可是陸嚴河，誰不想跟他合作啊？”
王霄：“想啊，但是，誰讓我看劇本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人影是你呢。”
李治百：“可以，以後我就這麼去吹牛逼，我是打敗了陸嚴河拿到這個角色的演員。”
全場捧場似的笑，歡呼。
王霄看向鄭希莫。
“鄭導，後來你跟治百見面，是什麼讓你決定這部電影就請治百來演？”
鄭希莫拿起話筒，說：“李治百都樂意來演了，還用得着我同意嗎？求之不得。”
他先笑着捧了李治百這麼一句，才繼續說：“當時李治百見我之後，第一句話就問，鄭導，你是我的影迷嗎？我說，久聞大名，看過你很多戲。李治百就笑了，難怪，鄭導，你看我第一眼，眼睛就在放光。我說，這是一個窮搜搜的導演看到一個大明星都會有的反應。李治百就說，那導演你有福了，我這樣的演員，如果我是導演，我也想合作。我還真沒有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碰到演員這麼自信的，我說，行，那就仰仗你了。李治百說，片場以外的事情，你仰仗我，片場裡的事情，我仰仗你。那一下，我就有些意外了，我說這個小孩有點意思。”
李治百老神在在地點頭，說：“我就是一個這麼有意思的人。”
鄭希莫露出無奈的表情，搖搖頭。
記者們卻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種長輩看調皮晚輩的笑意。
“確實，治百一確定主演之後，各方面都很順利地推進。”王霄說，“本來這部電影因爲是文藝片的關係，在找聯合投資方的時候，有點困難，我們北極光電影都準備自己全資了，但治百一來，我們還真就一點兒都不缺資金了。”
李治百說：“那得謝謝我的粉絲們，沒有他們，也沒有我現在這麼招投資方喜歡的體質。”
……
他們一起聊了差不多三十分鐘以後，終於，進入到了媒體採訪的環節。
現場的媒體早就等着了。
當這個環節一開始，現場舉手就跟雨後春筍一樣，根根拔起。
其實，在開這個發佈會之前，他們就已經想到，現場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了。
而他們敢在這個時候露面，自然也是因爲早就想好要怎麼說了。
記者們提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面向鄭希莫的。
“鄭導，前段時間，網絡上都在沸沸揚揚地說你和陳品河在《鋼琴家》合作不愉快，他在現場是一個戲霸，你後面也在微博上發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請問對於網絡上的這些討論，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鄭希莫搖頭：“該說的已經說了，我不是一個合作完以後再把問題推到別人身上的導演，《鋼琴家》爭議很大，我都看到了，對我自己而言，無論如何，電影有爭議，首當其衝的就是我這個導演，而我的態度也很簡單，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鄭導，那你接下來這部電影又跟李治百合作，你就不擔心李治百也是一個戲霸嗎？”有記者馬上提出第二個問題。
李治百震驚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臺下。
“喂？我人還在這裡呢？你當着我面造謠啊？你們扯戲霸別扯上我啊，什麼年頭了還搞連坐？”
其他的記者笑成一團。
剛纔提問的記者馬上說：“這是一個假設，百哥見見諒。”
“見你個頭。”李治百說，“趕緊坐下吧你，小心收我律師函。”
-
李治百在媒體的眼中，一直是以“活人”著稱。
這一點，其實陸嚴河、李治百和顏良三個人，在媒體眼中都是這樣的。
但是，在他們三個人中，李治百又是那個性格最鮮明的。
所以，他的“活人感”最強。
媒體記者最喜歡的明星藝人如果排名的話，李治百絕對名列前三。
你採訪他，只要能夠跟他對上話，你就一定會有東西寫，不會因爲沒內容而抓耳撓腮。
這種發佈會，一般情況下，很難說引起大規模的關注。
除非說你這是一個特別大的項目。
名導以及大牌演員匯聚，項目本身又很有媒體價值。
可是，因爲李治百的存在，《人之逆旅》這部文藝片，熱搜榜前三十名，相關話題有13個。
其中10個都是直接帶李治百名字的。
最出圈的就是那句“趕緊坐下吧你，小心收我律師函”。
有脾氣是真有脾氣，但是爲人也真挺大度。
他這麼說了，大家才意識到，平時那麼多媒體、營銷號消費李治百，李治百都從來沒有給任何媒體發過律師函。
在演藝圈，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
很多明星都因爲這樣的事情而形象受損了——
尤其是那種在大家看來事情很小、完全不算什麼的事情，卻動輒發律師函。
在大衆眼中，會產生一種什麼印象呢，嗯，沒有娛樂精神。
當然了，很多演員會說，他們也不是來娛樂大家的。
兜兜轉轉，反正，李治百脾氣這麼大，卻受媒體喜歡，兩相對比之下，還是有原因的。
這個發佈會還有一句話，也很火。
李治百那句“你們扯戲霸別扯上我啊，什麼年頭了還搞連坐？”，被很多人解讀爲是直接在喊話陳品河。
其實這跟陳品河當然沒有什麼關係。李治百再傻也不會傻到直接諷刺陳品河，這完全是因爲有記者提到了，李治百才這麼回覆的。但是，李治百和陳品河本來就在上個月剛剛因爲兩部劇的競爭而交手，陳品河的粉絲最近因爲網絡上烏煙瘴氣的輿論而大爲光火，李治百又直接在自己的話裡講“戲霸”二字，陳品河的粉絲當然視李治百的這個舉動爲挑釁。
一時間，摧枯拉朽的，陳品河的粉絲開始大規模地辱罵李治百。偏偏是李治百。
那些走流量偶像路線的頂流都打不過的李治百。
從十六歲出道至今，長紅十年的李治百。
李治百的粉絲們有組織有目的地開始把陳品河過去的那些黑料，一點一點地挖出來，反覆在各個場合鞭屍，並且，陰陽怪氣地籌款買了一條熱搜——
#反正被指責是戲霸的不是李治百#
沒錯，買熱搜，黑人的熱搜，都不帶陳品河的名字，而是要給自家偶像積攢熱度。
這個詞條根本不帶陳品河的名字，但人人看了都知道是在說誰。
陳品河愛惜羽毛，不在一線久矣。
論當下的網絡輿論戰，陳品河空有地位和知名度，卻沒有能力。
好不容易下去的熱度，又被李治百的粉絲給炒熱。
實在是沒有辦法。張悅真都怒不可遏，卻只能想盡辦法撤熱搜。
直到這個時候，陳品河都沒有站出來迴應任何話。其實也不是沒有，而是不能。
因爲張悅真和陳品河都拿不準，萬一他們做了迴應，鄭希莫會不會再次站出來攻擊他們。
這件事醱酵開來的開端就是陳品河的粉絲去辱罵鄭希莫，被鄭希莫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給點燃了炸彈。
只能繼續裝死。
結果，李治百的粉絲們又買了一個熱搜——
#反正裝死的不是李治百，粉絲就彆強行挽尊了#
張悅真氣得在家裡摔東西。
-
陳梓妍嗤笑。
“陳品河的粉絲也是，跟誰鬥不好，去跟李治百的粉絲鬥，那人家身經百戰，跟整個娛樂圈幾乎所有人的粉絲都交過手，連嚴河的粉絲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盧慶珍也笑了。
“嚴河的粉絲主要是被嚴河之前解散後援會的行爲給整怕了。”盧慶珍說，“搞得他們有點畏手畏腳，什麼事都不敢做得太過分，哪跟李治百的粉絲一樣，李治百自己就是一個脾氣炸起來不管不顧的，粉絲更加了。李治百做偶像的時候，他的粉絲就戰鬥力很強了，更不用說後面李治百演戲，多了多少死忠粉啊。”
陳梓妍：“我有時候挺好奇的，爲什麼這麼幾個最吸粉的角色，嚴河自己都不演，都給了李治百。”
盧慶珍說：“不是說李治百更合適嘛，他們兩個人的形象也確實有差別。”
陳梓妍說：“又不是完全不合適的形象，但現在我覺得，嚴河其實就是不想讓自己像李治百那麼火。”
“啊？”
“李治百的演員之路就不如嚴河好走了。”陳梓妍說，“他的人氣太高了，太紅了，基本上他出演任何角色，他李治百的形象都一定是在角色前面了，再也不可能有角色站在他李治百的前面了。”
“嚴河……難道還能夠讓角色站在他的前面嗎？”盧慶珍有些疑惑。
“當這個電影足夠好、角色足夠好的時候，還是有可能的。”陳梓妍說，“因爲嚴河現在個人的人格，不像李治百，在這麼多粉絲的渲染下，形成了一個文化符號，李治百的藝人形象現在基本上算是一個文化符號了，但嚴河還沒有到這一步，他只是知名度夠大，人生經歷很勵志，但他本人的形象，符號性還比較弱。”
盧慶珍若有所思。
“你說李治百現在算一個文化符號，是指什麼方面？”
“很難用一句話解釋清楚，但怎麼說了，就跟李治百和嚴河現在的境遇是一樣的，李治百的粉絲，一定是比嚴河的粉絲更瘋狂，李治百的粉絲，一定是更喜歡他這個人，而嚴河的粉絲，可能大部分是因爲嚴河的事業、才華以及角色而喜歡他的，這跟嚴河自身的性格、人格，直接關係不大。”
“我懂了。”盧慶珍點頭。
-
11月底，陸嚴河從美國回來，準備拍攝今年的《老友記》。
回來的時候，恰好趕上了靈河發行的一部電影上映，仍然是彩娜主演的泰國電影，不過，是一部老片，八年前的片子了。
與此同時，靈河也宣佈，將改編這部國內評分達到8.5分的泰國電影。
於是，電影的放映禮上，不僅彩娜出席，翻拍版的女主角蕭雲也出席了。
陸嚴河是中途趕到的。
他悄悄地進入了放映廳，坐下。
臺上，兩個女演員正在商業互吹。
彩娜說：“我和蕭雲是很好的朋友，她也是很好的演員，我和她都是性格比較開朗的人，中國版的小草由她來主演，我覺得特別合適。”
蕭雲馬上回吹：“彩娜是在中國最紅的泰國女演員，能夠跨越國境還受到這麼多喜歡，讓我特別羨慕彩娜。”
彩娜：“你在泰國也一樣很受歡迎！”
蕭雲：“沒有你在中國受歡迎~”
陸嚴河：“……”
這種女孩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商業互吹），有時候確實也會讓他覺得肉麻。
但是，大家似乎就很吃這一套。
這個時候，臺上的主持人應該是得到了臺下工作人員的指示，告訴他，陸嚴河來了。
這個活動是靈河舉辦的。
靈河舉辦放映活動的宗旨就是，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
老闆都來了，這個熱度怎麼能不蹭呢。
很快，主持人就說：“剛纔我收到通知，有一位神秘嘉賓也到達了現場。”
在場衆人都一愣，隨後轉頭四顧，開始尋找這個神秘嘉賓是誰。
陸嚴河就被坐在周圍的觀衆給認了出來。
一陣歡呼聲掠起。
周圍的人紛紛掏出手機，對着陸嚴河拍。
陸嚴河無奈地笑了笑，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當他露出完整的臉之後，現場馬上掀起一陣滔天的歡呼聲和掌聲。
陸嚴河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笑着說：“本來就想安安靜靜地坐在臺下的，沒想到有內賊出賣我。”
全場爆笑。
彩娜和蕭雲也驚喜地看着陸嚴河。
她們之前並沒有接到通知說陸嚴河會出現。
陸嚴河說：“《校花通告》這部電影，我是在好幾年前跟我的同學一起看的，那個時候，電影沒有在國內上映，我們看的是盜版，抱歉，那時候確實沒有國內的發行方來運作這部電影，我們只能在網上找資源。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們每個人都看得哈哈大笑，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最後女主角成功地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以後，我們都因此感到很振奮，當時我的同學就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把我高三備考的經歷改編成電影，應該也挺好看的，我說不會，我的高中生活，遠遠沒有這部電影精彩。這部電影對於我來說，最讓我覺得值得大家去看的，是它很多情節其實都很浮誇，但明知道它很浮誇，你也願意矇蔽自己，相信這會是發生在那個年齡的故事。”
陸嚴河推薦了這部電影。
彩娜笑得很開心，說：“現在這部電影終於可以在中國上映，跟大家見面了。”
“其實這部電影在三年前，也被國內的視頻平臺買過兩年播放權，但是，因爲沒有做任何宣傳，所以，看過的人不是很多。”主持人也介紹道，“這一次靈河重新買下了這部電影在國內的發行權，並且專門爲它做這些宣傳，是爲什麼？”
“因爲這部電影很好看。”陳寅也在臺上，他代表靈河發言，“我們靈河致力於把海外比較小衆的、不爲我們國內觀衆所知的好電影，引進到中國來，介紹給大家。《校花通告》這個名字，其實一開始我們自己內部也有爭議，擔心這個名字不夠吸引觀衆，想要改名來着，但是因爲這部電影一直以來就被翻譯爲這個名字，而事實上大家如果去搜索一下這個名字，就會發現看過這部電影的人，是多麼喜歡這部電影。”
陳寅又說：“其實，彩娜主演了很多好看的泰國電影，之前引進到國內的都比較少，今年六月的時候，我們就引進了彩娜主演的另一部泰國電影《夏天ing》，取得了六千多萬的票房，作爲在中國最知名的泰國演員，我們很珍視跟彩娜的合作。我們不僅會邀請她來參加靈河製作的華語電影項目，我們也會把彩娜主演的、好的泰國電影，都引進進來。”
彩娜笑着說：“靈河是我在中國的推廣大使。”
……
張悅真微微皺眉。
她看着手機上的新聞，說：“靈河這是在做什麼？他們這麼捧彩娜，難道是之後要用彩娜來主演他們的某個項目嗎？”
陳品和看着自己的手機，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