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卿面對顧夕顏有些不自在。
他在人界那一世因爲襲承了爵位，後來又有周暮賜婚，他最終還是娶了妻，生兒育女，平平淡淡到終老。
當他迴歸仙界，成爲齊安仙君，再面對夕顏仙子時，心情頗有些複雜。
明明知道那只是人間歷劫，短短數十載的經歷算不得什麼，但是一見到夕顏仙子，他又會想起那數十年的時光中，他每每午夜夢迴的女子就是眼前這張臉。
只不過，眼前的夕顏仙子眼神懵懂單純，似乎和人界的侯府貴女、後來的皇后娘娘都不一樣。
他不過給她變了一朵夕顏花，她看了便有了笑意。
“仙子真和馳行仙君定了親？”許言卿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多嘴問了一句。
顧夕顏正想接話，這時周行走過來說道：“待我和夕顏結爲道侶時，一定請齊安仙君過來吃喜酒。”
許言卿沒有正視周行，只固執地看着顧夕顏問道：“夕顏仙子還沒回答本君的問題。”
顧夕顏覺出許言卿不高興，雖然她不明白這位仙君爲何不高興，方纔明明還好好的。
她看看許言卿，又看看周行，如實作答：“馳行仙君好像有了喜歡的人……”
“夕顏，我和朝顏仙子已經說清楚了，她不是你我之間的障礙，我們的婚事不會就此作罷。”周行打斷顧夕顏的自以爲是。
顧夕顏想起昨兒纔看過的人間話本子：“可是話本子上說做第三者是不好的，會遭報應——”
周行氣笑了：“你不是第三者！”
“可你和朝顏仙子有婚約在先，那我不就成了第三者嗎？”顧夕顏搖頭，“我不想做第三者。”
“在我來找你之前，我已先和朝顏仙子說清楚了，那時的我單身，有自由選擇道侶的權利。你若不相信，可以去找朝顏仙子問個究竟。”周行耐心解釋。
他只是沒想到柳朝顏會放不下他，還來糾纏不清。
顧夕顏想了想，覺得自己只要不是第三者，其它事都好說：“那我便跟你結爲道侶吧。”
她此言一出，周行和許言卿都覺得有些古怪。
雖說仙人的感情開放，有仙人不只一個道侶，但顧夕顏從來不是這樣輕率之人。
他們所認識的顧夕顏對感情很認真，此刻他們卻覺得她過於輕謾，似不在意所結的道侶姓甚名誰。
如她所言，只要她不是第三者，就可以嫁了。
許言卿靜默片刻，好心提醒：“結爲道侶是很嚴肅的一件事情，夕顏仙子或許可以想清楚再作決定。”
顧夕顏輕眨杏眸：“我想清楚了，橫豎馳行仙君是我熟悉的仙人，我嫁其他不熟悉的道侶，還不如嫁一個認識的。”
她做周暮仙侍的那些年，眼裡心裡都是周暮，甚至顯少出清幽宮。
明明她在魂飛魄散之前也在仙界生活了千年，但她在仙界沒有朋友。
如今迴歸仙界，這裡的一切她都覺得陌生，這裡的仙人和仙子她都沒打過交道。
她看過話本子，說人是羣居動物。她雖是仙，想必也是一樣的道理。既然遲早都要找道侶，身邊有個伴，那找生不如找熟。
許言卿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顧夕顏。
聽她這意思，只要是熟悉的就可以嫁。如果他在周行之前向她提出結爲道侶，那她是不是也會答應？
他以爲夕顏仙子非周暮不可，既然不是，那他是不是也有機會彌補在人界的遺憾？
他覺得結爲道侶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從前他未考慮過此事，但若他的道侶是夕顏仙子，他覺得很值得期待。
思及此，許言卿脫口而出道：“那夕顏仙子可否考慮一下我？”
顧夕顏疑惑地看着許言卿：“仙君什麼意思？”
許言卿看着她純真如稚子的眼神，心念一動：“我的意思是，既然仙子想找一個熟悉的仙人結爲道侶，那本仙君是否也在仙子的考量範圍之內？”
周行在一旁氣笑了，居然當着他的面挖牆角，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可我先答應了他。”顧夕顏手指周行：“做人要講信用。”
周行在一旁點頭附和，覺得是這個道理。
許言卿啞然失笑：“但仙子和馳行仙君只是口頭約定。敢問仙子，可有收下馳行仙君的定情信物？”
顧夕顏搖頭：“不曾。”
下一刻，許言卿手中多了一支髮簪，趁顧夕顏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把髮簪插入顧夕顏的髮鬢：“此刻仙子先一步收了本仙君的定情信物，那本仙君是不是比馳行仙君先一步和仙子定下婚約？！”
顧夕顏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她下意識看向周行，正對上週行極力隱忍的表情。
許言卿索性擋住她的視線：“仙子可還記得人界的事情？”
顧夕顏點頭：“自然記得。”
“馳行仙君在人界負了仙子，仙子若和馳行仙君結爲道侶，不會覺得膈應麼？若仙子只需找一個熟人結爲道侶，本仙君定比馳行先君適合仙子，仙子以爲呢？”許言卿一雙瑞鳳眼灼灼生輝。
顧夕顏一時啞然，許言卿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周行這時不吐不快：“夕顏，你既然先答應了我，是不是應該遵守咱們的約定？”
“馳行仙君這話有道理。既然馳行仙君與朝顏仙子有婚約在先，那是不是該先遵守和朝顏仙子的婚約？”許言卿似笑非笑地勾脣。
周行恨得直磨牙，提醒道：“許言卿，你要知道人界只是歷劫，你不要把人界的事情代入到仙界，夕顏也不是你在人界認識的那個人。”
“自然，本仙君自位列仙班以來，從來不曾動過成親的念頭，但是夕顏仙子讓本仙君有了成親的欲丨望，夕顏仙子是本仙君第一個動心的女子。我與馳行仙君都有機會，公平競爭，不妨看夕顏仙子選誰。”許言卿說着，對顧夕顏一笑：“主動權在夕顏仙子手中，不是麼？”
顧夕顏看看周行，又看看許言卿，覺得兩位仙君都很優秀，若真要選一位做她的道侶，着實有些難選。
——
渣女夕顏：好難選。
怨夫暮哥：都起開，夕顏是本魔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