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羿照相館的第一個晚上,內心已經壓抑了太多痛苦的張正歧拉着衛燃喝光了帶來的兩瓶白酒,這才翻過一樓洗手間的窗子竄到了對面的窗子裡。
待兩邊的窗子各自關上,衛燃重重的吁了口氣,轉身回到了相對暖和許多的樓上,仔細的收拾了碗筷飯盒酒杯並且分門別類的收好。
雖然剛剛沒少喝,但他卻並沒有急着睡,反而將張正歧剛剛送來的武器仔細拆開檢查了一番。
這是一支9毫米口徑的花口擼子,槍本身並沒有什麼使用過的痕跡,唯獨被磨掉了槍號。
將這支手槍重新組裝好裝上彈匣,衛燃將其押在枕頭下面,隨後又將那兩飯盒的子彈檢查了一番,其中一個飯盒,裝的是那支花口擼子用的9X17毫米的子彈,另一個飯盒裡裝的,則是盒子炮用的毛瑟手槍彈。
扣上飯盒的蓋子,衛燃緊接着又把金屬本子這次給他用的道具依次取出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才鑽進洗手間,仔細的刷牙洗臉之後,鑽進了早已被湯婆子捂熱的被窩裡。
這一夜,他藉着酒勁兒睡的格外踏實。這一夜,那位白西裝胖子也靠着電線杆雙手揣兜睡的格外踏實。
還是這一夜,那位黃包車伕拉着同樣準備逃命的旗袍姑娘連夜離開了申城市區。
這倆原本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苦命人一番商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大着膽子回那姑娘的住處取了家當細軟又換了方便活動的衣服,隨後依舊由那黃包車伕拉着她直奔游擊區的方向。
他們纔不打算參與什麼幫派仇殺,甚至都不關心衛燃隨口編出來的那位張先生到底是哪位張先生,有那時間拿着封口費換個安全的地方討生活不好嗎?大不了等事情過去再回來就是。
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活法,至於他們這下意識的選擇會不會成了背鍋俠,他們如果能想到這些,恐怕也不會是小人物了。
雖然這倆小人物的選擇不在衛燃的預料之內,但是隨着朝陽重新照亮這十里洋場,終於還是有人發現了那雙手插兜的白西裝胖子的異常。
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巡警吹着哨子,騎着洋車趕到了現場。
只是,在認出那被挖了眼珠子的人是誰的時候,這些巡警也頓時沒了主意,甚至都沒敢動那具屍體,反而立刻派出兩個同伴騎着車去通知局長和安清幫在這片的霸主。
就在這條街因爲這明顯的仇殺被巡警和聞訊趕來的幫衆圍團團圍住的時候,沒事人一樣的衛燃卻纔剛剛起牀。
慢條斯理的迭好被子,又仔細的刷牙洗漱,並且奢侈的給爐火添了些煤球。
趁着燒水的功夫,他也慢悠悠的下樓,打開了照相館的大門,將那塊寫有價格和拍照項目的木板掛在了門外。
也正是藉着開門的機會,他也從路人的嘴裡聽到了關於遠處發現一具屍體的議論。
這事兒肯定和自己沒關係,照相館的衛老闆拿着個雞毛撣子打掃了櫃檯,又換了掃帚把店面掃了掃。
該做的開店步驟做完,身體也活動開了,他這才鑽進洗手間痛快的拉了泡屎,隨後卻又心安理得的關了店門。
外面幾條街之外出了命案,而且警察都去對面尚未開門的麗華戲社調查了,他這個時候關了店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守着二層的爐子用昨晚的剩菜剩飯給自己弄了一份早餐,衛燃甚至還泡了一壺茶,就坐在窗邊的桌旁,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看起了樓下的熱鬧。
幾乎就在他吃完了早飯喝完了茶的時候,幾名警察和幾名疑似的幫派成員也走出麗華戲社,並在朝着化名穆安之的林喬安抱拳之後乾脆的離開。
不着痕跡的擡頭看了眼二樓端着茶杯的衛燃,林喬安轉身走進了戲樓。
見狀,衛燃也放下杯子,將爐火的風門調到最小,又從爐膛往火盆裡夾了些炙熱的煤球,這才拎上茶壺端着火盆轉身下樓,重新開了店。
幾乎前後腳,林喬安也走了過來。
“衛老闆開門大吉啊”林喬安抱拳送出了一句不要錢的吉祥話。
“穆老闆也開門大吉”
衛燃同樣抱拳迴應,示意對方坐在櫃檯邊,“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必了”
林喬安一邊將一道房契推給了衛燃一邊說道,“我那女班排了新戲,衛老闆如果有空中午飯點過去聽聽,順便幫忙拍幾張照片,我要登報打廣告用。”
“好說,我中午肯定趕過去。”衛燃說着,給對方倒了一杯熱茶。
“警察和安清幫的人剛剛來調查了”
林喬安壓低了聲音說道,“例行盤問,昨天挺多人看到那個大胖子坐黃包車離開的。”
“怎麼定性的?”衛燃擺弄着茶杯,面帶笑容的問道。
“仇殺,眼珠子都扣了,肯定是仇殺。”
林喬安說道,“現在黑白兩道去找昨晚拉着他離開的黃包車伕還有一起消失的女人了,他們倆.”
“還活着,我放他們走了。”衛燃漫不經心的說道。
“看見你的臉了?”林喬安立刻皺起了眉頭。
“沒”
衛燃對此倒是有足夠的自信,“放心吧,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就算那個黃包車伕被找到了也有的查呢。”
“什麼藉口?”
“張先生管教手下,不勞警察費心。”衛燃低聲說道。
“你這剛來申城,怎麼知道他是張先生的人?”林喬安錯愕的問道。
“哪個張先生?”衛燃問道。
“你說的是哪個?”
“我隨口瞎編的啊”衛燃攤攤手,“我估計姓張的人應該最多,讓他們自己猜唄。”
“我說的是張嘯淋”林喬安稍稍壓低了聲音,“還真是巧了。”
“確實挺巧”
衛燃啞然,他當然知道張嘯淋是誰,他甚至知道,那位老張怕是蹦躂不了多久了,倒是個絕好的黑鍋。
“不說死人了”
林喬安將話題拉扯回來,“那張房契是這間鋪子的,是你一個多月前買下來的,前房主要回山城才急着出手這間鋪子,連裡面吃飯的傢什作價半條小黃魚。”
“還有嗎?”衛燃問道。
“中午拍了照之後留你吃飯,記得多喝點,下午就別營業了。”
林喬安低聲說道,“天黑之後正歧來接你,你們去弄死一窩鬼子,也做成仇殺。”
“仇殺?”
“那鬼子半個月前因爲女人和昨晚那個白胖子起過沖突”
林喬安說道,“白胖子怎麼就不能是小鬼子殺死的?白胖子死了,總要有人給他報仇纔是。”
“目的是什麼?”衛燃繼續問道。
“那一窩鬼子是哄擡糧價的主力,這眼瞅着過年了,總不能讓老百姓連米都買不起。”林喬安理所當然的說道。
“殺他們有用?”
“有用”
林喬安低聲解釋道,“一個個殺,一窩窩的殺,殺的差不多了,自然能有點用。
而且那些鬼子在碼頭上有一批大米準備運走,只要人死了,賬本沒了,這批大米也就能想辦法扣下來了。”
“中午備點好酒好菜”
衛燃擡高聲音笑着說道,“我免費幫穆老闆拍照,穆老闆總要讓我喝個盡興才行。”
“儘管放心!”
林喬安同樣擡高了聲音,哈哈站起來大笑着說道,“咱們兄弟一見如故,肯定要好好喝一杯!衛老闆留步,中午務必賞光。”
說完,林喬安再次作了個揖,走出照相館,穿過了仍顯得有些許冷清的街道,回到了麗華戲社。
“一窩啊”
衛燃咂咂嘴,收好那張房契,又一次關了門離開照相館,在一番漫無目的的閒逛中採購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這其中就包括一塊皮鞋大小的磨刀石。
重新回到照相館,眼見距離中午還有段時間,他頗有些迫不及待的鑽進了洗手間,取出那把抗日大刀,將磨刀石用水打溼之後,仔細的,卻又癲狂的打磨着本就足夠鋒利的刀刃。
這天中午,似乎整個人都被磨刀石打磨的格外圓潤的衛燃帶着相機來到了路對面的麗華戲社,依着林喬安各種刁鑽的要求,給戲臺上的姑娘們拍下了一張張的照片。
忙完了工作,衛老闆在林喬安以及年輕的總管事張正歧的熱情作陪之下,喝了一整罈子假冒白酒的白糖水。
相比假意出溜到了桌子底下呼呼大睡,繼而被小五和六子合力架上樓休息的林喬安,張正歧到底是“戲班子出身”,他在飲下最後一杯,也是唯一一杯真正的白酒之後,可謂把醉態演繹的淋漓盡致。
當然,衛燃也不差,這貨甚至險些跑到戲臺上表演了一番“當衆撒尿”,這才被匆忙趕來的小五和六子在衆多賓客的嘲笑和調侃中攙扶到了對面的照相館裡。
“這位爺這酒量還行,這酒品實在是”六子一邊往戲樓裡走一邊嘀咕道。
“你說他自己在那照相館裡不會出事兒吧?”小五也跟着說道。
“還真是”
六子一拍大腿,“這麼着,咱們哥倆隔三差五的跑過去看一眼吧,你現在就去廚房要一碗醒酒湯給他送過去。”
“說的是!我這就去!”小五說完,一溜煙的跑向了廚房。
“諸位先生女士見笑了”
六子打着圈作揖道,“咱們東主是個好酒的,難得遇到個喝的來的酒友,倒是擾了大家的雅興,這麼着,今天小的我豁出去了!等下我去求求總管事,趁着他喝多了,讓戲班子給大家加演一折!”
“好!這小子會來事!”
同樣過來看戲的趙景榮最先叫好,抽出一張法幣招呼道,“小夥子過來,這是賞你的!你們東家要是找你麻煩,讓他下個月的供錢照雙倍給。”
“哎呦!謝謝這位爺!”六子連忙接了賞錢,同時也說貫口似的蹦出了一連串的吉祥話。
這一番對答,周圍的賓客也對趙景榮的身份有了暗暗的猜測。大家有錢大中午的過來吃飯聽戲,自然也知道這戲樓是誰的地盤。
剩下的就不難猜了,能在這裡收供錢的,總不能是那位聽說抱着電線杆站了一宿的胖子吧?
在衆多“目擊證人”的猜測中,戲臺上很快又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那倆格外會來事兒的夥計除了端茶送水,時不時的也會跑去對面的照相館看上一眼。
至於照相館的二樓,吃飽喝足的衛燃心安理得的好好眯了一覺,甚至連桌子上的相機包都沒收。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路燈早就已經亮了不知道多久,那煤球爐子倒是依舊燒着,讓這屋裡格外的暖和。
起身打了個哈欠,衛燃換了一套行李箱中的衣服,點上顆煙耐心的等待着,不久之後,二樓的洗手間裡也傳來了輕微的敲擊聲。
快步走進洗手間,衛燃打開窗子和對面的小五對視了一眼,利索的翻過窗子跨到對面鑽了進去。
幾乎前後腳,小五也鑽去了圖書館二樓的洗手間,顯然是準備來個燈火燭影,製造衛燃沒有離開的假象了。
“咱們只有一個半鐘頭的時間”
張正歧帶着衛燃一邊下樓一邊低聲說道,“儘量別開槍,一個活口都別留。”
“怎麼過去?”衛燃低聲問道,“都有誰參加?”
“黃包車過去”
張正歧說道,“有人攔下,就說一起去喝酒,沒人攔下就正常行動,我和二叔一車,你和趙小叔一車,帶刀了嗎?”
“帶了”衛燃低聲說道,“對方多少人?”
“咱們要去的是他們的宿舍,要殺的職員有7個,課長有兩個,社長一個,社長的情人也在,不留活口。”
“有點少”
衛燃暗暗盤算一番卻也不挑,慢慢殺唄。
三言兩語間,張正歧帶着他從一樓的另一扇窗子翻到了一條不過一米寬的巷子裡,兩人沿着錯綜複雜的巷子七繞八繞的繞了足有十多分鐘,等他們終於走出巷子的時候,巷口已經有兩輛黃包車在等着他們了。
張正歧擡手指了指後面那輛車,他自己已經坐上了前面那輛,那車伕也立刻跑了起來。
見狀,衛燃也立刻上車,坐在了趙景榮的身旁。
“昨晚的活兒乾的不錯”
趙景榮示意衛燃用毯子蓋住自己,又往後坐了坐,讓上半身都藏在篷布的陰影裡,嘴上也慢條斯理的評價道,“現在黑白兩道都把注意力放在尋找那個女人和黃包車伕的身上了。”
“他們會有危險嗎?”衛燃同樣往後坐了坐低聲問道。
“不會”
趙景榮低聲答道,“那個女人是個舞女,她和那位黃包車伕都已經登上去廣洲的船了,在哪不是跳舞,在哪不是拉車。”
“廣洲好,冬天不冷。”衛燃有一搭沒一搭的低聲說道。
“是啊,冬天不冷。”
趙景榮心不在焉的重複了一句,卻並沒有繼續開啓任何新的話題,只是遞給他兩個厚實的大號羊毛襪子,示意他穿在鞋子外面。
直到黃包車離開了這條街,趙景榮這才突兀的開口低聲介紹道,“咱們去的地方,周圍都是日僑,要殺的人住在一棟六層的公寓裡。他們.”
“那一棟都是鬼子嗎?”衛燃突兀的開口說道,他的臉上有笑意,燦爛的的笑意。
坐在旁邊的趙景榮雖然只能看到他那一嘴小白牙,但卻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說道,“一樓二樓不住人,三樓開始,每一層都有人住,但我們要殺的那些鬼子只住了五層和六層。”
“三層和四層住的是什麼人?”衛燃不死心的低聲問道。
“也是日僑”
“一起殺了吧”衛燃語氣隨意的說道。
“他們.”
“他們真要是無辜不會來申城”
衛燃執拗的說道,“而且我們死的很多人也是無辜的,既然是幫派尋仇,理應雞犬不留。”
“你”
“你們要是下不去手,我自己來。”衛燃無所謂的說道。
“到那裡再說吧”
趙景榮可不知道自己身旁坐着的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瘋批,但他知道,今晚的殺人並不重要,就算那那棟樓裡的人都殺了,也遠不如搶下碼頭的那批糧食重要。
但他更知道,這個時候他極大概率根本就勸不住已經上頭的衛燃。
這次溝通又過去最多五分鐘,黃包車在一個巷子口停了下來,衛燃也跟着趙景榮下車,摸黑走進了這條昏黑的巷子。
接下來的這一路上,四人都在刻意保持着安靜,不但沒有人說話,甚至連腳步聲都幾乎聽不見。
如此在巷子裡摸黑走了能有十分鐘的時間,走在最前面的張泰川指了指身旁一棟六層建築,顯然,這就是他們此行到目的地了。
根本沒有任何的交流和準備,趙景榮和張泰川側身貼牆搭了個人梯,張正歧踩着他們二人交迭的雙手,在他們用力的同時,自己也猛的往上一竄扒住了二樓的窗臺。
緊隨其後,衛燃也以同樣的方法扒住了窗臺,這扇窗子雖然緊閉着,但張泰川僅僅只是用手裡的尖刀貼合邊緣輕輕一橇便輕而易舉的將其打開,顯然,有人提前以別的方法進行了準備工作。
輕手輕腳的翻窗進去,淡淡的尿騷味讓衛燃立刻意識到,這是一間廁所,而且是有不少蹲位的公共廁所。
看了眼已經把纏在腰間的繩子甩下去,用自己充當錨點的張正歧,衛燃沒有過去幫忙,反而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廁所的門口探頭往外看了一眼。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上下,但這條走廊裡仍舊亮着昏黃的燈光,尤其遠處的一個房間裡同樣亮着燈,而且時不時的還有打字機的聲音聲音傳出來。
看了眼身後已經爬上來的張泰川,衛燃邁步走向了那個正對着樓梯的房間,貼着虛掩的門縫往裡看了一眼。
這裡面是個辦公室,此時正有個看着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在敲打着打字機。在他身旁,還有個煤油取暖器在散發着紅光。
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此時張景榮也已經爬了上來,並且關上了窗子。
“那邊有個加班的”
衛燃貼着張泰川的耳朵低聲說道,“是咱們的人嗎?或者說,這棟樓有咱們的人嗎?”
聞言,張泰川搖了搖頭,貼着衛燃的耳朵說道,“我知道你小子要幹嘛,但是別急着動他。”
“我知道”衛燃歉意的笑了笑,隨着他們輕手輕腳的來到了三樓。
這一層的樓道同樣亮着昏黃的燈光,但那些房門裡面,卻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及即便房門也擋不住的腳臭味。
只是稍作觀察,四人便繼續上樓,略過了四樓和五樓,來到了這棟樓的頂層。
這一層的房間少了很多,樓道的燈光也亮了許多,房門更是了少了不少,顯而易見,這一層的房間面積都變大了。
很快,張泰川便帶着他們來到了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口。
側耳傾聽片刻,他在試着轉動門把手之後,輕而易舉的打開了房門,緊隨其後,他卻又讓出了位置,轉而走向了下一扇門。
衛燃也沒客氣,邁步走進了這個頗爲寬敞,而且格外暖和額套間。
藉着煤油取暖器釋放的微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間裡的一切,自然也能聽到臥室裡傳出來的響亮的鼾聲。
“老子治打鼾一絕,今天算是讓你小子趕着了。”
衛燃無聲的唸叨着,人也走進臥室,掀開被子一刀捅進打鼾人的胸口並且用力晃了一圈。
用被子角按着刀口拔出刺刀,他緊接着又將刺刀捅進了身旁那個女人的胸口,並在亂晃中輕而易舉的切碎了心臟,也切斷了氣管。
再次用被子按着拔出刺刀,他扯下一條枕巾一邊擦拭着刺刀,一邊藉着取暖器的亮光觀察了一番,隨後從兜裡摸出了當初從那個白西裝胖子身上撿來的懷錶丟進了牀頭櫃子的抽屜裡。
與此同時,趙景榮也已經用攮子捅死了睡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並且將同樣由衛燃拾回來的扳指戴在了這具屍體的右手大拇指上。
甚至,就連那對眼珠子他都沒丟,反而裝進了一個裝有不知名液體的玻璃罐頭瓶裡,將其擺在了這個房間的博古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