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初提

這一夜,張進爲自己的弄巧成拙而感到煩惱,王嫣則也是懷着自己小姑娘一般猜不透的心思,或許這就是少年少女之間的感情吧,不說透不點明,自有一種格外的朦朧美好,讓人迷醉。

但夜已深,即使再煩惱,少年少女們還是在睏意的催促下,各自上牀睡下了,帶着各自的思緒進入夢中,一覺醒來,已是天亮。

次日清晨,朝霞滿天,太陽初初升起,空氣還很是清涼新鮮,那寺裡的花樹都顯的尤爲清晰乾淨,花葉上的露珠透明滾圓,輕輕一碰或者微風一吹,它就如一顆明珠一般圓滾滾地從花葉上滾落下來,最後化作一滴水滴在了根莖上泥土中,滋潤着本身根基。

又是新的一天,王嫣早早起來,在蘭兒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挽好髮髻,戴上各種髮飾首飾,就往王夫人所住的禪房來了。

她到時,王夫人也早已是起來了,此時正在端着一小碗喝粥呢,面前是幾樣小菜,蘿蔔醃菜什麼的,都是素菜,無葷腥。

見她過來,王夫人就點頭道:“來了?坐下喝點粥,等會兒就和我一起去大殿那裡誦唸幾卷佛經,爲你大姐祈福!”

王嫣興致缺缺,但還是應了一聲“是”,略微躬身屈膝問安道:“娘!”

然後,她這才起身坐了下來,隨即自是有丫鬟蘭兒給她盛了一小碗清粥,放在她面前,她隨意地吃着,也不說話。

王夫人卻瞟了她一眼,看着已是十四五歲嬌俏水靈的小女兒ꓹ 神情若有所思,忽的道:“前些日子ꓹ 你大姐二姐都來信了!”

王嫣用手絹擦了擦嘴角,不怎麼在意地接話道:“哦!大姐二姐信上都說了些什麼?她們在京城都還好吧?”

“嗯!”王夫人點頭應道,“應該都還好!雖然去年沒生下一個小皇孫ꓹ 頗爲遺憾,但你大姐在東宮裡還是地位穩固的ꓹ 小公主也挺討人喜歡的,信上說還好!”

“至於你二姐嘛ꓹ 唉!卻是有些抱怨之詞了ꓹ 說是你二姐夫又迷上了一個清倌人,整日裡不在家,讓她感到不痛快,在信上向我抱怨了幾句。”

王嫣聽了,不由撇嘴輕笑道:“也是!難怪我二姐不痛快了,像我二姐夫那樣風流的公子哥,見一個愛一個的ꓹ 當他的娘子誰都不會痛快順心的!也不知道當初娘你怎麼會看中二姐夫,把二姐嫁了他?現在二姐心裡不痛快了ꓹ 不向娘抱怨向誰抱怨?反正我以後不管怎樣ꓹ 可不想像二姐這樣嫁一個風流的公子哥ꓹ 那日子根本沒法過ꓹ 要是我是二姐,我寧願和離回孃家ꓹ 也不願意忍受那一院子鶯鶯燕燕的妾室ꓹ 都算什麼東西啊ꓹ 本以爲嫁了如意郎君,沒想到卻是個色胚ꓹ 哼!什麼風流的公子哥,不過是個腌臢人!”

“怎麼說話的?”當即王夫人聽了就不快了,板起臉訓斥道,“有你這麼說你二姐夫的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你二姐夫,你二姐的相公,他做錯做對了,自是有我們做長輩的說他,還輪不着你來如此尖酸刻薄的說這些!”

“而且,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真是把你給慣壞了,這還未出嫁的姑娘,把什麼嫁人的話都掛在嘴邊了,一點都不矜持,不知道羞恥,別人家的好少年說到娶妻都會臉紅呢,你看看你,說到嫁人那是張口就來,沒一點覺得不好意思的,這像什麼樣子?這一年多的規矩,我看你都是白學了,我也是白費心了,你是一點都沒學會!”

對於王夫人的批判,王嫣一點都不以爲意,只覺得沒意思,這話以前說一遍兩遍,她還會強迫自己反思反省一下,可王夫人說的多了,她也聽的多了,耳朵都起繭子了,也就不怎麼當回事兒了,百無聊賴起來。

所以,她此時該喝粥就該喝粥,該夾小菜就夾小菜,一邊聽着王夫人的批判,一邊一點都不耽誤她吃早飯,那真是淡定從容的很了,還時不時掀一下眼皮,看一眼喋喋不休的王夫人,撇嘴不以爲然。

看着她這副樣子,王夫人真是又氣又無奈,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伸手點了點她腦袋道:“我真不知道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女兒來,你大姐二姐也不是這樣的啊,看着不像個姑娘,倒像個男子,你說你要是一個男子還就罷了,可你卻是個女兒家,你說你這副樣子,以後可怎麼嫁人?”

王嫣失笑着接話道:“那就不嫁人唄!一輩子陪在爹孃身邊,不也挺好?”

王夫人氣道:“胡說!姑娘家哪裡有不嫁人的?你都這麼大了,這話可不該胡亂說出口,別再口無遮攔了,不然你以後可是要吃虧的!”

王嫣依舊不以爲意,神情都沒動一下,平靜的很,顯然是沒把她娘這話聽進去了。

王夫人也不指望她能聽進自己的教導了,這從小到大都這樣,這小女兒頑皮的很,心裡也有主意的很,可不像前面的大女兒和二女兒那樣聽話,服從教導了,她也是習慣了。

而且,說實在的,也是奇怪了,明明這小女兒如此不聽話,如此不聽教導,還總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可在這三個女兒當中,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卻是最喜歡最疼愛這小女兒了。

也正因爲是最喜歡最疼愛,所以就越發爲她着想了,總是想着她這麼一個性子,以後嫁人要怎麼辦,該物色什麼人選才合適了,爲此她也頭疼了很久,還特意寫信給京城的兩個女兒,讓她們幫忙物色物色了,這不,大女兒和二女兒前不久來信了,信裡也提了幾個人選,有兩個她是比較滿意的,所以就想着找機會透露一點給王嫣聽聽呢,看看她是怎麼想的。

於是,王夫人深吸一口氣,不與她計較,又是沉吟了一下,不經意地道:“你大姐二姐信裡除了問候我和你爹,說了一些瑣事以外,還提到了關於你的事情,說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有滿意的人家?要是還沒有,她們幫忙物色物色,比如文信侯家的嫡次子,榮國公家的大公子,都是不錯的人選,人相貌長的不錯,聽說讀書學問也不錯,她們讓人打聽過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本來一臉平靜,不管她說什麼都無所謂的王嫣此時聽了這話,卻像小貓被踩了尾巴一樣,反應格外激烈。

王嫣瞬間放下手中的勺子,頗爲激動道:“我不答應!大姐二姐她們這是要幹什麼啊?她們自己家裡那點事兒都擺不平呢,這麼關心我幹什麼呀?我可沒得罪她們吧,給我做什麼媒人,物色什麼人選?還是公侯家的子弟,嫁給他們,我這輩子恐怕就要和大姐二姐一樣完了,這不是要害我嗎?哼!”

說完,王嫣就直接起身氣沖沖地走了,蘭兒忙是小跑着跟了出去,喚着“小姐!”“小姐!”。

王夫人先是一愣,可能是沒想到王嫣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吧,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了,等王嫣走了,她反應過來了,那真是氣的不行,拍着桌子罵道:“孽障!這死女子,真是氣死我了,非要氣死我不可!我這都是爲了誰?”

她或許是一心爲了王嫣考慮着想的吧,可王嫣卻不這麼想啊,尤其是有兩個姐姐在前面當前車之鑑呢,她越發不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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