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帝歷末年六月,殘冢。
“結束了......”
冰涼的雨點無情地拍打在兩道嬌小的人影上,凝寒的刀鋒逆轉,泊泊鮮血如絲縷般透體而涌,混雜着雨水沉寂在這片蒼涼的土地上。
“姐姐...我最喜歡你了......”黑瞳黯淡無神的墨眸裡似乎多出了一絲溫柔,手中八房失去光華,應聲而落,整個人都癱軟到赤瞳的懷裡,“妹妹,那邊快樂......”
“只是...只是不知道...哥哥大人在哪,也...好喜歡他呀......”黑瞳再強大,也是躲不過妖刀村雨的詛咒,最後勉強的呢喃了一句,也就釋然地笑了。
“哥哥...大人麼?”赤瞳感受着懷中黑瞳逐漸消散的體溫,反手抽回村雨,飄搖的雨絲連帶着洗去刀鋒上的污穢。
“不!!”處於修羅狀態的威爾不甘心地仰天長嘯,他不明白,明明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明明是一對孿生親姐妹,何苦非要刀劍相向,生死兩茫!
“你這傢伙,冷靜下來!”身後的塔茲米擡起右手,遲疑了片刻,還是無力地拍在威爾肩頭,“你這個混蛋!親姐妹相互廝殺,你還笑得出來!”威爾回頭,反手甩開了塔茲米的右手。
“有嗎?”塔茲米收回嘴角的無奈,瞟了一眼仍癡癡地坐在水窪中的赤瞳,以及懷裡失去了溫度的黑瞳,才緩緩開口:“有些事,總是要有取捨的......再說,我對赤瞳,可是絕對的放心,畢竟,她是最強的!”
塔茲米眨了眨有些朦朧的眼眶,看着同樣狼狽的威爾,“你呢?”
“......”
“對...我的妹妹,都是最強的......”在不遠處某個陰暗的枝椏上,側坐着一道墨色的人影,背後長長的銀色髮絲不斷隨風雨飄搖,眼下卻看不到他臉上的絲毫表情,只有他極度沙啞的嗓音在雨中迴盪,“黑瞳,最後還是沒敢再見一面,是作哥的沒用......”
“是白澤...讓你們刀劍相向...讓師傅重傷......此人必誅......”
......
舊帝歷末年九月,帝城。
“渣米,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革命軍總反攻開始了......”陰影出緩緩走出一道殘影,處於隱身狀態下的塔茲米先是一愣,而後笑着散去僞裝。
“沐瞳,你說,帝城的帝具使至少還有十幾人,撇開狩人不睡,其餘的帝具使也都是不可小覷,革命軍,最後會勝利麼?”
“不知道,但只要相信自己是對的,就夠了。”沐瞳輕輕摘下寬大的斗篷,背後精緻的銀色長髮散亂,露出他那俊逸的臉龐,“我會牽制住帝宮周圍的十幾個帝具使,你們,專心對抗狩人就好......”
沐瞳面無表情,越是嚴重的事,越容不得半點馬虎。
“嗯,兄弟,我相信你,要小心!”塔茲米愣了一下,撓撓頭,旋即一笑,“不過你爲什麼不加入夜襲,去認自己的妹妹呀!”他還是有些激動,畢竟沐瞳可以說是自己認知中最強大的一個,就連當初對陣艾斯德斯、赤瞳,她們都不曾捱到他的半片衣角。
“師命難違,這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了,再過幾天,帝國就要變天了......”沐瞳笑了笑,摟住已經退回本體的塔茲米的肩膀,“走,請我搓一頓!”
“沐瞳...”塔茲米卻是愣愣地低下頭,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倒像是想起了什麼,“沐瞳,黑瞳死了你知道嗎?”
沐瞳臉色一寒,但又瞬間恢復原來顏色,“知道呀,我當時就在場......”
“那你怎麼不阻止!!”塔茲米擡頭,眸中隱隱水霧,黑瞳......
“啪!”
“哭什麼哭!”
塔茲米瞬間被扇倒在地,飛沙濺起,他捂住側臉的五根血色指印,“我怕...某一天,大家都會先我離開......”
沐瞳活動一下手腕,從地上拽起塔茲米,用凜冷的眼神盯着他,“我不傷心麼?告訴我,哭有什麼用!”
哭?塔茲米從來都沒見過赤瞳哭過,因爲她說過,哭泣是懦弱的表現,沉淪於過去不如仰望未來,而沐瞳,如出一轍。
“嗯!”塔茲米硬是逼回了眼角的淚漬,重重地一點頭,“等戰爭結束後再請你大吃一頓吧!”
“好嘛,這纔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