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竅天魔的眼中，書閣的這一艘團級艦上，有相當數量的修者，其中元嬰不少。
它不是很在意元嬰，修爲差距就在那裡擺着，能偶爾對它造成傷害的，只有元嬰戰陣。
讓它感到意外的是：船艙的中央，虛懸着一把斷刀！
斷刀是玉琳夫子從紅葉嶺借來的，臨時抵擋一下可能的災禍。
反正在此之前，書閣和星辰殿也都觀摩過斷刀，起碼敏感性沒那麼強。
出竅天魔知道斷刀，也清楚此物的難纏。
如果它是全盛狀態，真的不怕跟對方糾纏：一把殘破的兵器而已，信不信我收了你？
但是它現在本體被重創，只使用分身的話，怕是要成爲對方的養料。
就算不是兩敗俱傷，拼個慘勝，也沒有意義不是？
出竅天魔在絞盡腦汁，人族這一方也在全力提防。
殘斧上的執念們，已經發現了天魔分身的偷窺，好在對方沒敢糾纏下去。
隨着時間一天一天的推移，出竅天魔也一天比一天坐不住了。
第九天的頭上，它悍然對天音出手了。
因爲它覺得，這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可能的薄弱環節。
然而很遺憾，就在它下手即將下手之際，道碑猛地爆發了。
雖然爆發得不是很強烈，但是那強烈的危機感，瞬間就提醒了它：這傢伙不好惹！
不得已，出竅天魔只能悻悻罷手，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是等到第十天頭上的時候，它越發覺得不妙了。
它能感受到，再這麼等下去的話，自己會消亡，連本尊帶分身，會徹底消亡。
對出竅天魔來說，很多時候，休眠就意味着死亡。
哪怕它復甦後，可能擁有以往的記憶，但那也只是記憶罷了。
並不代表那時的它，還是現在的它。
天魔連那樣的休眠都不太容易接受，更別說徹底消亡了，所以它打算冒險拼一把。
與此同時，曲澗磊正在更換咒術陣法的部分材料。
這一段時間，他一點都不敢鬆懈，更換材料和靈石，那都是小事。
最主要的是，他時刻要提防着，隨時可能到來的猛烈偷襲。
這每一分每一秒的提心吊膽，纔是最折磨人的。
曲澗磊對危機有足夠的認知，對方身爲出竅大能，可能感受不到這種滅頂級別的災難？
那麼，絕望下的出竅大尊，會爆發出怎樣的威力？
曲澗磊真的不敢細想，他甚至不認爲，道碑一定能護得住自己，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過他並不後悔，不管是爲自己、爲東盛還是爲了英靈們，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這麼選。
恰恰相反，重壓之下，他還有一絲絲的亢奮：終於是要硬槓出竅了！
雖然又是一個重傷的……這個“又”字，怎麼感覺有點刺眼？
但是毫無疑問，以往是他偷偷算計出竅，這次是出竅想方設法算計他！
這可是本末倒置了啊~
也正因爲如此，他反而非常期待，甚至興奮到有點不克自持——其實這就是阿斯症狀！
終於，在第十一天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的，道碑猛地爆發了！
這一次的爆發，遠超曲澗磊經歷過的任何一次。
比上次坑掉三閣主春闈筆的威勢，還要強很多倍！
道碑的這一次爆發，是有針對性的，但有些離奇的是，它不是定向的！
這個現象聽起來有點不合邏輯，不過確實是這麼回事。
道碑發出極強的威壓，以及令人頭皮發麻的、莫名的攻擊束……姑且理解爲一種能量吧。
這種無形的攻擊波束，不是全方位的面形攻擊，可涉及到的方向，卻又是四面八方。
最起碼，距離道碑極近的曲澗磊，受到威壓的衝擊非常小，他個人基本扛得下來。
而那些難以言狀的攻擊波束，卻是全部繞過了他，射向四面八方的虛空。
沒錯，這些波束不全是直線，有的還能劃出詭異的弧形。
所幸的是，在一天前，他已經讓天音離開了——最後三天決戰期，無關人等走開。
不過曲澗磊對這一幕，倒不是很意外，他意外的是：還有兩天呢，就開始了嗎？
道碑的猛然爆發，說明出竅天魔不能忍了。
四面八方的攻擊波束，也好理解，大概就是通過因果線的反擊了。
出竅天魔的本源魔氣團衆多，可能還埋藏有諸多後手，因果多一點、散一點很正常吧？
這麼明顯的波動，按說不可能是因果線——看得見的，那還能叫因果嗎？
對於這一點，曲澗磊解釋不了，只能勉強猜測，那很可能是道碑的一種反擊方式。
反正理解不了的，不代表不存在，他是一個能坦然接受現實的人。
所以曲澗磊認爲，這一刻，就是全面決戰的開始。
緊接着他又發現，身邊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道碑對他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惑，但是下一刻，整整一艘團級艦，分崩離析了。
而他身在其中，竟然毫髮無損，不得不承認，道碑老大真給面子！
曲澗磊身在虛空中，渾身是說不出的不舒服——沒誰喜歡待在虛空裡。
但是，總不能再放出戰艦了，以道碑現在這狀態，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甚至連五萬公里之外的另一艘團級艦，都有點不堪重負了。
“居然會……這麼厲害？”偏執狂愕然，然後側頭看向身邊幾人。
景月馨的眉頭緊皺，但她看的不是戰艦上的數據，而是遠處虛空中曲澗磊的方位。
她實在感應不到老大的存在，因爲道碑的氣勢太強悍了，她的感知根本無法靠近。
“快扛不住了，”朵甘輕聲嘀咕一句，看向了沐雨，“快去問一下老大的情況……”
現在大家已經知道，找隨身洞府內的懵懂火柴人，大致能夠了解到老大的情況。
“至於說師級艦……”她有點猶豫，畢竟距離最後的期限還有兩天。
可是現在團級艦馬上就要扛不住了，而這裡是虛空，團級艦本來就是消耗品。
也只有放出師級艦，纔可能應對未來更狂暴的能量衝擊。
這也在大家事先的戰鬥規劃中——爲了幹掉出竅的天魔，拼掉一艘師級艦也是值得的。
如果這場戰鬥發生在帝國，付出三五艘師級艦，他們都不會猶豫。
只是在蒼梧界，師級艦根本沒得補充，所以現在放出來，朵甘都有點猶豫。
“放出來吧，外面再套一個子巢穴，”景月馨終於回過神來，淡淡地發話。
見到大家都看過來，她面無表情地表示，“拼一隻出竅，值得的。”
“這件事，老大……”朵甘遲疑了一下，不過緊接着，她還是乾脆表示，“我支持你！”
老大現在聯繫起來困難，但這裡是戰場，容不得半點猶豫。
還是太空航行中的“艦長規則”，關鍵時刻只能有一個聲音，老大不在，景月馨說了算。
前提是景老大不要只關心老大，忘了正經事。
下一刻，一隻直徑四十多公里的子巢穴被放了出來。
“那是……”書閣的戰艦雖然距離大幾十萬公里，還是發現了這個變化。
他們已經從能量波動上，發現了突然冒出來的道碑，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尤其是越努力觀察，就越容易受到道碑的強烈影響，屬於那種“不可直視的存在”。
不過由於距離尚遠，修者們無法清楚能量類型，團級艦……就更做不到了。
這些修者只能確定，對面的兩艘團級艦，已經有一艘徹底報廢了，纔會出現這種存在。
這震驚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結果另一艘團級艦所在位置，居然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物體。
相距近百萬公里，直徑幾十公里的物體，看起來也非常渺小，但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不但觀察到了，而且非常意外這種體積，這是一個什麼東西？
玉琳夫子不得不硬着頭皮又問，“器靈前輩，那是什麼？”
“專心防守！”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這是決戰呢……你還上癮了？”
“拉近看看！”戰堂副堂主沉聲發出指令，“這東西怎麼感覺……在哪裡聽說過？”
與此同時，景月馨一行人都已經轉移到了子巢穴內，還放出了一艘師級艦。
子巢穴內，有各種隔斷，空間是被分割的，很難放下師級艦，換了次生巢穴還差不多。
也就是這隻子巢穴足夠大，內部還被他們特地改造過，才勉強放下了師級艦。
不過殘斧拒絕進入子巢穴，就停留在巢穴的外殼上，英靈們表示要直面因果。
好在衆人的手邊還有小鼎，放在船艙內，倒也不用太擔心出竅殘魂偷襲。
艙內通過子巢穴的觀察口，能夠觀察到外部。
偏執狂看着外界微微皺眉，“感覺是有點難熬，成本也略微高了點。”
子巢穴的防護能力，比團級艦高不了多少，唯一的好處是抵禦虛空的侵蝕能力強一點。
朵甘則是表示，“損毀了也無所謂，殘骸還能提煉修復液。”
目前蒼梧界對空間修復液的需求很大，老大說存貨已經不多了。
兩人沒話找話，其實是想分散景月馨的注意力——她做出決定後，眼神又有點恍惚了。
就在這時，沐雨現身了，“高仿說……聯繫不上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