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宮金丹們的配合非常默契,五氣擒拿術的戰陣,瞬間放鬆了許多。
然而非常遺憾,他們收力了,黑氣向地下鑽得更快了。
“孽障,還想跑?”三閣主臉色一黑,摸出一個陣盤來。
不過下一刻,他看一眼曲嶺主——自己可是答應了,不擅自行動的,“曲老大?”
“由它去,”曲澗磊不動聲色地發話,然後又隱秘地晃一下手中的玉符。
他不想貿然驚動某些存在——哪怕是可能已經被驚動了。
反正他手中的玉符,記錄着這隻金丹天魔的氣息,能提供相當的信息。
“便宜這廝了!”三閣主輕哼一聲,收起了手中的陣盤。
不過緊接着,他又是微微一怔:我怎麼感覺,哪裡有什麼不對?
事情是按照曲嶺主規劃的方向去了,那麼,事態會不會愈演愈烈?
天魔一旦發動了土遁,由慢變快的節奏提升極快,幾息時間就消失不見了。
衆人見狀面面相覷,不過曲澗磊是眼皮微垂,而問愚化主是左顧右盼。
時間好像定格了在了這一刻,好半天,沒有任何人做出反應。
良久,一名金丹小心地發問,“化主,咱們……”
“等着,”問愚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沒有更多的言語,盡顯一代化主風範。
可是過了一陣之後,他又略帶一點卑微地發話,“曲老大,這裡……安全嗎?”
“嘖,”曲澗磊輕輕咂巴一下嘴巴,嘆一口氣,手腕一翻,又亮出了那塊玉符。
玉符內那一縷黑線,已經淡化到幾近於無,也不再流動。
“這是……”問愚化主臉色一黑,不說話了。
倒是三閣主不見外地問一句,“放逐的過程中嗎?”
曲澗磊苦笑一聲,“我也希望是,但是……基本可以確定,它不是!”
這個遺忘半島之內,真的是有大問題的!
三閣主默然,過了一陣才嘆口氣,“現在離開,來得及嗎?”
曲澗磊一擺手,很乾脆地表示,“你們先走!”
“我不走!”一向不討人喜歡的問愚化主,終於堅定了一次,“就想看看有什麼事!”
曲澗磊無奈地搖搖頭,思忖一下,取出了一個封印的瓶子,“準備困住這一隻。”
他揭開封印打開瓶子,一隻金丹天魔驀地冒了出來,卻是又被戰陣禁錮住了。
這隻天魔是曲澗磊從圏魔大陣帶出來的,做過一些特殊的處理,更方便追蹤。
然而,這隻放出來之後,消失得比上一隻還要快不少。
曲澗磊的面色凝重,過了一陣才緩緩發話,“是徹底消散,並不是土遁。”
三名元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了說話的興趣。
良久,三閣主才沉聲發話,“此事需要告知其他幾家。”
問愚的嘴巴動一動,似乎有不同的意見,最終卻是輕嘆一聲,沒有說什麼。
衆人出了遺忘半島之後,曲澗磊先通知了朵甘和賈水清。
正好這兩個小組也完成了基本的測試,聞訊迅速地趕來。
大家匯合之後,開始在周邊大肆抓捕天魔,以便用來做新的測試。
消息也奇快地傳到了其他的大勢力耳中,不到三天,五大勢力齊聚小院。
這一次,來了不少夠分量的修者,比如術院唯一的副院長、星辰殿的持戒護法……
大家先是進入遺忘半島,用兩隻金丹天魔做了測試,確認天魔會在裡面直接消失。
接下來,該怎麼處理此事,就成了大家爭議的焦點。
持戒護法認爲,這並不是壞事,這塊禁地可以成爲人族最後躲避天魔的場所之一。
但是術院的副院長祝單認爲,這未必是好事,他提出一個問題:消散的魔氣去哪兒了?
修仙界也有類似“能量守恆”的思路,物質就算徹底消散,也需要有個去處。
就像虛空不空,這已經是絕大多數修仙者的共識。
找不到消散魔氣的去向,這是大問題,祝單院長甚至認爲,魔氣能夠消散,就可以重現。
僅僅是重現倒也罷了,會不會將其他物質也轉化爲魔氣?這纔是重中之重。
不得不承認,術院搞學術研究,確實有兩把刷子,還能有如此的想像力。
抱有其他觀點的修者也不少,幾天商議下來,爭吵不斷。
不過大家一致公認的是,有必要暫時封禁遺忘半島,禁止修者隨意進入探險。
然而這個“一致”,並不包含紅葉嶺。
曲嶺主表示,關於魔氣的消散,己方還要繼續研究下去,不會半途而廢。
他這個態度,讓五大勢力都相當頭疼,紅葉嶺雖然人數少,但卻是抵禦天魔的標杆勢力。
而曲嶺主往昔誅殺出竅天魔的戰績,也讓一殿四聖山心存忌憚。
他們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們不是禁止貴方測試,只是希望能夠暫緩一下。
各家已經將消息上報了上界,現在是想等等上界的信息回饋。
只不過,誰都不確定上界什麼時候才能回信,所以目前纔有各種應對的建議。
而曲澗磊只是淡淡地反問一句:誰能確定上面的反應時間,萬一要好多年呢?
這就是下界的無奈了,沒有對等溝通的資格,上界經常就採取無視的態度。
而且這種無視,幾乎是發自內心的,在五大勢力裡,也不乏對此頗有怨言的修者。
眼下紅葉嶺這麼說了,其他人也攔不住不是?
所以其他人在商量對策的同時,也只能坐視曲澗磊等人四處捕捉天魔。
事實上,還有不少修者聽說,紅葉嶺就近收購天魔後,也開始了捕捉。
有些人甚至跑來打聽,如果捕捉到的天魔數量足夠多,能不能換取貴方的庇護資格?
這話在東盛不合適問,現在身處中州,問一問倒也不打緊。
一如既往的,曲澗磊沒有做出承諾。
不過他表示,如果沾染了天魔的仇恨因果,等天魔大舉入侵時,可以申請去紅葉嶺躲避。
仇恨因果跟捕殺的天魔數量有關,但是不能劃絕對的等號,每一個修者都是不同的。
修者必須捕殺相當數量的天魔,纔會讓仇恨度沾染到因果的層級,且因果通常無法轉嫁。
這就杜絕了通過買賣天魔,獲得庇護資格的可能性。
關鍵是沾染了仇恨因果的修者,會遭遇天魔的高度關注和圍殺。
眼下還好說,等到天魔全面入侵,這種修者的下場不問可知。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有人想庇護這種人,都要考慮即將面對的壓力。
曲澗磊開這個口子,其實也算是給中州減負,同時給那些全力誅殺天魔的修者一點保障。
然而話又說回來,這個承諾只是聊勝於無,更多的是展示出了一種姿態。
想要沾染上仇恨因果,對付天魔的時候,得兇殘到什麼樣的程度?
這種修者不會絕對沒有,但肯定是少之又少,畢竟對付天魔的風險也太高了。
不管怎麼說,起碼是開了口子,而且這樣的要求,東盛的修者聽了,想必也不會太在意。
果不其然,聽到紅葉嶺開出這樣的條件,大多數修者也只能苦笑。
不過對那些被天魔折騰得家破人亡的修者,確實是增加了捕殺天魔的動力。
一轉眼就是七八天過去了,紅葉嶺團隊已經收集到了不少天魔,但還在繼續捕捉。
祝單副院長又有點忍不住了,找到了曲澗磊,“貴方還要收集多少天魔?”
“先蒐集三個月吧,”曲澗磊一本正經地表示,“再久的話,擔心靈石緊張。”
居然是因爲靈石的制約?祝單真仙實在是意外了,“爲什麼要收集這麼多?”
曲澗磊回答得輕描淡寫,“想看一看遺忘半島內,對天魔的處置上限能到多少。”
以祝單真仙的修爲和地位,聞言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一跳。
“貴方難道不擔心,對遺忘半島造成什麼影響嗎?”
曲澗磊卻是理直氣壯地反問,“影響再大,還能比蒼梧淪陷更嚴重嗎?”
祝單真的有點急眼了,“可是這樣的話,有可能引得上界震怒。”
“怒又怎麼樣?”曲澗磊看他一眼,“昔年虎人之戰,中州……上界總不能滅掉此界吧?”
虎人之戰就是典型的例子,戰後東盛修者的怨氣極大,但是中州根本不以爲然。
只不過這個話題已經揭過了,他也不想重提,對方能聽明白就好。
“這沒法比呀,”祝單嘆口氣,“上界對遺忘半島相當重視,咱們……唉。”
聽得出來,他對上界也有一些看法,可是真沒有別的選擇,甚至連抱怨的話都不方便說。
持戒護法聽說這消息,也找了過來,畢竟星辰殿是受上界委託,代管此界,是職責在身。
他很直接地表示,“我能理解貴方感受,但是大量天魔,可能對遺忘半島造成極大破壞。”
“若是出現結構性變化,對蒼梧來說是禍非福,咱們不能同時面對兩個大災難。”
禁地裡的摺疊空間太多,如果出現結構變化,確實可能形成災難級的後果。
“那不是也不錯?”曲澗磊不以爲意地反問,“到時候上界的反應,估計就會快一些了。”
可那樣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持戒護法實在有點無語了,你還真是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