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曲澗磊衝關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年多。
護法者們還在緩緩後退，他們已經徹底搞不清楚，自己退了多遠。
忽然在某一個時刻，擎空真尊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心悸。
鬼使神差的，他看一眼寒黎，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會覺得跟對方可能有些微干係。
也許是在這幾年裡，對方也這麼怪異地看過自己兩眼？
寒黎的感知力也極強，也瞥了他一眼，然後眉頭微微一皺，“快了！”
擎空真尊回過神來，感知一下，然後一揚眉毛，“果然快了……加速退離！”
“快了嗎？”金戈聞言愕然，“我怎麼感覺不到？”
他其實是很開心的，但是也難免有點鬱結：我真有這麼差的嗎？
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一揚，“果然來了……這麼快的嗎？”
前方肉眼可以看到的靈氣，原本是呈噴射狀的，後來也有一些擴散，帶一點霧狀的感覺。
現在這薄薄的靈氣霧，竟然出現了些微的抖動。
不是波動，而是那種整體的抖動，或者說顫動——反正絕對不正常。
現在靈氣霧所擴展到的範圍很大，這段時間裡消散掉的靈氣，足以讓一個出竅真尊心疼！
就連寒黎都曾經嘀咕過一句，“這麼消耗，怪不得他要轉化魔晶！”
不使用魔晶支持的話，消耗真的太大了，而且在這種地方，靈氣也沒法回收不是？
他不知道的是，曲澗磊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最初他只是想省點靈石。
這麼龐大的靈氣範圍，哪怕是極其輕微的抖動，催動它的也必然是海量的能量。
然而更令金戈驚訝的是，靈氣霧的抖動幅度，正在肉眼可見地提升着。
這得消耗多麼巨大的能量……金戈一邊暗暗感嘆，一邊大袖一甩，收起了本特利和穆光。
然後他二話不說，轉頭亡命飛遁，邊逃邊發出神識，“還不快跑……我糙，都比我快？”
僅從抖動增強的速度上來看，就能分辨出能量的澎湃。
最關鍵的是，這種抖動的速度一旦提升到某種程度，而加速度還不變，那就太可怕了。
就像雪崩一樣，一開始也只是不起眼的小雪團滑落，感覺沒什麼。
但是聰明人見狀馬上會跑，只要反應稍微慢一點，可能就會悲劇了。
金戈覺得自己反應挺快，再一看才發現：合着我是最後一個跑的？
不過總算還好，哪怕他反應稍微慢了點，但是論起飛遁的速度，他一點不比其他四位差。
五道光芒在前方飛遁，後面靈氣的抖動，卻是以接近於恆定的加速度提升着。
沒過多久，就連寒黎都忍不住感嘆一句，“這個動靜，還真有點可怕！”
“這個神隕之地……我看要差不多了，”問弦一邊感嘆，一邊向身後扔個陣盤。
靈氣霧的抖動越來越劇烈，早已經將顫動傳導進了空間，整個空間都在跟着震動。
這種震動的傳導速度更快，問弦不得不扔出陣盤，打亂這種共振節奏。
否則的話，會引來災難性的後果。
當然，別的真尊也有應對手段，不過，這不是……他的手段最便捷，而且威力大嗎？
到現在爲止，大家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主要任務——爲小曲護法。
衆人必須留下足夠的戰力，以應對其他可能的意外，那就只能讓問弦出血了。
身後的空間裡，四處都有震動傳來，衆人一路狂奔，終於跑到了昏黃色的外延空間。
這裡跟神隕之地有明顯的間隔，起碼那狂暴的震動……一時傳不過來。
“這到底……多大威力？”憫寧忍不住了，剛纔奪路狂奔的感覺，讓他現在都心有餘悸。
“整個神隕之地……怕是夠嗆了，”問弦思索着發話，“我感覺結構不穩了。”
“不過就是一隻吞星獸，”擎空很平靜地表示。
寒黎的臉色陰沉，思索一陣，還是擡手掐算了起來。
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的佔算可能產生的影響，太小太小了。
然後他臉色一變，“再往後退一退，這裡還是不安全。”
“咦？”擎空真尊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是你膽大……果然！”
然後他又問，“浩然宗……就這麼厲害的嗎？”
“他？”寒黎想一想，然後搖搖頭，“我不問出身，但未必是浩然宗。”
擎空也沒有過多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很乾脆地發問，“多久？”
“最多一個月……”寒黎不確定地回答，“不是說空間一定崩塌，而是他破境而出！”
他一邊回答，一邊發出指令，“再往後退一退，這裡並不安全。”
久幽島的一個下屬忍不住了，“大尊，出竅時……真有這麼艱難？”
下屬真正想問的，其實不是艱難，而是這種動靜。
那麼大的神隕之地，都可能保不住了，還會影響到外延空間？
寒黎看他一眼，眼神有點恍惚，過了一陣纔回答，“人和人不要比……會壞了道心的。”
半個月後，神隕之地的空間，傳來了劇烈的震動。
震動越來越劇烈，甚至外延部分都能感覺到明顯的不適。
擎空忍不住又找到寒黎，“這個距離是不是……也不太保險？”
此刻的寒黎剛剛放下手，聞言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搖搖頭，“還是……等等看！”
等一等嗎？擎空真尊遲疑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問更多。
他對佔算也有相當的信心，倒不認爲自己就比寒黎差。
但是這個莽勁兒，他是沒有的，或許是寒黎跟對方關係好一點，更能掌握好分寸？
又過了四五天，震動越來越劇烈，寒黎都忍不住考慮要不要繼續退後一點。
他擡一擡手，又不甘地放下：這麼大的因果，不能佔算得太頻繁，而且還要應付意外。
下一刻，金戈忽然發問，“這震動的強度，是不是停止增強了？”
在這昏黃的外延空間中，目前大家感受到的震動，其實沒有那麼特別明顯。
主要是神隕之地空間的強烈震動，帶給了大家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那一團不住震動的空間中，彷彿一頭太古兇獸正在逐漸甦醒一般。
沒有什麼明顯的氣勢，但是帶給人的壓迫感極其強烈，讓人時不時心神恍惚。
意志稍微差一點的修者，甚至隱約能感到，無形之中，自己的神魂都被撼動着。
而這團空間不住增強的震動，彷彿在告知大家：兇獸即將破繭而出！
大家從神隕之地飛遁出來，已經經歷過一次雖然有驚無險，但是足夠驚心動魄的逃亡了。
這種後怕，短期內不可能消失，此刻更是印象深刻，大家的感知雖然輕微，壓力卻十足。
萬一再來這麼一次……要不此刻先開跑？
這種情況下，金戈居然能最先察覺，震動的幅度停止了增強。
這不僅是真尊的超強感知能力，更是因爲上古金精對震動是異常敏感。
果不其然，第二個感知到的是憫寧真尊，“確實停止了增強。”
他最拿手的律動場域，是由遲滯神通拓展出來的，對震動也極其敏感。
其他三名真尊的反應稍微慢一點，哪怕其中兩名更強一點，但終究是術業有專攻。
寒黎和擎空交換個眼神，後者的目光尤爲凝重，“再退後一點？”
“恐怕是得這樣了，”寒黎皺一皺眉頭，“不過……再看一看？”
能讓平日裡鎮定自若的他，都糾結起來，可見情況有多複雜。
“可能爆裂，但也可能坍塌，”擎空真尊不假思索地表示，“不管怎麼樣，生變在即。”
“我負責護法，”寒黎不動聲色地表示，“只顧自己的安全，算怎麼回事？”
“也沒那麼危險，”金戈不以爲然地表示，“衝階出竅……難道還真能影響到咱們？”
“你是沒見過恐怖的！”擎空翻個白眼，“七葉的傳說，你沒聽說過？”
七葉真尊是六千多年前的存在，出竅時被人埋伏，連邀請的護法都受傷了。
關鍵時刻他破關而出，重創偷襲的兩名真尊，後來有其他真尊趕到，最終雙方罷戰。
後來七葉真尊追殺對方上千年，抹殺了兩名真尊，重創一人。
他在兩千多歲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有人說是被埋伏了，也有人說他是去了其他世界。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被認爲兩萬年內，厚德界戰力最強的真尊之一。
金戈自然也知道此人，他不以爲意地表示，“就算再恐怖，還能跑不掉？”
“你可是護法！”擎空擡手一拍額頭，無奈地發話，“站在安全地方，好隨時出手不對嗎？”
就在忐忑的等待中，一天多之後，大家發現，空間真的是徹底穩定住了，震動不再增強。
緊接着，不止一個真尊佔算出，這個震動可能回縮！
“撤吧，”寒黎真尊終於做出了決定，“爆裂不可怕，可怕的是吸力……”
神隕之地真的要崩毀了，大家起碼還能飛遁逃命，萬一出現邪魔之類的，也很難靠近。
但是坍塌產生的吸力，變數就多了，如果引來敵人，衆人在掙扎之餘，未必有能力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