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在場的修仙者來說，問弦真尊的話不難理解。
大家沒聽說過類似情況，但是曲澗磊和這種氣息的內在因果，基本上誰都明白。
——咱們都收取走了，萬一這氣息能庇護曲嶺主，可不是坑人了？
“不要收了，”寒黎淡淡地發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動過手，只是默許下屬去做。
不過這氣息本來就難收取，元嬰去操作，速度跟出竅真不能比。
寒黎沒動手，旁人以爲他身家頗豐，看不上這點小收穫。
擎空真尊心裡甚至在琢磨：這傢伙在異世界到底撈了多少好處，眼光就高成這樣了？
但是現在，寒黎淡淡地表示，“這氣息可能是應運而生，也可能應劫而生……停了吧。”
他早就有這個猜測，可還是那句話：誰特麼見過這種出竅的方式？
他只是猜測，自然不好攔着別人收取好處——萬一猜測不對，真就便宜這個異世界了。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雖然他最近也窮得很，但是護法者要有護法的覺悟。
都去採集氣息了，誰來戒備？辛苦活總要有人幹。
不過現在，他就能理直氣壯地要求別人了：我可是從未動手。
衆人聞言，只能悻悻地停手，寒黎不但是話事人，說得也有道理，而且人家還做到了。
就連擎空真尊聞言，都只能悻悻地控制着蝴蝶，讓它們不再採集氣息。
當然，他也沒有收回蝴蝶來，成千上萬只蝴蝶圍着光團翩翩飛舞，是戒備的姿態。
他本來不需要這麼誇張，心隨意動之下，蝴蝶隨時可以使出。
但這不是……搶了不少小曲的應運庇護嗎？
雖然寒黎只是猜測，說得也不是很肯定，但是大護法曾經護法多人，知道這可能性不小。
所以做出一個姿態，也算是贖罪的意思，畢竟此前他判斷，這氣息小曲吸收不了。
他的判斷肯定沒問題，小曲就算此刻出關，最多也是一起收取氣息，而不是吸收。
但是氣息能庇護小曲……反正他當時沒想到這一點。
不管別人會怎麼想，一頂“考慮不周”的帽子，他是躲不掉的。
尤其讓他惱怒的是，阻礙了自己繼續收取氣息得人，正是算計自己的人，還丟了面子！
這種奇恥大辱，大護法是堅決不能忍的！
他側頭看一眼寒黎，冷冷地傳過去一道神識，“幫我看着點……瑪德！”
說完之後，他也不等對方回答，拿出了棋盤，開始認真地推算了起來。
他推算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收起棋盤，頹然地搖搖頭，“這特麼……啥手段都有啊！”
金戈性子最急，“大護法你推算出點什麼？”
“哼，”寒黎輕哼一聲，“還不是平時做事不檢點，留下的手尾？”
“你這……”擎空真尊聞言，差點想翻臉，咱不帶這麼打臉的！
但是最終，他還是嘆口氣，“那特麼都是元嬰時候的事了，那時我還年輕不是？”
大護法是有後裔的，而且數量不少。
但是他在凝嬰之後，自己斬斷了因果線——後裔太多了，有牽掛的話，出竅太難。
不過哪怕他是元嬰了，照樣還是有相關的需求，所以……年輕嘛，大家都懂。
結果他的氣息，就不知道被哪個該死的截下了。
而且，這特麼都兩三千年了，虧得幕後的黑手是怎麼保存的！
或者說，我特麼跟你什麼仇什麼怨，能惦記到這種程度？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也沒啥意思。
寒黎更在意的是，“這些大家都知道，還佔算出了什麼？”
神特麼大家都知道，擎空真尊悻悻地腹誹：你不說的話，就只有你佔算到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不行，一片迷濛，恐怕還不止是後天靈寶遮蔽。”
他已經感知到了，對方是使用了靈寶遮蔽天機，所以佔算時特別用心。
遺憾的是，佔算自身因果原本就不容易，以大護法之能，也只占算到了跟自身氣息有關。
而這一縷因果，寒黎提前就能隱約感知到，隨手掐算一下就可以確認。
不過這跟佔算水平的水平不大，主要是擎空不夠警覺。
然而，他再怎麼努力佔算，竟然依舊算不出來其他線索，這不是後天靈寶能做到的。
先天靈寶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能遮蔽天機的，就那麼有數的兩件！
“這樣嗎？”寒黎皺一皺眉，也拿出了算籌，“幫忙戒備一下。”
遺憾的是，他也沒佔算出太多線索，座確認了一點，“劫數應該在兩天左右降臨。”
與此同時，五艘戰舟已經靜悄悄地停在了虛空，面對着主世界的迷霧。
一條人影，正在無聲無息地進入迷霧。
金戈看向光團中的小點，輕聲嘀咕一句，“這還得多久？”
“算不出來，”憫寧搖搖頭，擎空和寒黎都剛剛出手，剩下的人裡。論佔算就數他了。
不過曲嶺主的因果確實強大，尤其是現在已入出竅，他纔要掐算，就覺得一陣心悸。
然而，他的話剛說完，光團中的小點，在衆人的關注中，緩緩消失不見了。
一條虛影冒了出來，不住地漲大着，正是曲澗磊的模樣。
他虛虛地盤坐在光團中，雙眼微閉，雙手結印。
他的身形越來越高，不多時，就悄無聲息地突破了光團。
盤坐的人影直到高度突破了兩千公里，才緩緩停下來，卻是又緩緩地回縮。
“嘖，”擎空真尊看得搖搖頭，輕聲嘟囔一句，“你這……何必？有我們在呢。”
寒黎真尊嘆口氣，也搖搖頭，無奈地表示，“太要強了。”
本特利和穆光看不懂老大現在的狀態，於是側頭看向身邊的金戈，卻還不敢出聲發問。
術尊搖搖頭，“沒事，他現在不怕被打擾了，只是才入出竅，無法自如地控制狀態。”
沒錯，在場五名真尊，都經歷過這種狀態。
按說這種適應和掌控自身的能力，應該在洞府中初步完成，然後再穩固幾年境界。
等到境界稍微穩定，可以適度出關，再仔細調整對自身的掌控力。
這個過程，起碼要十來八年才能完成。
出竅真尊的一舉一動，威力都太大了，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人負責。
現在小曲……曲真尊應該是感應到了什麼，在尚未掌控自身的時候，就強行出關了。
正如幾名真尊判斷的那樣，盤坐的人影漲大到兩千公里後，又回縮到了兩百公里左右。
來回漲縮了十幾次，高度才虛虛地穩定在五百公里左右。
然後一股強悍的神識橫掃而出，“沒事，不用照顧我！”
“我去！”問弦擡手一捂額頭，“這神識……能減輕點嗎？”
“已經……在極力控制了，”接下來，傳出的神識確實減輕了一些，但是忽強忽弱的。
“這個厲害！”憫寧真尊感嘆一句，“感覺可以優先考慮用神識攻擊了……”
纔出關的小曲，神識竟然能讓幾名仙尊都有點驚訝，在場的元嬰中，有些連臉都白了。
就這，還是在他極力控制的前提下……那麼，真正的神識該有多強大？
穆光思索一陣，才低聲發問，“老大這是，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應該……是的吧？”金戈思索一下，緩緩點頭，“也不知道涉及了什麼……由他吧。”
本特利和穆光聞言齊齊點頭，心說不是出了問題就好。
視覺這種感知，其實到了金丹階段，就不是特別重要了，神識離體就能替代很多。
大家沉默一陣，寒黎出聲發問，“距離正常化，還得幾天？”
“十來天左右吧，”忽強忽弱的神識再次傳出，“不過現在，我自保無礙，大家離遠一點。”
五名真尊帶着人緩緩後退，擎空真尊連蝴蝶都收了回來，“那些氣息，你收取了吧。”
“不用，送給諸位了，”曲澗磊回答道，“也不算白白辛苦一場。”
“我先來！”寒黎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寒氣場域瞬間凍結了一半的光團，但是繞開了中間盤坐的虛影。
“我去，你夠狠，”擎空見狀，再次放出了萬千蝴蝶。
其他三名真尊聞言，也毫不猶豫全力出手。
寒黎收走一半的氣息之後，沒有繼續出售，而是出聲提示。
“你還是儘量避免出手，一不小心，有可能境界跌落的！”
哪裡有那麼誇張？其他四名真尊心裡嘀咕，卻沒有誰出聲反駁。
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很小，不過寒黎的佔算水平，大家都是服氣的。
考慮到小曲的要強，眼下竟然強行出關了，那麼以其心性，也確實有可能發生。
“沒事，”曲澗磊的神識稍微穩定了一點，“我還有其他手段。”
寒黎搖搖頭不再說話，半天之後，所有的氣息都被收走了。
不過，老法神已經能平靜地看待這一幕了：好像世界意志……並不是很在意這些氣息。
一天之後，空中的虛影驀地縮小，縮小到拳頭大小才停止。
昏黃的外延空間，此刻的風波尚未平息，距離恢復更是遙遠得很。
這拳頭大小的人影，不仔細感知，還真的難以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