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你.果然是故意的吧？”
沉船大餐廳的特殊防護罩內，卡洛琳一邊安撫着被天道嚇到，表情委屈的白色小海豚，一邊冷不丁的對着旁邊的天道說到。
此話一出，天道不僅渾身突然一激靈，就連身體僵硬在原地，呼吸停滯了半拍。
因爲這話若是從別人嘴裡說出，那天道並不會覺得有什麼。
只會認爲這是對方是在說他剛剛嚇小海豚的惡作劇。
可當這話從卡洛琳嘴裡說出，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因爲正如卡洛琳很瞭解天道一樣，天道同樣十分了解卡洛琳。
作爲羣星計劃中少有的，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被基地重點培養的羣星之子。
卡洛琳不僅智商高，且她還很善於從各種細枝末節中，快速推導出事件的真相。
因此，卡洛琳的這番話絕對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真的另有深意！
不過天道雖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但他還是決定死鴨子嘴硬到底。
“什、什麼故意的啊，卡洛琳，你、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哦。”
卡洛琳意味深長的看着天道，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讓此刻的天道心虛得不行，深怕被看出破綻。
好在卡洛琳並未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她非常貼心的忽略了這個話題，轉頭看向屏障外的小海豚。
只見此時的防護罩外，午後的陽光穿過海平面，於近海之中盪漾起了細碎的金光。
而那原本匍匐在卡洛琳掌心邊的白色小海豚也不知是無聊了，還是覺得不能離天道這條‘狗’太近。
它在對着卡洛琳身邊的天道張嘴反做了一個報復性的鬼臉後。
就搖着肥嘟嘟的小尾巴，朝着近海中的水母羣追了過去。
對此，卡洛琳不僅沒有挽留，嘴角還反而不自覺的揚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往日裡的理性和成熟，有的.只是獨屬於少女的天真和爛漫。
而看着卡洛琳這發自內心的笑容，天道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看來自己送出的‘禮物’，卡洛琳已經收到了。
“天道，你說我們長大以後也能像它一樣這麼開心嗎？”
聽到這話，天道笑着擡起頭，黑色的墨鏡鏡面倒映出此刻正在開心追逐水母羣的白色小海豚。
“能不能像它這麼開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以後肯定會和它一樣自由。”
“是嗎？那這樣也夠了。”
卡洛琳出神的遠處自由自在的小海豚。
全然沒有注意到天道剛剛的回答中只包含了她，沒有天道自己。
細心了這麼多年的卡洛琳，卻是在這裡.第一次粗了心。
三日前，卡洛琳的生日作戰計劃上。
‘天道，我們幾個中就你和卡洛琳的關係最好，你說我們應該送卡洛琳什麼當做生日比較好？’
面對塵星拋出的這個問題，天道經過一番思考後，回答說：‘就送一場美好的回憶吧。’
‘嗯？’
塵星和塵空聽到這個答案，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顯然是並不理解天道口中的‘回憶’到底是什麼。
又爲何能夠被當成是送給卡洛琳的‘生日禮物’。
對此，天道平靜的解釋說：‘你們不瞭解卡洛琳，所以你們無法理解我這話裡的含義。’
‘卡洛琳和我們不一樣，她從小就在基地長大，這導致她唯一能夠了解外界的渠道，就只有手中的電子平板，以及其他人的口述。’ ‘你們知道卡洛琳爲什麼那麼喜歡小海豚，又爲什麼會成爲一名智械繫星使嗎？’
病牀上的塵空和病牀旁的塵星互相對視一眼後，紛紛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並不瞭解。
天道站起身，走到病牀旁的窗戶前。
他看着此刻外面明媚的陽光，罕見的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那是因爲基地旁邊的沙灘，就是卡洛琳很長一段時間中所能到達的，最遠的地方。’
‘同時，大海上的海平面也已經是她很長一段時間中，目光所及的，最遠的景色了。’
‘你們記憶中的世界很大，可卡洛琳記憶中的世界卻一直都很小。’
‘那些你們習以爲常的，毫不關心的東西，對於以前的卡洛琳來說.可都是她難以實現的渺小願望。’
天道一邊說，一邊推開了面前的窗戶。
霎時間，柔和的晚風吹入病房，捲起內兩邊潔白的窗簾，讓其如鳥兒雪白的翅膀一般，在房間內自由的飛舞着。
‘所以啊，卡洛琳喜歡小海豚，並不是因爲她覺得這種生物有多麼可愛，而是因爲她羨慕着小海豚身上的自由。’
‘她要成爲智械繫星使，也不是因爲她有多喜歡智械，而是因爲對你們來說虛擬的網絡世界，對她來說卻已經是爲數不多的真實了。’
‘因爲只有在那裡，她才能適當的做回自己，並獲得短暫的，對她來說無比寶貴的自由。’
‘所以啊，卡洛琳真正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物質上的東西，而是和每個普通人一樣的，平凡的童年罷了。’
話語落，天道轉身看向房間內表情複雜的塵空與塵星，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透露出的並不是他平日裡的嬉笑與浮誇，而是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如陽光般的溫暖。
‘人的過去無法改變，但我覺得人的未來一定是充滿希望的。’
‘既然卡洛琳已經爲別人活了這麼久，那以後的她也應該開始爲自己而活了。’
‘同時，我還想通過這一次的機會讓卡洛琳知道，她不是離開了我就毫無用處的工具，她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怒哀樂，以及屬於她自己的美好未來。’
‘所以，咱們這次的作戰計劃的名字，就叫自由。’
聽到天道的這些話，房間內的塵空和塵星，徹底沉默了。
因爲他們沒想到，一直以冷漠理性著稱的卡洛琳。
其內心所求，竟如此的平凡和普通。
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
一直給人以霸道和高調印象的天道，卻有着與之性格完全不匹配的細膩和溫柔。
不，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真正的認識過天道吧。
畢竟強大的天道在他們眼裡，一直都是隻能拼命追逐的存在。
連靠近都做不到的他們，又談何真正的瞭解呢？
與此同時，次元屏幕外的觀衆看着此刻畫面中溫柔的天道，不知爲何，竟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
因爲看過前面回憶殺的他們，明白天道這後面的話根本就不是什麼對未來的美好期許啊，而是他對衆人一次隱晦的，無聲的‘告別’。
一切正如天道曾經說過的一樣。
他天道司命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會依靠任何人。
不管別人願意與否，此時的天道已經把自己選中的未來，強加在了每個人的身上。
不容拒絕，也無法拒絕。
而這既是獨屬於他的霸道，同時也是獨屬於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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