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魔浪妖歌

有飛散的識沙探路,發現敵情相對容易,柳梢兩人幾次化險爲夷,但也有避免不了的時候,她奮力擊殺幾名弟子衝出缺口。

“訶那,是他們不肯放過我!”

“嗯,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在自保。”

“洛師兄不會怪我的!”

“當然不會。”

……

溫和悅耳的聲音在耳邊安慰着,撫平動盪的情緒,重傷的柳梢也彷彿有了無限力氣。

訶那見狀,目中擔憂之色更濃,開口道:“就在這裡歇會兒吧。”

“有人來了呢。”柳梢一邊說,一邊也停止再跑,轉身等待。

片刻工夫,背後那些人追上來。

走出生門又逢死關,柳梢笑得有點詭異:“果真是你呀,杜明衝。”

來者正是杜明衝,他用心巴結仙門上下,儼然已把自己當成仙門弟子,身着寬大的道袍,提着佩劍,頭髮高高的束起,頗有幾分仙長的模樣,只是這身清素的裝束,依然掩飾不住濃眉相交透出的那絲戾氣。

知道柳梢今非昔比,杜明衝倒沒敢立刻動手,全神戒備,嘴裡“哈哈”地笑:“看不出來啊柳梢兒,你真好手段,連白鳳也敢殺。”

柳梢沒解釋這場誤會,只是低聲道:“她說的沒錯,凡是對我好的人都沒好下場,她不該放了我的,訶那。”

“那也改變不了什麼,柳梢兒,”訶那柔聲道,“她放走你就等同背叛,食心魔遲早會動手。”

“也許吧。”柳梢同意這點。其實白鳳與自己是同樣的人,同樣固執,因爲一無所有,纔會瘋狂地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她一味地想要相信謝令齊,覺得謝令齊不會對她下手。

訶那道:“所以這一切不關你的事,我救你是因爲寄水族,還騙了你,對你也並不算好啊,難道你認爲我沒有好下場?”

“當然不是!”柳梢擡眸,直視杜明衝,“白鳳死了,你呢?要跟我動手嗎?”

“同門一場,我也不願跟你作對,”杜明衝有點心虛,語氣一軟,眼裡閃過狡詐之色,“其實她死了也沒什麼,仗着有謝師兄撐腰就對我呼來喝去,我早就不耐煩了!”

柳梢沒理會他這種見風使舵的抱怨,環顧四周,慢慢地走向不遠處的枯樹,將訶那放在離地的樹幹上,她這番遲緩的行動,絲毫沒打算掩飾傷重程度。

識沙傳遞的信息,十數人正在接近。

訶那察覺後立即要起身,卻被她強行按住。

她看着他美麗的藍眼睛,認真地道:“訶那,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一定能保護你。

纖細的手帶着固執的力量,訶那生生地被推得坐回去,沉默片刻,他微笑:“我知道。”

頃刻,十幾個人趕到,除了仙門弟子,還有馮小杏等幾個武者。

知道白鳳身死,馮小杏心頭大快,見到柳梢便滿臉興奮地叫:“在這兒!各位師兄,快別讓她跑了!”

“上!”杜明衝獰笑,終於收起臉上虛僞的表情。他也不是瞎子,柳梢的傷勢半點不假,不過是強弩之末,他本是武道高手,又得謝令齊指點,修爲大有進展,若有這些人相助,對付柳梢便是十拿九穩,方纔那些話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藍色魔光忽明忽暗,煞氣凝成煙霧浮動,柳梢立於那魔光煞氣之中,慢慢地轉過身來,認真地道:“杜明衝,我們不是有同門交情嗎?”

輕飄飄一句話,衆人只聽得遍體生寒,不約而同地後退。

“我們的舊帳還沒算呢!”杜明衝仗着人多,有恃無恐,“柳梢兒,只怪你太不識時務,你已經是油盡燈枯,還是別虛張聲勢了,陸離和洛歌都死了,如今連白衣也是自身難保,誰來救你?不如乖乖地跟我回仙門。”

話剛說完,他與幾名弟子同時轉身看左後方。

“白衣在這裡!”妖霧撲面而來,霧中出現兩名紫眉妖將,他們不僅裝束相同,連身高面貌也幾乎生得完全一樣。

原來苔老他們也要捉拿白衣交差,這兩名妖將正好搜到了附近。

杜明衝立即衝雙將拱手,賠笑:“兩位來得正好,仙門與妖界自取所需。”

雙將同聲答了句“好說”,聲音幾無區別。

“紫電疾風影左雙將。”訶那道。

雙將對他依然恭敬,均低頭作禮:“此號乃是主君親授,右雙將前日已爲妖闕獻身,四將不曾辜負主君,主君卻已忘記大志。”

妖君臨陣離開,軍心不穩,苔老等背叛妖闕,右雙將素來忠誠,不肯投降,已被鷹非斬殺。

訶那微微握手:“是我辜負你們。”

雙將面無表情:“還請主君爲妖界大業着想,行與方便。”

他們表面言語客氣,實際已有逼迫自裁之意,柳梢聞言大怒,待要開口罵,被訶那制止。

訶那看着二將,搖頭道:“妖界一統亦是我之願,但你們未免太相信鷹非,此人心胸狹窄,對無跡妖闕的舊部不可能真正信任。”

“如今除了百妖陵王,還有誰能執掌妖界?雙將無奈,主君恕罪。”

雙將不爲所動,欲逼近訶那,卻見他旁邊那名渾身是傷的少女橫跨兩步攔在了前面,少女眼裡的血色和殺戮之氣令他們震撼。

“訶那不想殺你們,我可沒什麼不忍心,誰動他,誰死!”

“別怕她!上!”杜明衝只想爭功,心道與妖界聯手更加安全,他立即指揮衆弟子配合,將柳梢與訶那圍在中間,雙妖將身形剛動,他們也同時出手。

“哈,是你們自己找死!”少女一聲嬌笑,數百道魔氣自身後升起!

魔氣呈鎖鏈狀,一條條將衆人困在中間,衆人驚駭,來不及撤退,就聽得幾名弟子同聲慘叫,眨眼間,幾個人已被絞成了無數血肉碎片,一時間血雨紛濺,殘肢亂飛,連一向兇殘的杜明衝也被嚇到了。

“有魔陣!”雙妖將反應得快,默契地出掌震斷鎖鏈,也不繼續與柳梢纏鬥,繞過魔氣範圍攻向訶那。

柳梢哪會讓他們得逞,過去攔阻,雙手難敵四方,一時背後空門大露!衆仙門弟子剛親眼看見同門慘死,悲憤不已,自是不肯錯過報仇的機會,趁機出劍!

見柳梢要吃虧,訶那強提真氣去擋,卻被她揮手攔開:“你別動。”

劍氣透背而過!

“柳梢兒!”

“沒事,”柳梢並指往胸前一按,血止住,“別怪我!我不想殺你們,是你們不肯放過我!”

雙掌反推,一式魔焰!

幾乎是同時,地面劇烈地搖晃起來!磅礴地氣如長虹飛出!

尋常魔焰得地氣助勢,猶如火上澆油,威力陡增數倍,焰火竟然變得無色無形,根本看不出要往哪邊蔓延。雙妖將急於取訶那性命,根本沒料到這種變化,八名仙門弟子也正全力撲殺柳梢,剛刺出劍,完全來不及撤退,幾具肉體瞬間都憑空消失,灰飛煙滅!

早先察覺地脈所在,柳梢便生起借力之心,故意露出空門,故意中招誘敵,布的乃是一網打盡之局,堪稱殘忍毒辣至極。

杜明衝與馮小杏冷汗直冒,他二人乃是秉持武道風格,之前見柳梢使出絕技就隱約察覺不對,此番沒敢衝在前面,這才僥倖逃過。

“杜明衝,馮小杏,我們的同門之情呢?”柳梢轉向兩人。

杜明衝與馮小杏被逼得連連後退,兩人也看出她是借地氣行招,然而剛纔的場景過於震撼,如今只剩兩人,沒弄清楚她是否還留有後招,兩人哪敢再冒險。

“是該算一算舊帳了,”柳梢挑眉,“杏子。”

“杏子”這個稱呼,是兩人做好朋友時的稱呼,此刻聽她這麼親暱地叫來,馮小杏只覺得心驚肉跳,勉強笑道:“柳梢兒,這都是侯爺下令……其實我也不想……”

鎖鏈從馮小杏足下冒出,將她整個人縛住。

沒有辱罵,沒有仇恨,此刻的柳梢神色平靜,馮小杏卻看得恐懼無比,連搏命反抗都忘了,嘶聲驚叫:“都是他們,真的不關我的事!是杜明衝非要我來的……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跟白鳳他們欺負你,我再也不跟你爲敵,對,我願意入魔,我什麼都聽你的!別……”

“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現在還給我也不冤。”柳梢打斷她,伸手一握。

哀求聲戛然而止。

魔焰閃過,留下一堆焦骨。

眼見柳梢按着胸口虛弱地咳嗽,杜明衝猜出她是強弩之末,大喜,他可不像馮小杏會乖乖等死,當即生起搏命之心,一記掌刃過去,奪路就逃。

不能放他回去報信!柳梢轉身直追:“想走,沒那麼容易!”

魔焰襲天,魔浪覆地。

陣仗大是大,奈何後繼無力。杜明衝看出關鍵,登時兇心一起,表情猙獰起來:“就你這點能耐,找死!”

這些日子他在仙門受到諸多限制,本就渾身不自在,發現柳梢近身,他嫌長劍礙手,乾脆拋開,用起武道的招式,雙掌直擊柳梢的胸腹。

殺招當前,柳梢詭異地一笑。

掌氣劈中胸口,響起骨骼碎裂的聲音。

她敢硬扛?杜明衝完全沒料到這個情況,正在吃驚,接着便覺腰間一緊。

鮮血不住地往外流,眉上三枚柳葉早已通紅!柳梢緊緊地扣住他的腰肋,雙手變爪,陡然用力!

一聲慘叫,夾雜着怪異的輕響,血雨飛濺至兩丈之外!

沒用術法沒用手段,僅僅憑着一股力氣,杜明衝生生被她撕成了兩半!

沉寂。

目睹如此慘象,連曾經的妖君也忍不住倒抽冷氣。

血雨落,殘屍橫,少女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腳邊半截肢體還在掙扎蠕動,猶如地獄裡嗜血的修羅女魔。

旺盛的魔氣,隱隱透出衰竭之象。

訶那顯然經驗更豐富,知道她之前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以至於穩不住心神,倘若再不加以控制,定然會遭魔氣反噬,於是忙喚道:“柳梢兒!”

沒有動靜。

“柳梢兒!”訶那提高聲音。

少女依舊毫無反應,沉浸在無邊的自我意識裡,眼睛直直地盯着腳邊的半截屍體。

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了當初那個擁有爽朗笑容的、慷慨的少年。

如今,他卻在自己手下變成了兩截醜陋的殘屍。

醜陋嗎?柳梢低頭看看滿手鮮血,誰生來就醜陋呢?

魔氣快速逸散,越來越濃郁……

突然,一陣低低柔柔的歌聲響起,奇異空靈,如春風託初陽,如撥雲見月,令人豁然開朗。

柳梢猛地驚醒,轉臉看向妙音來處:“訶那!”

歌聲止,大名鼎鼎的妖君此刻竟滿身冷汗。

明白髮生了什麼,柳梢立即揚起臉,衝杜明衝的屍體唾了口,傲然道:“呸!早就想殺你了!”她控制住沒有顫抖,重重地踢開殘屍,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回訶那面前,輕鬆地道,“你看,我就說我會保護你的!”

訶那勉強笑着,點頭。

“多虧有你幫我。”柳梢慶幸不已,若非他之前暗中擋下食心魔的大部分攻擊,自己也不能保留這一點實力,到關鍵時刻扭轉局面。

“你做的很好,來,過來我看看。”訶那快速定了神,不動聲色地拉住她的手。

幸好,沒有想象中嚴重。

訶那鬆了口氣,試着用恢復的妖力爲她接續斷裂的骨骼。

柳梢卻很不安:“訶那,我現在累得很,跑不動了。”

看着她消瘦的臉頰,訶那道:“那我們先歇一歇。”

連日逃命,從未休息過,此刻又經歷這場刺激,柳梢只覺得有股濃重的乏意在侵襲身體,聞言,她立刻脫力般地倚着樹幹坐下,低頭之間看到身上黏黏的血,想到訶那愛乾淨,連忙又離他遠了點,不放心地問:“要是他們再追來怎麼辦?”

“那你我就認命了。”

“我纔不認!”柳梢大怒。

“是,不認,”訶那柔聲安撫,順着她道,“但你要儘快休息,恢復精神,我們才能繼續趕路。”

“你說的對!”柳梢果真閉上眼睛。

訶那輕輕將她的腦袋攬入懷裡:“柳梢兒,別害怕,這不關你的事。”

沉默。

柳梢睜開眼睛,仰臉望他:“我剛纔很可怕?”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我答應過洛師兄會控制魔性,可是我現在開始做不到了,剛纔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你不動手,他們就會殺你,這只是無奈之舉。”

“不是,”她搖頭,“我不想讓杜明衝那麼慘的,我的手……我不知道爲什麼會用這種辦法,我有點害怕,訶那。”她是想殺杜明衝,但絕對沒打算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一念之間,下意識地就去做了。

訶那眼神也是一斂,隨即微笑:“但他分明是安心取你性命,本來就該死,用什麼手段都沒區別。”

柳梢想想也對,情不自禁地往他懷裡擠了擠,閉上眼睛,然而疲乏到極點的軀體無論如何也鬆懈不下來,困得要命,偏偏又睡不着。

見她額頭上沁出冷汗,訶那皺起秀眉,還沒來得及詢問,卻聽她開口喚道:“訶那。”

“嗯?”

“你明明叫白衣,爲什麼偏要穿紫衣裳?”

“這個麼,因爲我不喜歡白衣。”

“爲什麼啊?”

訶那似是無意地撫摸她的額頭,聲音柔和動聽:“寄水妙音族一直很弱小,白衣是在水中最好的僞裝,與水光相似,寄水族爲了自我保護,族中上下千萬年來都穿白衣,見素真君見到我第一眼,就叫我小白衣。”

“你現在不用穿白衣了。”

“沒錯,當我知道自己能離開水的時候,高興得快要瘋掉,第一件事就是脫去它。”

“你不喜歡白衣,可你還是用了這個名字。”

“嗯。”

“因爲你的族人嗎?”

“對不起,柳梢兒。”

“你不用說對不起啊,”柳梢認真地道,“有人告訴你,我能找到神血解除寄水族的詛咒,其實那個人根本就沒安好心,他最壞了,你不該相信的。”

“是啊,倘若我死了,那也是他害的,不是你。”

“我不會讓他害死你的。”柳梢突然睜眼。

“他真的在騙我麼?”

“嘿!訶那,你這妖君簡直像個傻瓜,比我還傻,爲一點希望連妖闕都不要了,換成別人誰會信啊!可他這次沒騙你,將來會有一天,我要讓寄水族都不用再穿白衣。”

“謝謝你,柳梢兒。”

“不用謝,我睡不着,你唱歌給我聽吧。”

悅耳的妖歌再次響起,如羽毛般輕柔,如水波般純淨,再不含半絲魅惑,依舊牽人神思,動人心絃。柳梢聽不清他唱的什麼,那種聲音就像是……小時候後花園裡的笑聲,侯府的歌舞聲,重華宮裡風吹竹聲,和那一夜大荒裡的風雨聲和琴聲。

如此溫暖,耳中,腦中,心中,只剩下這片暖意,與它相比,那些苦難不平又算什麼!

一切噩夢,一切不幸,在這瞬間彷彿全都被歌聲驅散了,送走了。

終於保護了身邊的人,就算受這麼多傷,也是一點都不疼啊……原來這就是守護的心情?

躁動的魔丹陡然安靜,靜的奇怪。

柳梢睡着了。

訶那低頭,慢慢地扶住她的肩,一縷雪發垂落在她臉畔,妖君的眼底已是添了幾分真正的憐憫與關切。

就在此時,頭頂天空悄然發生了變化。

層雲好像剝開的花瓣,片片飛散,露出中間一輪奇異的圓月。

奇怪的氣息自四面八方急涌而來,漸漸地,淡淡的月光變成了紅色,染得大地一片血紅。

歌聲驟然停止。

“這是……”訶那驚駭。

遍地刺目的猩紅,邪惡的色彩,卻不帶半點邪惡的氣息,連同那奔涌而來的污濁之氣,竟也透出一絲清聖莊嚴。強盛的太陰之氣與濁氣捲成一處,盡數灌入少女體內,周圍的草木受到這種可怕的吸力影響,紛紛伏低。方圓千里之內,冰雪消融,怒海翻波,禽鳥驚叫,走獸駐足。

沉浸在美夢中的少女並不知道這一切,不知不覺,已然晉升。

“天魔……天魔現世?”訶那神色複雜地望着天空,喃喃地道,“沒有血雨……沒有……不,不是天魔……”

沒有傳說中的七日血雨,沒有陰毒的煞氣,沒有任何生靈因此死亡,人間甚至沒有多少人察覺到這種變化。這平靜的六界啊,許多人還沉睡在夢鄉,根本不知道傳說中的極端之魔險些就降世了。

強大的魔,沒有帶來災禍,卻是因災禍而現世。

只是,想要守護

.

“不好!”

“師兄,這怎麼回事?”

“天象有異,先回去稟報。”

……

兩三丈之外,一羣不安的仙門弟子匆匆路過,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

微薄的妖力根本無能設置結界,訶那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皺眉掃視四周,卻無任何發現。

血色的月光裡走出一道黑影,彷彿他本來就是月光所化。後腳跨出月光之門,他就沒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那裡遠遠地看着兩人。

“想不到會是在這種時候,她差點就成天魔了,很危險,但是我仍然恭喜你,主人。”

“嗯。”

“你的選擇是對的,她沒有辜負你的期望,這要感謝那位妖君,”藍叱道,“接下來你要怎樣讓她接受安排呢?我們的時間不多。”

戒指上,紫水精反射血月光,依稀也透出一點溫柔的紅。

耗盡修爲換來的機會,也許真的不應該放棄?

厚重的斗篷被掀出幾道深深的褶皺,月擡起手:“希望之火被重新點燃,一切都已註定。”

在命運中頑抗掙扎的女孩,最終仍是要走上那條早已安排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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