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雲陽。
聽到從伊耆口中吐出的這個名字時，楊雲並沒有感到驚奇——不如說，此時自他內心升起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與張傑的交集，將自己的孩子達雲兮寄養在張傑那裡的舉動，以及至今還存留在楊雲手腕上與主神腕錶並排刻於一處，既存在又不存在的時空座標，都標識了這個男人定然與自己有着某種因緣存在，現在出現在農的回憶之中也算順理成章。
……不過，人族最初的先知又是什麼？達雲陽還有這個身份嗎？
“感到疑惑嗎？呵呵，這倒也不是什麼秘密，直接告訴你也沒什麼。”
見楊雲並沒有表露出驚訝，伊耆笑了一笑道：“既然你知曉達雲陽的名字，那想必在如今的時間點也或多或少與他打過交道，又或是聽說過他的名字，對他的能力也應該有些瞭解纔是……畢竟常規意義上所謂的‘時間軸’，對擁有‘時空座標’的達雲陽來說，是完全不適用的。”
“有着這個能力的達雲陽，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出現，而每一個時間點上的他，都是真真切切的他。便是主神建造中最明顯的時間流速，以及空間定位效果，也是借用了他的威能……雖說只是極少極少，少到微不可查的一丁點，卻也足以支持主神將通道搭建至多元宇宙中的任意一個位面了。”
……好像，聽到了非常了不得的東西。
楊雲原本以爲，主神空間的時間流速調整功能，以及無視障礙的傳送功能是對於時間法則的應用，又或是與三眼族的某種黑科技有關……現在看來，卻是又與達雲陽扯上了關係。
不過相較於二人目前所說的話題而言，這個秘密雖說重要，但卻有些跑題。於是回過神來的楊雲再次問道：“所以，人族最初的先知，便是他的身份之一？”
“沒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年代，達雲陽自然也有着不同的身份。”
伊耆神情自若：“他可以是開天戰役中的人族先鋒，可以是人類歷時的芸芸大衆，可以是現在這個時間點的一名旅人……當然，他也可以是洪荒歷時，如路邊野草活着的人類中，最先站起來反抗的那個人。”
說到這裡，伊耆也是難得露出了回憶的神情：“那可能是達雲陽最初降臨到我們多元宇宙時發生的事情……根據他自己的說法，那時的他初來乍到，還沒摸清這個多元宇宙的具體情況，便遇上了一羣將他視爲奴隸，要求他下跪行禮，不然便隨手打殺的洪荒萬族。”
“雖說達雲陽不是記仇的人，但那些萬族哪裡會把人族平等看待？自覺受到極大侮辱的他，怎麼說也難以忍下這口氣，於是便直接衝到了那個部落之中，把洪荒萬族第四千三百九十六位的狗頭人一族給滅了族……”
——還說不記仇，距離那時都過去多少年了，竟然連對方的種族排名都記得清清楚楚……
楊雲暗地裡抹了把汗，對達雲陽這個人的性格又有了一些新的瞭解，而伊耆接着道：“滅掉一個連聖位都沒有的種族，根本不費達雲陽什麼功夫，但正是這一行爲，給初來乍到的他帶來了諸多的麻煩。”
“可以想象。”楊雲點點頭：“無法修煉功法，走上超凡道路的人類，有一天突然做出如此大事，還是滅了一個洪荒萬族中排名中游的族羣，自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是啊，那時的達雲陽剛剛降臨，還不熟悉我們這個多元宇宙的規則，本身的實力受到了諸多限制，僅能發揮出初級神天位，也就是相當於初級聖位的實力，但他的眼界功法畢竟還在，一打三，一打五，甚至一打十個初級聖位都是輕輕鬆鬆……不過高級聖位，卻不是當時的他能夠取勝的了。”
達雲陽昔日的憤怒言猶在耳，伊耆則是繼續說了下去：“一番戰鬥下來，達雲陽受了點小傷，那名高級聖位也是吃了些虧，總體來說也算難分勝負。”
“但，達雲陽何時受過這口鳥氣？所以明明可以通過時空座標一走了之的他，就這樣留在了當時的時間點……而這一留，就是不知多少年。”
“這還真是……俠客風範啊。”
楊雲聽得愣了神，但轉念一想，能夠做出這種事情恰是合了達雲陽的脾氣，畢竟那傢伙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逍遙戰法，講究的便是一個念頭通達……
“或許一開始，達雲陽是咽不下這口氣，但隨着他看到了人族的處境，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相應的變化。”
伊耆搖搖頭道：“同樣身爲人族的達雲陽，無法坐視自己的同胞受到如此欺辱，被洪荒萬族當做食物，奴隸。一開始時，他打算給人族科普功法，那是他一直修煉的，名爲‘天位’的力量。”
“但由於人類天生便沒有能量回路，於是就像人族修煉之前所有的那些功法一樣，達雲陽的傳法也失敗了。只不過達雲陽沒有放棄，他開始研究如何讓人類變強起來的方法，先是天位力量，然後是呼吸法，鍛體術，魔導科技，以及那些他原本多元宇宙中的，一系列變強的方法……”
“於是這樣的他，便成爲了人族最初的先知，爲處於矇昧之中的人類，帶來了文明最初的火種，也在他們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反抗的種子……”
“……等等，人族？”
聽到伊耆的話語，楊雲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重點：“但，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達雲陽應該是……”
“是的，達雲陽他，也是人類，是和在洪荒大陸上生存着的億億萬人族，一模一樣的人類。”
在這一刻，伊耆突然嚴肅了起來：“你覺得，‘人類’這個物種，究竟從何而來？”
關於這個問題，楊雲根本不需要考慮，因爲在《死亡開端》中，伏羲已經做出瞭解釋：“天生下來便是爲了戰鬥與變強而生的洪荒萬族，並不善於經營，特別是關於食物方面的經營，他們都是戰鬥至上的種族，天生下來便是爲了戰鬥而存。”
“所以演化進行下去後，戰亂與劫掠便成爲了洪荒萬族的主流，除了相互劫掠，劫掠萬族中更加弱小的種族，剩餘的選擇便是向着洪荒宇宙之外的種族進行掠奪。而眼看着洪荒萬族即將失控時，正面天道便賜下了名爲‘人’的生命來——”
“——錯了。”
就像不知多少年前面對伏羲疑惑的目光，突然打斷他話語的農一樣，伊耆此時也帶着認真無比的神情，望向了提出這個問題的楊雲，說出了堪稱石破天驚的話語：“人類，並非這個多元宇宙的原生物種……”
“因爲，‘天圓地方人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