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寇,或者說魔苟斯,關於此人的過往事蹟,不僅僅是洪荒大陸,哪怕是放在整個多元宇宙之中也算相當出名。
其一,是因爲米爾寇的出身。作爲高階聖人伊露維塔麾下聖人軍團的軍團長,他的地位堪稱“位極人臣“。在洪荒萬族遭遇人族“大清算”的那段歲月裡,正是依仗這層身份,米爾寇才得以全身而退……這與那些被驅逐至多元宇宙邊緣地帶、如喪家之犬般苟延殘喘的其他洪荒萬族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當然,世間萬物有得必有失,既然享受了身份帶來的好處,那便需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在多元宇宙的超凡體系中,“聖人軍團“一直是個充滿矛盾的存在。而米爾寇的遭遇,正是這個體系最鮮活的註解——作爲伊露維塔最傑出的追隨者,他確實躲過了洪荒大陸那場腥風血雨的大清算,卻也永遠被禁錮在了一道無形的枷鎖之中。就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任憑他如何打磨技藝、積累歲月,實力的提升卻慢如烏龜,往上提升一絲也是千難萬難。
這,便是“聖人軍團”這種體系的缺陷了。只要加入到了當中,你的未來就完全可以預見,道途最多也不過第四階高級,就像被精心修剪的盆栽,再茂盛也長不成參天大樹。
正如覺醒心靈之光需要絕對的自我認知,成就聖人更需要走出完全獨立,屬於自我的“聖道”。而米爾寇的悲劇正在於此。作爲伊露維塔座下軍團長,他的一舉一動都籠罩在高級聖人的聖道光輝之下。就像永遠活在參天大樹陰影下的幼苗,連仰望星空的機會都被剝奪,更遑論成長爲新的擎天巨木。
所以,這就是緣何還有心氣的強者,就絕不會加入聖人軍團的原因了……但凡走上這條道路者,那麼就等於放棄了成聖之路!
倘若換做普通的天才倒還好,畢竟任憑他們努力一輩子,也絕不可能觸碰到自己的上限。更遑論衝擊聖人之位;但對於心高氣傲的米爾寇,這種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未來卻是他決計無法忍受的。
在漫長歲月的煎熬中,米爾寇內心的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靈魂。當他目睹那些曾經被他輕視的軍團成員一個個逐漸趕上腳步,而自己卻始終在原地踏步時,那份壓抑千年的怨毒終於衝破了理智的枷鎖。
——於是,不甘於人下的米爾寇,掀起了一場叛亂。
這場蓄謀已久的叛亂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作爲伊露維塔最倚重的維拉,米爾寇的背叛直接動搖了創世大樂章的根基——那些不和諧的音符在聖道本源中擴散,迫使伊露維塔不得不隱沒於世間,全力穩固這方天地的根本法則,確保其不容有失。
而在地表之上,以曼威爲首的衆維拉與墮落的米爾寇展開了阿爾達史上最慘烈的權柄之爭。昔日的同袍如今兵戈相向,聖潔的樂章被戰火染上血色。這場戰爭不僅改變了中土大陸的格局,更在直接導致了伊露維塔聖人軍團的分裂……
在那段相當漫長的歲月裡,米爾寇雖被打敗過數次,但他每一次都能重新歸來,甚至一度控制了阿爾達上絕大部分的陸地,與曼威和其他維拉抗衡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但是到了最後,伴隨着伊露維塔逐漸穩定了自我的聖道,米爾寇終究是無以爲繼,只得帶着那個被他視作恥辱的“魔苟斯”之名,灰溜溜地逃出了伊露維塔的聖人軍團,消失在了多元宇宙當中……
……但讓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是,當“米爾寇”這個名字再度出現在多元宇宙中時,卻已經是代表着一位初級聖人的名號了。
這件事情,幾乎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衆所周知的是,成就聖人本就難比登天,更何況是米爾寇這樣深陷伊露維塔聖道桎梏的存在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但最令人震驚的,還是米爾寇成聖後展現的全新聖道。那與昔日伊露維塔賦與的光明聖道截然相反,充斥着扭曲與墮落的黑暗氣息。就像一首莊嚴的聖歌突然轉調成惡魔的低語,違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有傳言說米爾寇找到了某種禁忌的突破之法;也有人猜測他早已暗中投靠了某位不可名狀的存在;更有人認爲,這場叛變從一開始就是某個驚天陰謀的組成部分……但不管力量正邪與否,一名初級聖人與一名四階高級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一時間可謂是衆說紛紜。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即便是米爾寇自己,也沒辦法完全清楚自己突破至初級聖人時的事情了!
這種話說出去無人會信,但對於米爾寇來說,這就是切實存在的事實。
米爾寇當然還記得自己的經歷,但每每到那些關鍵性的細節時,他便會體會到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好似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夢中不知今夕何年何月。甚至是他靜下心來思考之時,依然會體會到這種奇特的感覺,就好似現在他還處於幻夢之中,體驗萬千世界,體驗無窮輪迴……
——而今日,這所謂的“夢”,終究到了終點。
在與接引的對上目光的剎那,米爾寇當即便愣住了。因爲他猛地體會到了一種熟悉無比的感覺,無數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出,那些刻意遺忘的過往碎片在意識深處重新拼合,使他忍不住感慨一字出口——
“噫!”
話語出口的剎那,那道連接米爾寇的金色因果之線驟然暴漲,如旭日初昇般綻放出刺目光芒,將他身上其他因果盡數掩蓋。與此同時,隨着原先的這具輪迴小隊隊員屍身被楊雲斬至虛無,接引意志卻並未消散,反而化作一道流光,順着因果之線直貫入米爾寇眉心——
“好!”
片刻的凝滯後,米爾寇突然撫掌大笑,那笑聲中既有頓悟的狂喜,又夾雜着難以言喻的滄桑:“不曾想,我竟是於夢中受接引聖人點化,方能成就聖人之位——”
“那麼此時此刻,恰該重歸正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