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銘眼神驟亮，“說下去…”
李銘看不到的地方，亞伯臉色緊繃，“下議院確定，聖堡已經復甦，並且你老師似乎也是知情人之一，或許會有所動作。”
帝國…下議院，確定聖堡復甦了…和我有關？
難道已經知道我進入了？李銘下意識往深處揣測，而後又否定。
不對，聖堡涉及很大，屬於能逆轉星際局勢的東西，如果帝國知道我已經半進入，無論怎麼着，都會對我下手。
亞伯說的含糊其詞，這傢伙恐怕也只知道一些線索，還得再榨榨。
“殿下…”李銘微笑，“作爲交易對象，我要提醒你一點，就算你不知道消息的準確性也不要用，可能，似乎，或許這種詞，會被砍價的。”
亞伯攥緊拳頭，又憋出一句話，“他們對比篩查了歷年來被選中者的信息資料，最終確定，你老師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人。”
羅賓！
李銘臉色微沉，不愧是帝國，這也能篩出來。
聽態勢，恐怕已經篩出來一段時間。
不過，怎麼沒動手呢…
李銘眉頭緊鎖，又想到很多，或許已經動了不少手，只是都沒成功。
他想到羅賓莫名其妙接到的邀請，又想到突兀到來的巴巴羅爾。
他其實到現在也不確定，巴巴羅爾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只是有所推測，似乎是想和他動手。
不過，被選中者至少要到x級，才能參加常規的泰坦試煉。
現在普遍都是A級，現在就動手，帝國難道準備集中式養蠱的把他們培養起來？
李銘感覺，應該不是這樣，那耗費的時間和資源也太多了點。
“他們找被選中者有什麼目的？”李銘思慮着問道。
亞伯沉默片刻後，才道：“不知道。”
“嘖，只有這麼一個消息的話，價值就大打折扣了。”李銘搖頭，“你知道那份名單有多長嗎？”
“一千三百人，低級成員至少都是某座星系在軍事或者行政層面的高層的妻子，中級至少也是總督，更不用說高級成員了…”
李銘每說出一個量詞，亞伯的心頭就顫動一下，心中泛出不可抑制的貪婪。
相比於他手下的仨瓜兩棗，對他而言，這簡直是一股龐大得不能再龐大的力量。
如果能化爲己用，不說攻守易形，至少也有掀桌子的底氣。
當然，說的是和他那些哥哥們掀桌子。
“這樣吧，你這個信息，我算你三十個低級成員。”李銘以奇怪的計價方式迴應，“外加一箇中級成員。”
“我這可是帝國核心機密，就值這麼點？得再加點！”亞伯相當不滿，他做出了相當大的勇氣，纔開始以這些已經稱上是核心的秘密來交換。
“唔…”李銘故作沉吟，“看在咱們都是老朋友的份上，信任基礎互相之間都要添磚加瓦，那我再加十個低級成員，一箇中級成員。”
這還差不…亞伯下意識盤算了下，臉色卻變得難看，自己居然已經開始衡量其他信息值多少了。
他心裡難免涌起一股愧疚，但看着對方發過來的加密文件，他還是第一時間打開了，看着一連串的名單，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涌出。
李銘溫和地說道：“希望我和殿下之間的友誼能長長久久地維繫下去，互相幫助，互相扶持。”
亞伯臉色變化，沉聲道：“你不要妄想以此挾持我，做些什麼事情。”
“殿下的警惕心實在太強了，上一次你就說過了，我爲什麼要挾制你呢？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李銘反問，而後又補充：
“通往聖皇之位的道路上總是有許多挫折，希望殿下能堅強。”
“你…”亞伯說不出話，莫名其妙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直接結束了通信。
“嘖…感覺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李銘搖頭，亞伯能提供的情報相當高級，即便只是道聽途說，也價值不菲。
例如羅賓這件事。
“下議院的勢力主要在帝國境內，與皇室半分天下，對亞當來說，這是個更麻煩的對手，把聖堡給他們，應該是讓他們在上議院這件事上別搞幺蛾子，整脣亡齒寒那一套。”
李銘掌握的信息更多，他知道亞當的野心相當大。
“但他不可能放任聖堡真被找到，否則他還怎麼收攏權力，反而要拖延時間，青龍坐鎮在機械王庭，得不到亞當的支持，明面應該沒人敢直接來。”
他越捋越清楚，“不過，一旦我的馬甲出現在其他地方，等等…那個什麼所謂的品鑑會，不會也和下議院有關係吧？”
李銘腦海中靈光一閃，臉色卻變得陰晴不定：“聖靈文明廢墟這件事上，青龍是必然要出手的，要不然帶上羅賓，說不定還能釣魚…”
“但紅河星流的情況更復雜，機械王庭現在規模也不小，萬一下議院撲了個空，惱羞成怒，給我一鍋端了，豈不是血虧。”
“最好找個幫我守家的人，小釣一下魚…”李銘左思右想，腦海中的人影逐漸定格——安度因。
……
“這樣就行？”
某處枯寂星域，萊文貝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眼前的星空，一座巨型三角金屬框架彼此交織環繞，材質冷硬，折射四周艦船燈光。
其上銘刻着大量的特殊符號，形狀奇異，線條扭曲，似乎是某種神秘咒語。
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金屬框架上，每隔一段距離，便能看到有身穿黑紗的聖母教成員盤坐。
身姿端莊，黑紗輕拂，遮掩住了她們的面容，在金屬框架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渺小，卻又散發着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莊嚴氣息。
盤坐的姿勢整齊劃一，雙手輕輕放在膝上，彷彿進入了一種深度的冥想狀態，一座座沉默的雕像，與金屬框架融爲一體。
而最中央的，就是先知，此刻似乎也進入了冥想狀態。
他耗費了近半年時間，纔打造出這被稱之爲“冥想之冠”的東西。
作爲神匠，萊文貝克出了大力氣。
“這的確可以放大精神力，但僅僅只是放大精神力，也不可能以信息態，鎖定生命體本人。”萊文貝克帶着懷疑。
作爲建造者，他清楚明白，冥想之冠的作用，就是利用符文科技，串聯這麼多人的精神體，起到剎那間的放大效果。
“你只需要看着就好…”聖母搖頭，面無表情，姿態雍容，六隻手掌交迭，與身旁醜陋猙獰的萊文貝克，形成鮮明的對比。
萊文貝克微微皺眉，卻也不說話了。
嗡--
儀器啓動，金屬框架緩緩旋轉，一枚枚符文逐漸高亮。
星宇無聲，但萊文貝克卻感覺，耳邊像是有某種古老的吟唱聲響起。
精神輻射…萊文貝勒虛眯着眼，龐大的精神流，已經開始被動影響現實。
先知身前，一枚銀色徽章懸浮着。
時間流逝，金屬框架的旋轉愈發快了，耳邊的吟唱聲也越來越清晰，四周的虛空呈現出一種水波般的盪漾紋路。
“效果居然這麼強？”萊文貝克暗暗驚異，僅僅是自主流淌的精神流已經可以撼動現實。
這種儀器他以前從沒見過，是聖母教特意研製的，具體效果也不好推測。
無聲無息間，一種恢宏而古老的氣息迴盪，先知的雙眼都變成銀白色，四周盪漾的精神流。似乎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吸引，幾乎剎那間便凝爲一體。
而後，萊文貝克感到眩暈，神色驚駭，只見眼前的星宇像是變成了畫卷，一切都在扭曲，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浮現。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過去。
“精神共振…這…”他下意識暴退，並沒有被禁錮，他很快便脫離影響範圍，眼前逐漸又恢復正常。
“這精神強度，已經快超越X級生命體了吧…”萊文貝克暗暗咋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聖母教底蘊充足啊。
雖然只有一剎那，但如果用作攻擊的話，整個星際，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
轟！
那片核心區域已經徹底被朦朧光彩所籠罩，各種場景碎片在其中迴盪，即便他已經脫離了那片範圍，仍然看到了很多過去的畫面——
追隨他老師學習的場景，探索實驗的場景…
驟然間，所有的畫面凝匯一體，猶如風暴般凝結，又像是剎那間洞穿星宇，卻又沒對空間造成任何影響。
無聲無息間，那金屬框架開始緩緩裂解，竟然崩解成粒子流，就連上面的聖母教成員也未能倖免。
“居然是一次性的，反噬力度這麼強，這是觸及了宇宙規則？”萊文貝克愈發驚異。
核心區域，先知的身體搖搖晃晃，臉色煞白，臉色隱含吃驚。
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消失，皮膚光潔白亮，凹凸有致，甚至沒有一根毛髮，看上去像是某種玉石。
但場中的三個x級生命體都是老油條，對此渾然不在意。
萊文貝克更是第一時間爆射而至，迫不及待問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微弱的精神波動從先知身上傳來，黑紗自身後飄來，聖母飄然而至，彈出空氣泡，覆蓋三人。
“竟…真的活着。”萊文貝克的臉色恍惚了瞬，即便有九成九把握把青龍和鍛錘劃等號，但仍有一分不確定。
而這一分不確定，也正在逐漸抹除中。
先知眼神中帶着驚異與打量，“原來青龍就是鍛錘，你就是萊文貝克！”
“青龍是鍛錘神匠？”聖母神色愕然，卻又不由得點頭：“這樣說來，倒是解釋得通，一位已經死去的神匠，自然不用什麼資源來培養。”
“而他生前，恐怕不知道在暗中藏了多少資源，更不用和星際產生聯繫。”
萊文貝克神色收斂，既然對方真有手段通過信息態就能鎖定目標位置，發現他們的身份也很正常。
他正要說話，便見聖母盯着他，遲疑道：“不過，萊文貝克是誰？”
萊文貝克臉頰一抽，他怎麼又聽到這個鬼問題了。
伴隨着這個鬼問題的，還有一連串已經讓他產生應激反應的對話。
先知解釋道：“萊文貝克就是鍛錘的學生，被鍛錘親手打死的學生。”
“哦。”聖母一臉恍然，“原來是他啊…”
萊文貝克面無表情。
聖母上下打量着這位鍊金男爵，眼神奇異：“真有意思，都說你死於鍛錘之手，鍛錘死於帝國之手，結果你們兩個都沒死。”
萊文貝克淡漠問道：“他在什麼地方？”
先知深吸一口氣，似乎在調整狀態，第一時間並未說話，在萊文貝克帶有質詢的眼神中，片刻之後，才虛弱道：“紅河星流…”
“紅河星流？竟藏在哪地方，怪不得找不到…”萊文貝克帶着幾分恍然和狐疑，“但紅河星流也太大了？”
“我有準確的座標，具體範圍在星核附近。”先知補充道。
“星核？”萊文貝克眉頭緊鎖，紅河星流分爲三片區域，外圍是最沒有危險的地方，偶爾會有暴流涌過，也是冒險家的聖地。
暴流區域，常年被暴流覆蓋，還有大片的時空扭曲區域，就算是X級生命體，也不一定能安全通過。
而後，就是最危險的星核地帶，那裡沒有常規的時空概念，前進一米可能是後退兩米。
有些時候甚至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是最危險的地方。
“他藏在星核區域，怎麼對外進行通信？”萊文貝克不解，“青龍有多次操縱機甲還有機械體戰鬥的表現。”
先知不由得解釋：“我所尋找的是信息態遺留最多的地方，他現在可能不在，但那地方一定是他的老巢。”
“這樣啊…”萊文貝克點頭，聖母掃來，“準備準備吧，我們不日就會出發。”
“你們還要去？”萊文貝克驚異，這聖母教的決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那可是星核區域。
先知和聖母對視一眼，她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守誓之石已經落在青龍手裡，關乎重大。
就算這次搶不回來，也必須讓青龍明白，他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不去見見你的老師嗎。”聖母幽幽看來。
萊文貝克臉色變幻，目光卻逐漸堅定，“去，當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