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了？”科斯塔特的聲音一下高了數個度，迫視着赫克勒。
赫克勒臉色也不太好看，反駁道：“被永淵之力浸染的物體，會失去控制，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科斯塔特的言語毫不客氣，針鋒相對，“既然你也早就知道，難道沒有做預案嗎？”
“我當然做了預案。”赫克勒冷哼一聲，“審判之矛最深處，有專門打造的自毀裝置，四周沒有任何可傳播介質，在短時間內，永淵的力量也浸染不了他。”
但隨即，他的聲音又逐漸低了下去，“但現在信號被幹擾，卻無法直接啓動。”
“你難道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事前準備倒計時程序嗎？”科斯塔特再次追問。
涉及永淵，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別說雙重保險，就是三重，四重都不過分。
“你能想到的，我全都想到了。”赫克勒沉聲道，“倒計時程序，應急啓動預案都有，但需要時間！”
“你設定的自毀時間是多久？”科斯塔特追問。
“二十四個小時。”赫克勒說出的數字，讓科斯塔特深吸了一口氣。
目光落在那虛空深處，不斷擴張的永淵界域。
純粹的黑暗，如滴落的墨水般浸染着虛空維度。
永淵在主宇宙會遭到嚴重壓制，他們現在處於虛空維度，是主宇宙下層。
壓制沒那麼厲害，但也不應該持續性擴張纔對。
赫克勒勉強解釋了句：“我怕時間太短，由於主宇宙的壓制，導致計劃失敗。”
這才二十分鐘，就把聖堡的防禦性能量屏障給侵蝕了。
要等上二十四個小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一旦永淵之力浸染到生命體，麻煩就大了。
科斯塔特進一步質問：“你用的是什麼能量，永淵界域爲什麼會持續擴張？”
“瑟蘭斐亞能量流體，這能量流體特性溫和，對永淵之力的容納性最好。”赫克勒此刻也有些焦躁，“我沒預料到永淵之力的強度，會高到這種地步。”
他的這個計劃由於觸犯了三大文明的逆鱗，肯定不會允許進行可行性實驗。
事前大概預估，都是他根據帝國內部對永淵的一部分實驗資料所推測。
的確沒想到，永淵之力會這麼強悍。
藉助審判之矛，永淵之力源源不斷抽取而出，他也不敢等上二十四個小時。
“想想辦法。”科斯塔特盯着審判之矛，雙手擡起，壓榨着身體細胞。
近乎液化的幽藍色能量從身體深處迸發，在身體四周環繞。
轟！狂風驟起，他雙手射出一道能量光柱，直奔審判之矛。
能量光柱擊中審判之矛，表面涌動着的永淵之力是天然屏障，甚至沒有爆發大規模碰撞，只是激盪出黑色能量泡，便迅速消失，被吞噬殆盡。
“永淵擁有天然擴張性，想從外部進行攻擊已經基本不可能。”科斯塔特臉色凝重。
其他人面面相覷，怎麼也沒想到，打開聖堡之後的第一件難事，竟然是想辦法處理自己這邊的手段。
“霍爾姆斯閣下。”科斯塔特轉頭，手持虛空之錨的霍爾姆斯，此刻神色凝重。
科斯塔特肅然道：“現在，應該只能靠你了。”
霍爾姆斯並未第一時間回覆，只是詢問，“親王殿下有什麼想法？”
“我想讓你打開一道，通往審判之矛核心的空間通道，看看能否遠程激活自毀核心。”科斯塔特說道。
霍爾姆斯確定對方不是想讓自己冒險，這纔開始思考可行性，他看向審判之矛，
“這東西架構極大，現在即便被永淵之力所浸染，也有不少縫隙，我可以進行嘗試，不過需要知道自毀核心的具體位置。”
“我有圖紙。”赫克勒第一時間迴應，迅速調出虛擬屏幕，進行大概定位，以及空間座標測算，很快便有了結果。
霍爾姆斯接收到數據，舉起虛空之錨，衆人都不自覺地退開。
伴隨着奇異的光彩在虛空之錨上展開，霍爾姆斯周身的虛空，開始扭曲，並且散發着鏡面光彩，空間似乎被分割成一塊塊。
他臉色凝重到極點，一舉一動彷彿都要承受極大壓力，持虛空之錨，緩緩在虛空中切下一道裂隙。
下一刻，裂隙驟然擴大，顯露着另一番場景。
正是審判之矛的內部核心，有一顆紅色金屬球體懸浮在不遠處，如赫克勒所說，時間太短，永淵之力目前還未浸染上去。
“就是這東西！”赫克勒行動極爲迅速，拿出智能終端，對準了紅色球體，一串指令按下去。
驀然間，赤紅色球體突然劇烈震動，表面裂開蛛網狀的黑色紋路。
裂紋深處涌出黏稠的暗光，這些光流纏繞着球體旋轉，把最近的金屬支架擰成麻花狀。
破碎的鋼板像被無形巨手撕扯，打着旋飛向裂紋中心。
赫克勒急促道：“關上，快關上！”
霍爾姆斯也不敢遲疑，當即抹去了這道虛空裂隙。
至此，赫克勒才鬆了口氣。
“你確定，能遏制嗎？”科斯塔特沉聲問道，其他人也隨之看來。
赫克勒則道：“我要求的材料，至少有一半都用來製作這個自毀核心，我們自然奈何不了永淵的力量，但只需要毀掉審判之矛就行。”
他也知道輕重緩急，必須確保永淵不會造成更大影響。
嗡--
衆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向審判之矛，能量井兩端的黑色光柱已經開始不穩定。
內部傳出持續的低頻轟鳴，核心區域已經被撕裂，浮現一顆坍縮成核桃大小的黑洞，並迅速擴大。
邊緣泛着奇異的光暈，距離最近的合金裝甲板被撕裂，近乎被壓縮成幾何紋路併吞噬進去。
隨着時間流逝，審判之矛的核心構件，已經逐步被吞噬殆盡，兩側的黑色光柱也消散。
沒了傳播介質，虛空深處的永淵界域，也開始逐步萎縮。
虛空微顫，那顆塌陷的黑洞達到某個界限後，便在剎那間收縮，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些許金屬殘骸飄蕩。
“控制住了…”科斯塔特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醞釀出大亂子。
衆人緊繃心神逐漸放鬆下來，赫克勒的忐忑，也重新被自信所替代。
雖然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最後結果終歸是好的。
“以後不要再這麼冒險。”科斯塔特忍不住警告赫克勒。
“不冒險，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開聖堡，你以爲那能量屏障是吃素的？”赫克勒搖頭道，“能量屏障已經被毀，可以準備轉移聖堡了。”
“裡面的多重防護裝置，還需要時間才能打開。”
“結果沒問題就好。”施密特打圓場。
科斯塔特冷哼一聲，但也不得不承認，赫克勒這次的冒險，的確卓有成效。
否則的話，他們就只能讓那個莫里斯前來。
他從亞當那裡知道，這個莫里斯對迪格拉斯之冠可謂相當垂涎。
曾經數次提及想要前來，並且做出保證，絕對可以拿到迪格拉斯之冠。
但都被首腦們否決，現在他們需要藉助莫里斯來制衡青龍。
卻不代表他們對莫里斯沒有戒心。
迪格拉斯之冠能夠大幅度增強生命體本身戰鬥力，正常情況下，不會允許莫里斯得到。
那傢伙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更清楚，相比於他。
三大文明更不想讓青龍得到，所以纔會不停努力。
現在赫克勒找到了方法，再好不過。
“聖堡內部正在消殺殘餘的永淵之力，稍等片刻吧。”赫克勒已然迫不及待，盯着光柱縱橫的聖堡。
聖堡大堂中，李銘也注意到，審判之矛已經開始崩潰。
“這羣人估摸着要上來了，看看能否藉助他們的力量，得到迪格拉斯之冠。”
“就是不知道那個霍爾姆斯來不來，要是他也來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李銘正預估着對方的行動，卻聽見身旁的監察者，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聲音。
“那…是？”
李銘回神，目光從眼前的虛擬屏幕上收回，順着監察者看去的方向，瞳孔頓時收縮。
自從他進入聖堡大堂後，大門便始終有一道縫隙，不過卻被能量屏障籠罩着，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入內。
但現在，大能量屏障之外，此刻居然浮現了一道黑色身影。
“這…”李銘心頭微震，那道黑色身影，是由純粹的永淵之力所構築，不停涌動着，看上去像是人形，沒有五官。
但不知爲何，李銘卻有種毛骨悚然地被窺探之感，彷彿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這什麼玩意？”他忍不住道，“永淵之力還有這種形態？”
他不由擔憂，目光落在能量屏障外的地面上，一個黑色金屬匣，正擺在那裡。
那是【信息態糾纏裝置】的子體，需要放在外面，以保持他的意識可以降臨這裡。
因爲無法帶進聖堡大堂，他只能放在大門前，可以隨時伸出手去，以避免這玩意被永淵侵蝕。
萬一被毀，麻煩就大了。
監察者也很茫然，甚至帶着無措，與驚懼，“不知道，資料中沒有任何記載，這…這…”
兩人驚疑不定的功夫，卻見那道黑色身影已然向前走了一步。
無視地上的金屬匣，伸出手，落在金屬大門的屏障上。
嗤拉——
落點處，能量屏障泛起道道波紋，即便是泰坦所製造的高強度能量護盾，也難以抵抗這種侵蝕。
對方，似乎想進來。
聖堡的內部消殺，無法做到面面俱到。
依舊有不少黑色液體，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融入這道身影之中。
“這該不會就是永淵本身吧？”李銘升起一種匪夷所思的猜測。
“永淵，本身？”監察者也懵了。
李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頭霧水，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但審判之矛已經被摧毀，永淵之力也越來越稀少，似乎難以支撐這道身影繼續下去。
而這黑色身影也意識到這一點，身體開始凝縮，以點破面。
很快，門縫中的能量屏障，竟真的被蝕出一道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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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黑色身影本身也被，濃郁到極點的光柱所籠罩着，近乎消逝。
但在最後時刻，仍有一抹黑線從缺口處飛來，目標直奔監察者而去。
“不行，監察者身上有最大的底牌，不能出問題。”李明本想下意識躲避，卻恍然想起這一點，身影一閃，已然擋在監察者身前。
那抹黑色細線，如附骨之疽般，貼合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敢耽擱，迅速伸出手指，將之吸收。
吸收完之後，他心神微震，這一點點黑色物質，竟有一整份【永淵之力】，質量奇高。
從那黑色身影出現之後，一切事情都超出李銘的預料。
他也不知道，永淵爲什麼要侵蝕監察者。
但也正在他疑惑之時，耳邊竟隱隱約約傳來一道聲音，似宏大至高，又近在耳邊：
“…有意思，第一次碰見你這樣的生命體，還有個不受控制的機械體，我記住你了…”
李銘身體一僵，徹骨的森冷席捲全身。
眼前一片恍惚，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對漆黑的雙瞳，在盯着自己，意圖把自己吞沒殆盡。
猜測落定，那黑色身影，真承載着永淵的意識。
永淵，是活的！
他也不是第一天接觸永淵，之前得到的很多信息，都若有若無地透露着這一點，他倒也不意外。
可永淵不僅是活的，還盯上了自己。
大量信息衝入他的腦海中，即便是李銘，此刻心緒難以平靜。
片刻後，在監察者的呼喚下，他才逐漸緩過神來。
“怎麼了？”監察者詢問，意識到不對勁。
李銘第一時間並沒有迴應，臉色陰晴不定，迅速覆盤。
“爲什麼會盯上我，因爲發現我能吸收永淵之力，所以剛剛是在進行二次嘗試，確定這一點。”
“難道每一丁點永淵之力，都可以是永淵的化身，居然變態到這種程度？”
“他所謂的那個不受控制的機械體，難道是剛剛炸碎的承載體？”
永淵…覆滅多重文明的吞噬者。
陡然間出現這種意外，李銘心中也不免躁鬱。
永淵可不是三大文明，打不過可以找地方一躲。
被這玩意盯上，哪也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