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老師了。”
顧盛霆卻是拉過了姜長清的手，代替着她跟老師道謝着。
那體貼的動作更是讓老師的眼睛爲之亮了起來，這個俊逸的東方男子，舉手投足間都是那抹優雅。
姜長清一時竟忘記了尷尬，就這樣任憑着他牽着自己。
顧盛霆牽着姜長清，她牽着軒軒。
三個人手牽手的離去，看起來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顧盛霆的手推開幼稚園的門，他高大的身影站在他們的身邊，陽光投下的影子落在姜長清的身上。
那麼切合的重疊在一起，她中有他，而他中也有她。
只是，這份寧靜卻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姜長清的身子停住，手從他的大手裡抽出。
許是沒有想到她會掙脫，顧盛霆握住她的手並沒有用多少力氣。
直到手中變得空落落的，他才轉過身來看着姜長清。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們就在這裡告別吧，顧盛霆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和軒軒了，沒有了你我們也可以過的很好。”
姜長清平靜無波的語氣，渾身都是冷靜的。
顧盛霆眯着眼睛看着過河拆橋的姜長清，心裡劃過一抹痛楚，明明那麼的在意，明明剛纔那麼的痛，卻還是可以說的雲淡風輕，姜長清，你到底是怎麼了？
“很好，如果我不來，剛纔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
他並未發怒，只是盯着她，問出了心裡最爲擔心的問題。
“姜長清，這五年來，你到底是怎麼解決類似的事情的？”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他又緊接着問了第二個問題。
“說啊，是說他的爸爸出差在外，還是說他的爸爸出現意外去世了，姜長清，你到底用什麼樣的理由來騙自己的。”
跟着又是第三個問題，就這樣的宣泄而出，包括的是他的心痛。
他們究竟是怎麼樣才走到今天的。
顧盛霆的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緊握成拳，目光卻是帶着一抹猩紅。
“媽咪，我想和他談談。”
姜長清在他的逼問下，眼眶逐漸的紅了起來，已經完全忘記了周圍，腦海裡想起的都是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直到軒軒的手拉着她的手臂，搖晃着她，才醒過來。
“恩？”
姜長清像是沒有停明白似的，軒軒畢竟才四歲多點，儘管懂事的早，但是跟顧盛霆來談話，卻是還不夠。
他們的語言組織能力差距的不是一點兩點的多。
聽着軒軒那稚嫩的聲音，顧盛霆也是一愣，眼睛落在軒軒的臉上。
只見他卻是仰起頭來，用着不大的聲音說着，“我要和他談談。”
語氣裡充滿着堅定，卻如同大人一般。
“好。”
顧盛霆讚賞的看着他，點下了頭。
姜長清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他們之間的互動，他們彼此互看的眼神，她都無法參與。
看了眼軒軒，而軒軒留給他的卻是自信的眼神，她默默地從他們的身邊走開，只是腳步卻似有千斤重一般。
待姜長清走開之後，顧盛霆爲了避免身高的差距，以免造成軒軒的頭仰的太辛苦，他高大的身子蹲在了軒軒的面前。
軒軒看着他的舉動，嘴角抽了下。
“爲什麼不要我和媽咪？”
軒軒思考後，說出了第一句話來。
這簡單的幾個字拼接在一起，從一個四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卻是生生的給了顧盛霆致命的一擊。
腦海裡又回想起同學的話來，“姜子軒就是沒有爸爸的小孩，不然怎麼沒有看見他的爸爸來接他一次呢。”
那麼童稚的聲音，那麼通俗易懂的語言，卻是生生的讓顧盛霆無法回答。
他的手用力的握緊，身子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沒有爸爸的孩子。
顧盛霆在這一刻，胸口硬生生的像是被人錘了幾拳一般，疼到窒息。
這是他的孩子！
可是已經五歲了，卻還不知道爸爸是誰。
像這樣的話，在過去的五年裡，他到底是聽到過多少次。
軒軒卻也不急，像是等着他理清情緒來回答他的問題。
“不是不要，而是不知道。”
半晌後，顧盛霆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是在出口的時候，聽到了心裂開來的聲音。
不是不要，而是不知道。
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道你已經到來。
可是，如果知道呢……
他還會屈服與顧母的壓力下而迎娶趙可琳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好像時間無法回到五年前一樣。
軒軒的小臉在聽到他的話也是一愣，小小的腦海能夠聽的懂的話很少，但是這句話卻聽得懂了。
“我不是不要你和媽咪，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存在。”
顧盛霆又重複了遍答案，此刻的他真的想把心剖開，讓軒軒看清楚，他滿心的歉疚和心疼。
“爲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一次？”
軒軒嘴角淡淡的勾起，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因爲我做錯了事情，丟了你媽咪，我不知道你們在哪裡。”
他如實的說着事情的真相，只是兒子好小，有很多的話他沒有辦法跟他說明白。
“那你知道錯了嗎？”
軒軒看着他有些激動的雙眸，還是很冷靜的問道。
媽咪曾經說過，不要害怕做錯事情，只要做錯事情可以改正，那就是好孩子。
“我早就知道錯了。”
顧盛霆無奈的嘆息了下，又讚賞的看着兒子。
這是他的兒子耶！
是他血脈的繼續！
“媽咪說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軒軒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留下一句話，轉身朝着姜長清走去。
只是，在那背轉身的時刻，他的嘴角開始微笑。
原來，不被拋棄是這樣的感覺。
“媽咪，我們回家吧！”
軒軒站在姜長清的身邊，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她有些涼的手。
知道媽咪有多愛他，所以他今天一定讓媽咪很着急。
“好。”
姜長清激動的看着他，雙眼裡都是疑惑的神采。
“媽咪一定想問我跟他說了什麼？”
軒軒卻是率先的開了口。
“恩？”
這下輪到姜長清不知所措了，生個太聰明的兒子，有時候真的不見得是個好事。
“我跟他說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軒軒小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來，剛剛看見顧盛霆那麼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其實是很爽的。
“什麼？”
姜長清卻是不相信這話居然是從軒軒嘴巴里說出來的，驚訝了半晌。
知錯就改？
可是，顧盛霆曾經犯過的錯，豈是可以改正的呢？
“媽咪，一切你做主，軒軒永遠在你的身邊。”
雖然還是聽不懂爭奪撫養權是什麼事情，但是他卻用着自己的方式給予媽咪保證。
兩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而顧盛霆還是在幼稚園的門前站着。
目送着離去的母子兩，幸福的微笑着。
姜長清，我知錯就改了，你是否會原諒我。
他的前半生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風光的背後只是一枚棋子的作用。
他從五歲開始，生活就被註定。
噩夢連連，總是會出現那個渾身帶血的人和那個不能呼吸的孩子。
如果不是趙可琳突然發生的那場車禍，或許直到現在他們還是被蒙在了鼓裡。
五年前，他被母親逼到無路可退，所以答應迎娶趙可琳，明明知道趙可琳在背地裡和韓亦辰有着一腿，卻還是推開了姜長清而選擇了她。
後來發生的一切，快到不可思議，連他這樣縝密心思的人都無法接受。
婚禮上的意外，趙可琳的車禍。
他以無法用理智的大腦思考了，所以他用着最淺薄的方式給姜長清定罪，卻忘記了在整件事情裡，最無辜的人卻是被傷害最深的姜長清。
直到她的消失，才令他狂亂的心停了下來。
開始認真的分析，之前發生的一切。
事實證明一切真的和她毫無關係。
後來，他還是失去了她的消息，並且失去了和母親，趙可琳之間的所有聯繫。
顧家的老宅只剩下父親一個人，而離婚後的母親不知所蹤。
趙可琳也在那次的手術之後醒來了，或許真的是母女天性，在收到顧母的鮮血後，她變醒了。
後來的後來，他便一無所知，因爲那些人已經離他很遠了。
他的世界裡不在有那些人的存在了。
五年的時間，說不上是自我懲罰。
但是，心再次跳動的時間，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的。
那是在飛機上聽到她的聲音纔開始的跳動，那是久違了五年的有力心跳。
雙手握緊，朝着那前方的母子兩走去。
“我送你們回去。”
他拽着姜長清的衣角，溫聲說道。
“不用了。”
姜長清卻是很快的就開了口，手輕輕的撥開了握住她衣角的大手。
只是，在碰上那抹熟悉的溫度時，她雖然表面毫無反應，但是心裡卻起着漣漪。
“給我一次機會，哪怕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話，很顯然是讓姜長清也錯愕了。
她沒有開車來，此時卻是下班高峰期，也真的是不好打車。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低下頭看到的是兒子有些許期待的目光。
她不得不承認，剛纔在幼稚園裡的一幕，他做的真的很好，已經在兒子心中樹立了很好的形象。
“好吧。”
她終是點頭答應着。
只是，顧盛霆的臉卻綻放的像五月的牡丹花，鮮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