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竟然穿越了這麼多的賓客，交織在一起。
只是，顧盛霆猩紅的眼眶，卻只是傳達了一個信息。
姜長清卻生生的被這目光給嚇住了。
恨，他在恨什麼？
她的秀眉不禁也跟着蹙起，看向了舞臺上的兩個人。
這時候，她纔看清楚趙可琳滿臉的淚水。
正在她想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看見的卻是趙可琳提着裙襬，滿臉淚水的跑出了婚禮的現場。
可是，他還站在那裡。
健碩俊逸，身影挺拔。
下一瞬，又是一巴掌。
來自於顧母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顧盛霆的臉上。
這一巴掌卻是比趙可琳的那一巴掌要用力很多。
他的身子微微的晃了晃，可還是穩住了。
他的嘴角浮起了笑容來，那麼突兀的笑容來。
或許他等待着這一巴掌，太久了。
似乎這一巴掌十幾年前就該來臨。
只是，晚了許久後，還是落到了他的臉頰上。
韓亦辰坐在姜長清的身側，剪裁得體的西裝，舉手投足都透露出不凡。
脣角含着幾分淺笑，神情一片喜悅，視線看向舞臺上的一切。
顧盛霆，你該來的報應果然還是來了。
“你個逆子---”
顧母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剛剛明明坐在椅子上那個虛弱的女人似乎一瞬間消失了。
她就像是被小魔仙施了魔法一般，瞬間元氣大增。
雙手一拳又一拳的落在顧盛霆的胸口。
顧盛霆卻是屹立如高山般，接受着顧母所有的發泄。
沒有知道，今天的一切和他顧盛霆毫無關係。
只是，顧母卻是習慣了，習慣的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在顧盛霆身上。
就像當年，明明是她一邊接電話一邊下樓梯，心神都不在，纔會沒有看見顧盛霆正在玩的小汽車，而一腳踩下去，身體不受控制的歪了下，然後直直的朝着樓梯滾去。
在然後，就是鮮血染紅了她的下半身。
那抹鮮血同樣染紅了顧盛霆的整個童年。
甚至是整個人生。
所以，再次看到顧母手腕上的鮮血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迎娶趙可琳，並且一輩子不會和趙可琳離婚。
他用枷鎖封上了自己的心，就是爲了償還當年那個無心的失誤。
可是，顧母終究還是無法理解，無法真正的釋懷。
所以，此刻，再次面對如此歇斯底里的顧母，顧盛霆卻覺得這一幕很熟悉，每個夢裡都會出現的一幕終於美夢成真了。
“好了。”
顧父終於是受不住顧母此刻的瘋狂，還是緩緩的將她與顧盛霆拉開。
然後，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顧盛霆。
顧盛霆知道，這是父親的失望。
當年，或者說是這麼多年，他無論做什麼，都沒有從顧父的眼睛裡看到這樣的失望。
他知道，這一次他將是無法挽回了。
他下定決心要償還的一切終究還是毀了。
而毀在了姜長清的手裡。
顧盛霆不在說話，目光看着姜長清，將她從頭開始打量着，似乎是想要將她看得清楚。
姜長清是漂亮的，平時都是素淨着一張臉，今天經過打扮後，更顯得是美豔非凡，而且她居然穿了件低胸性感的大紅色晚禮服，將她姣好的身材展示出來。
她的頭髮一向柔軟，無數次顧盛霆要她的時候，都會觸及到那麼柔軟，此刻她的頭髮高高的盤起，竟然是一點碎髮都沒有留下。
飽滿的額頭，尖尖的下巴，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小巧的耳垂，還有那嘴角刺眼的笑容……
她是故意的，故意將自己打扮的如此優雅大方，卻又不失水準。
可是看的越透，他眼神越冷。
她穿成這樣，攜手老情人，來看他的笑話。
姜長清自然是察覺到了顧盛霆的目光，他那種冷意讓姜長清只覺得周身都開始變冷起來，那種寒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三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
下一秒，顧盛霆卻在姜長清渾身發抖中笑了起來。
姜長清，一起下地獄吧。
他的嘴巴張着，說着無聲的話。
姜長清竟然讀懂了那無聲的幾個字，身體又猛地開始哆嗦起來。
“長清，你怎麼了？”
因爲離得近，韓亦辰更是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姜長清的不對勁。
“走，帶我走。”
這是三年後見到韓亦辰，姜長清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身體開始發顫，顧盛霆那無聲的幾個字像是在她的心頭狠狠的劃上一刀。
下地獄吧。
臺上的顧盛霆卻忽然的笑了起來，看着觀衆席，韓亦辰體貼的拉起姜長清，她的身體或許是太沒力了，韓亦辰將她整個摟在懷裡，朝着門外的方向走去。
孫武開始疏散人羣，並且是叮囑了每個人的嘴巴，不該說的不要說，否則後果會是什麼，沒有人可以預測。
“走。”
看着觀衆席空無一人，顧盛霆看着來到自己身邊的孫武，低着說道。
他的聲音極低沉，極嘶啞，像是從地獄來的一般。
“顧少？”
孫武跟在他的身後，忍不住的叫着。
孫武跟在顧盛霆的身邊已經很多年，彼此的默契還是有的。
顧盛霆的腳步未停，只是手一舉，示意孫武停下。
“我會讓她後悔的。”
姜長清，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嗎？
不容許她申辯，他已經給她定了罪。
而且是死罪。
她？
是誰？
孫武不禁蹙眉想了想，難道顧少知道這次的幕後主謀是誰嗎？
他剛纔的意思就是想要徹底查清楚這次的事情，可是顧少很顯然已經知道主謀了。
葉志遠由於害怕依依會看見那樣的視頻，所以早早的帶着女兒離開了。
停車場裡只剩下顧盛霆和孫武兩人。
孫武坐在駕駛座上，看着渾身充滿戾氣的男人。
“回公司。”
良久後，顧盛霆吩咐道。
他要和姜長清算的賬，時間長的很，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應該先和韓亦辰算算賬了。
這三年來，他的公司似乎是太清閒了。
看來，顧盛霆是時候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車子緩緩的離開了酒店，離開了這場盛世的婚禮。
而同時停車場裡還有另一輛車，副駕駛位上坐着臉色慘白的姜長清。
“跟我走吧，清兒。”
再次見面，韓亦辰便沒有敢叫這個稱呼，因爲畢竟當年的自己也是做錯了些事情。
“去哪裡？”
姜長清語氣平靜的問着。
能夠去哪裡呢，天大地大，能夠容得下姜長清的地方真的是少之又少。
她不是沒有逃過，只是逃的結果是什麼。
那是血的代價。
щщщ▲ тт κan▲ ￠O “去哪裡都好，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韓亦辰以爲姜長清願意跟他離開，所以纔會問去哪裡。
卻不知道那是姜長清絕望的悲鳴。
“你可以嗎，你放得下嗎？”
姜長清的臉突然一轉，看向了身邊的韓亦辰。
她的目光過於清澈，看得韓亦辰心慌慌的。
他緊緊的抓住了姜長清的手，“我可以。”
“我可以的，可以的。”
像是怕姜長清沒有明白一樣，他緊跟着又說了兩遍。
只是，姜長清卻是笑了起來。
“亦辰哥，你放的下這裡的一切嗎？你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她說的是實話，畢竟三年前爲了名利前途，韓亦辰曾經是眼睛眨都沒有眨的就犧牲了姜長清。
而如今他現在卻來說，跟我走吧，長清，無論去哪裡。
只可惜的是，韓亦辰，你究竟懂不懂。
你不是當年的韓亦辰了？
我亦不是當年的姜長清了？
如何和你走。
“我…放的下。”
韓亦辰卻還是有了一秒的停頓。
呵呵---
姜長清笑出了聲，放得下，真的放得下嗎？
如果真的放得下，當初何必去擁有。
“太晚了，亦辰哥。”
再次重逢後，她不覺得韓亦辰是那麼的自私，即便是當年，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後，也沒有這樣覺得，可是此刻卻真實的感受到了。
她，姜長清，不是你想要就想要，不要就不要的。
她是個人，是個有感情，有思想，有自尊的人。
不是玩具！
“不晚，只要你同意，我們可以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韓亦辰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轉過身來，緊緊的摟住了姜長清。
雙手禁錮着她，三年了，終於可以再次擁她入懷了。
姜長清卻沒有掙扎，任憑韓亦辰這樣的抱着她。
她突然發現，她不在乎這一切了。
原來，顧盛霆，我真的愛你這麼深了。
深到我的世界裡看到的只有你。
“長清，我道歉，我認錯，以前的我不識好歹，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情，這三年來，我每一天都在後悔，我祈禱着如果上帝在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他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她卻是再也毫無反應了。
怨嗎？恨嗎？
“長清，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讓我來照顧你。”
他的雙臂緊緊的摟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動聽的話，卻沒有一句直達姜長清的心底。
“長清，人不可能不犯錯的，我只求你給我這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會弄丟你。”
姜長清的眼睛卻是因爲機會兩個字而有了反應。
亦辰哥，機會往往只有一次。
你懂不懂？
我給了你機會，你卻深深地傷害了我。
現在的我給不起任何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