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造物主突破的可能
於蒼看着將臉埋在自己胸口，失聲痛哭的朝辭，內心沉默。
如果他不說，誰會知道，這個脆弱的少女，是創造了整個世界的造物主呢？
是的，朝辭本不該如此脆弱。她所經歷的時光實在是太過漫長了，在她以億年爲尺度的生命之中，什麼樣的別離不曾見過？
年，終究只是她的其中一個孩子而已……送走孩子這樣的事，她親手做過、經歷過太多。
爲什麼，唯獨這一次，她竟哭得如此痛心。
這是屬於凡靈的感情。
於蒼的眼前浮現了與造物主經歷的過往種種。
從封嶽蒼間下來之後，她確實越來越感性了……直到現在，她流下了凡人的眼淚。
“朝辭……”
於蒼正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就忽然感覺到，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稍稍一緊。
而後，她便離開了自己的懷中。
於蒼再看去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之前的眼淚與淚痕都消失不見，彷彿剛纔發生的都只不過是一場幻覺。
“抱歉，孤失態了。”
朝辭的眼神已經趨於平靜，但眼底強忍的悲痛仍然若隱若現。
現在的朝辭，畢竟寄身於魂卡，沒有血肉之軀，所謂流淚，也只是韻律的顯化與波動。
所以，朝辭可以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只需要將那些波動的韻律，悉數抹去就好。
但，於蒼作爲朝辭的“主人”，仍然能夠感知到，隱藏在平靜之下的韻律波動。
她並沒有調整好情緒，只是將情緒隱藏而已。
“孤已經滿足了。”朝辭轉過身，“將這荒晶破壞掉吧……這也是年的意思。”
荒晶對於荒神來說，就是一個可以隨時降臨的踏板。
現在，這塊荒晶放在整個炎國最中心的區域，若是荒神降臨在這裡，那後果不堪設想。
於蒼沉默片刻：“朝辭，或許我可以……”
“不必了。”
朝辭似乎知道於蒼要說什麼。
“於蒼，你我心裡都清楚，年已經死了，現在被困在荒晶之中的，只不過是年殘缺的一部分而已，就算你將他做成了魂卡，就算你將它保留了下來，那也根本不是年！”
朝辭知道於蒼的手段，她心裡十分清楚，只要現在她點點頭，那麼於蒼很大概率能將眼前這山一樣的荒晶做成一張專屬的魂卡。
並且，她現在在荒晶之中看到的那模糊倒影，也有可能被具現出來，真正和她進行溝通。
但……於蒼剛纔對於荒晶的思考，朝辭心中也明白。
年早就被感染成了荒，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並不是一廂情願就能迴避的。年的某一部分，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這一部分，也極有可能早就被扭曲。
甚至，剛纔隔着荒晶，她所感知到的模糊的溫情，都有可能來自於虛假，來自於一個將盡荒獸的求生本能，在試圖利用朝辭如今的情感。
“動手吧。”朝辭道，“若真有新的荒神，那隻會比現在這一位更強，藍星的處境，容不下這樣的疏漏。”
荒沒有智慧，它只會施加越來越強的力量。
現在的這位荒神已經極強，站在了神話的頂點，需要數位神話圍攻才能傷到，連翻車輪戰才能殺死。
而就是這樣的存在，花費了三千多年的時間都沒有攻下藍星一個彈丸之地……可想而知，接下來誕生的荒神，該有多麼恐怖。
或許，就是那超越神話的境界！
而現在的藍星，沒有一個與之對等的戰力！
或許帝長安也即將成爲那樣的戰力，但成功與否還是未知，不能用還沒有拿到手裡的籌碼去和別人較量。
朝辭已經背過頭，不再看那山一樣的荒晶。而在她的身後，荒晶之中，那一抹倒影仍然存在，於蒼看不清那其中的細節，只大概感覺，他應當是一直在看着朝辭的。
“……朝辭啊。”
於蒼忽然道，“你已經理智了那麼久……爲什麼不感性一下呢。”
“……”
“這次，用凡靈的身份來做決定吧，而不是造物主。”
“你！”
朝辭回過頭，好不容易平靜的眼神之中，又蓄滿了淚光。
她狠狠瞪了一眼於蒼，而後便飛身化作了白龍，衝入了忽然翻開的魂卡之中。
“我不管你了，你看着來吧！”
魂卡緩緩落在了於蒼掌心，他看着卡面，輕輕一笑。
年……或許真的死了。
但，也有可能只是病了。
誰又能真的分清兩者之間的區別呢。
嗡！
這時，於蒼忽然看到，他掌心的這張魂卡之上，似乎閃動了一瞬。
卡面之中的那些極光，在這一瞬間似乎亮了起來，甚至溢散出了卡面，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而，這樣的異象，只存在了一瞬間。
於蒼只是眨了個眼的功夫，手中的魂卡就已經恢復了正常。但他清楚，剛纔所感知到的，絕對不是錯覺。
他眉頭稍揚。
剛纔是不是……朝辭在突破？
於蒼轉頭看向帝長安，卻發現，他的神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嚴肅了下來。
“神話，剛纔……”
“嗯。”帝長安點了點頭，“朝辭有一瞬間，向上走了一步。不過，她很快就停下來。”
“……”
“並且，封嶽蒼間之上的能量……沒有變化，剛纔，朝辭或許是靠自己的力量向上的。”
炎國境內的神話秘境一共也沒有多少，清醒着的帝長安，是有能力通過圖騰手段全部實時監控的。
事實上，就算不依靠外物，假如進入戰鬥狀態，帝長安的自然感知也足夠支撐他在帝都遠距離感知聖都的情況。
所以他可以確定，剛纔，朝辭並沒有調動封嶽蒼間其中的力量。
帝長安的話讓於蒼陷入了沉默。
只靠自己？
於蒼的眼神一陣恍惚，似乎又想起了當初在封嶽蒼間邀請朝辭來人間時的場景。
造物主同意了自己的邀請，而後，祂將自己的力量悉數解放，將作爲神的部分留在了封嶽蒼間，而她則以一個凡靈的身份來到了於蒼的身旁。
神的力量何其龐大，一旦放棄，或許就沒有了再次擁有的機會，但是朝辭毫不猶豫。
因爲她心中清楚，她若是作爲神破殼而出，那麼藍星的命運就只有毀滅一條。他只有以凡靈的身份找出第二條路，才能避免這個結局。
剛纔……莫非朝辭她成功了？
於蒼連忙將心神沉入魂卡，想要和朝辭溝通，但是朝辭已經拒不見客了。
……看來朝辭還不想說。
見此，於蒼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荒晶之上。
在朝辭離開之後，荒晶之中的虛影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消散，現在，這荒晶之中一片渾濁，和其他的荒晶一般無二，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走上前，將手放在荒晶的表面。
近距離接觸，他更能感受到，這荒晶之中蘊含的龐大力量。
將手放在上面，能觸摸到溫熱的質感，其中殘存的精神力量還在有規律地鼓動，讓於蒼的心緒也不由得隨之起伏，就彷彿心跳一般。
他嘗試着呼喚年的意志，但是似乎並沒有用，荒晶中並沒有浮出剛纔那樣的虛影。
……看來，只有朝辭來纔有用。
這或許也證明，荒晶之中的年確實已經殘缺到了極點，只剩下一點本能，只有生前無比熟悉的事物才能引起反應。
就像是植物人一樣。
於蒼稍稍點頭，而後看向了詞條記錄儀，開始翻閱詞條庫。
這一路走來，與荒有關的詞條……並不算多。
他嘗試着對這荒晶發動了詞條提取，果不其然，出現了一個長達七天的倒計時。
有點長啊。
若是放在平時還好，現在出發在即，不好耽誤。
於蒼又將目光看向了商店，眼前一亮。
正好，有一個“詞條提取加速器”！
不過嘛……售價要兩千，而於蒼存在商店裡的貨幣，只有一千出頭的樣子。
也沒辦法，於蒼的時間很緊湊，實在抽不出空閒時間去專門獵殺荒獸，現在的這一千，還是之前的存活。
說起來……商店是不是漲價了？
明明之前看的時候，這些商品還都是清一色的一千來着……
莫非，隨着自己的實力提升，商品也會漲價？
於蒼嘖了一聲。
也能接受，畢竟這裡面的商品全都非常好用，說真的，兩千也值。
於蒼將商店鎖住，避免每天的自動刷新將其刷掉。
而後轉身對帝長安道：“神話，給我一天時間——星塵需要點時間準備法術。”
帝長安點頭：“沒有問題——那些識獸都已經聚集在帝都，隨時可以配合星塵準備法術。”
“這附近應該有存在荒獸的秘境吧？”
“有，我帶你去。”帝長安沒有詢問，但心中已經猜到，恐怕是爲了製作年而進行的準備。
魂卡師對韻律的感悟是很玄乎的東西，其可以來自於任何地方。需要加深對荒晶的理解而去尋找荒獸，這很合理。
“謝謝。”
於蒼又轉過頭，看向荒晶。
“朝辭……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我會盡力找到保住年意識的辦法。若一天後還不行……那就照你說的，銷燬。”
……
“……孤知道了。”
……
之前於蒼給帝長安提過星塵的要求，所以在於蒼趕來之前，帝長安就已經召集來了二十頭最強的識獸，作爲法杖，綽綽有餘了。
這些識獸……在拉對他們做好了手術之後，便被分給了炎國的各大高校、實驗室，如今，也算是貢獻累累，給炎國新添了不少的氣泡世界。
炎國現在正是技術發展的井噴期，那些學者早就對古都大學的氣泡世界眼紅得不行了，如今一下子多了十幾頭識獸，直接就像是五十年老光棍看見了美豔俏寡婦一樣興奮。
恨不得將識獸的沒一丁點都榨乾淨！
所以這些天，這些識獸幾乎是天天連軸轉，停都不帶停的。
而，雖然如此……這些識獸卻很少有怨言。
無他，報酬也豐富啊！
炎國主打一個地大物博、財大氣粗，超位傳世以上的高級韻律和不要錢一樣地喂識獸，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這羣識獸中，也不乏給幾個文明效力過的老傢伙了，但是不管是哪個文明的學者，都沒見過這麼玩的！
他們識獸只是在每個“識界年”交替的時候，才需要進食一次高等韻律，平日裡吃點普通的就行了，但現在呢……管你過不過年，都給我吃！
畢竟識獸吃了高等韻律也會在身體上有所體現，製作出來的氣泡世界也會更加高級，所以，沒有一個學者會在這裡吝嗇。
當然，識獸也不能只吃高等韻律——畢竟，每次“過年”時吃的韻律品質，是要高於上一次的，一旦短時間內吃了太多的高等韻律，只會讓下一次年過得更加艱難。
所以，平時的時候也是需要吃點普通食物的——這就更不用說了，直接喂靈子！
在關鍵的圖騰技術突破之後，靈子的生產效率已經大大提高了，再也不需要省着使用，這些識獸就算全都敞開了吃，也吃不倒炎國！
而這帶給識獸們的震撼，甚至還要超過之前的高等韻律。
畢竟……靈子這種東西，可是一萬年前的“無名帝國”才擁有的高級東西，其無論是口感還是營養，都不是其他食物能比擬的！
這羣識獸裡，只有兩三隻曾經在萬年前吃過靈子，但現在也早就忘記是什麼味道了。
現在，頓頓都有！
炎國還爲他們配備了專門的靈子料理師，第一位大廚就是在高校聯賽上嶄露頭角的鐘麒，專門給識獸做飯。
這下，他們還能說什麼。
本來，就是炎國救了他們的命，現在待遇又這麼好……不就是卷嗎？來吧，卷！這世道，卷死拉到！
此刻，二十頭最強的時候聚集在帝都，一個個油光滿面，一看就是吃喝不愁。
而星塵，也並沒有做什麼太過誇張的改造。
只是將一些早就準備好的韻律注入識獸的體內，並且通過調試讓識獸整體的表現更加趨於一個傾向，就可以了。
星塵讓他們記住這個狀態——大回城術不是單向的法術，這些“法杖”就是回來的座標，只要約定好時間，讓他們在一段時間後再次回到這種狀態，就可以把他們接回來了。
其實做成法杖是更穩妥的，但現在這些識獸都有編制，星塵不好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