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帆的表情僵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畫,“小畫,你不要開玩笑了。”
季畫認真的對着他的眼眸,竟然莞爾一笑,笑的那麼好看,卻沒有那種明媚的感覺。
“我,真的不是那個你記憶中的小畫。”鼻音很重,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了出來。
蕭璟帆咧嘴一笑,“可是小白是不會認錯媽咪的。”
他的這句話更是戳進季畫的心窩裡,那一刻季畫崩潰了,“那是因爲……他沒有見過他真正的媽咪!”
這句話像是從心口喊出來的,剜着血。
太大的痛苦壓抑在心頭,疼痛積累得太多,氣血瘋狂地涌上來,她都能嚐到腥甜的味道。
蕭璟帆的眼睛驟然瞪大,“什……什麼?……小畫你在說什麼?……”
他有些不敢相信,小畫的話,他感覺到小畫的絕望和悲涼。
他更感覺到自己的心頭的顫抖。
“我恢復記憶了。”很冷靜的一句話,她漆黑的雙眸中,那一抹淚光讓蕭璟帆心疼。
“小白……小白是你和姐姐的孩子……”
蕭璟帆能感覺小畫現在是怎樣的悲傷,她一直都很喜歡小白,失去記憶的時候也是小白讓她煥發生機。
她把小白當成她的命。
如今卻說,小白是他和她姐姐的孩子。
而她又說,當年他記憶中的小畫,並不是他。
“小畫……”蕭璟帆像是有一塊石頭堵在心頭,悶的難受,他的話音堵在喉間,半晌說不出話來。
“璟帆……我好難過……我好難過……我竟然搶了姐姐的愛人,還搶了那麼多年……”
她哭的像一個孩子,再也沒有那個第一殺手的樣子。
奔潰的泣不成聲。
蕭璟帆受到的打擊不比季畫少,他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要問她,可是她現在這副模樣,至少得等她冷靜下來才能問。
看着季畫哭成淚人,他心如刀絞,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渾身是血在鬼門關中掙扎的女孩。
她一直都好堅強。
可是現在卻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受到的打擊很大吧?他真的好想把她抱住,好好的撫慰她,可是卻覺得身體動不了。
兩個小畫……
他早該想到的。
當年那個小畫,明媚動人,永遠像一個小女孩似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哥哥哥哥的叫喚。
她的眼睛裡彷彿有一個新的世界,不像那些冰冷的殺手,她的心是活着的,在跳,在尋找自由。
那個小畫又怎麼可能一下子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呢?
他當年救出的小畫,雖然失去了記憶,卻沒有失去以前的個性。對誰都冷冷的,似乎對除了自己之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對生死看的很淡,這纔是一個好殺手。
兩個人那麼不同,他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
雖然心裡存有疑惑,卻每次以她失憶了爲由,卻不知其實真的是兩個不同的人。
“別哭了,你哭的我心疼。”蕭璟帆抹去季畫的眼淚,她這樣真的讓他很心疼。
雖然現在對季畫的心情很複雜,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可是看着她哭泣他竟然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不說還好,一說季畫的眼淚更是嘩嘩的往下掉了。
“璟帆……她死了……她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在小白出生的那天……”她哽咽,她又咬牙斷斷續續的說道,“她叫季琴……我叫季畫……我們長的是不是很像?……”
蕭璟帆搖搖頭,摸着她的腦袋,“不像……一點也不像……”
季畫擡起頭來,“你胡說!不像你怎麼可能把我們認錯了那麼多年?!”
蕭璟帆也不知該怎麼回季畫,在他的心中她們兩人是不一樣的,又怎麼可能像。
但是有一點她們兩人卻是很像,同樣的執着和固執。
或許這便是她們姐妹兩個唯一的共同點吧。
“小畫……我把你們認錯這麼多年,確實是我的錯,我一直以爲你失憶後性情大變,以至於變的不一樣了。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就是她,你們兩不像。”
季畫一愣,“你想不想她?……”
蕭璟帆的眉梢一挑,“你剛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時候,我經常會想起她,可是後來她慢慢的淡去記憶,我的回憶裡全是你。”
季畫不說話了,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璟帆覺得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想想,他也需要好好想想。
“我去衝個澡,你先冷靜一下……”不知不覺,兩人話語間生疏了些許,都覺得有些尷尬。
忽然從夫妻變成不是夫妻了,忽然從孩子的母親變成孩子的小姨了,忽然從情人變成了情人的妹妹了。
這關係是有多複雜。
蕭璟帆起身,頭昏昏漲漲的,直接走到浴室沖澡。
將頭埋在噴頭處,好久,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
“璟帆……她死了……她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在小白出生的那天……”她哽咽,她又咬牙斷斷續續的說道,“她叫季琴……我叫季畫……我們長的是不是很像?……”
“不像……一點也不像……”
“你胡說!不像你怎麼可能把我們認錯了那麼多年?!”
……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裡?”
“噓,大哥哥有人要打我借我躲一下嘛!”
“我爲什麼要讓你躲。”
“你是不是男人啊!救女孩子這麼偉大的使命,你都不願意!”
……
“你叫什麼名字?”
“額……我叫……你就叫我小畫好了!大哥哥嘻嘻……”
……
“你是誰?我又是誰?……我的頭好痛……這是在哪裡……我……我……”
“媽咪!你終於醒了……”
“你叫季畫……是我的……妻子。”
……
“啊!——”蕭璟帆發出一陣如野獸一般的吼叫聲,淒厲得如魔鬼,如失去了伴侶的獸,一拳便用力的打在牆上,噴頭的冷水還不斷的噴灑着,他的氣血瘋狂地涌上來,都能嚐到腥甜的味道。
“小畫……小畫……”聲音沙啞的彷彿是在荒野中求生的人類,渴望生機。
還在臥室的季畫聽到他一聲聲的吼聲,淒厲的讓她心頭泣血,低下頭閉上雙眼,將整個腦袋頭埋在被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