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客成雙？
莫名感覺空氣中的鱗粉濃度都增高了。
突如其來的和聲，無疑讓場面瞬間更加精彩，遠超一般恐怖故事裡的開門殺。
而更驚人的一點在於，裡面那個身影不僅跟說客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甚至造型也是毫無二致。
亂髮，長翅，拖到地上的腹肌，幾乎是複製粘貼出來——或許對方也是要表達這個意思？
前面那句異口同聲，明顯就都是以說客的口吻。
果然生活永遠比藝術更抽象嗎，前面還只是點評說客的多人格障礙問題，結果這是直接化形了？
打量着門後景象，付前一時嘖嘖感嘆。
前面有提到紙糊別墅的比喻，但很明顯那抽象的牆壁，並沒有影響到門的基本功能。
不僅仍然可以打開，門後也依舊是亞拉基爾閣下的府邸，甚至同樣能看到各種鏽色兇器在其中招展。
而這喧囂一幕中，正站着第二個說客。
面對付前的打量，甚至笑眯眯回望過來。
……
這氣勢一下就上來了。
事實上不只是門後那位，那一刻就連一路同行的說客也是笑容滿面，再不見前面的惶恐模樣。
而這種變化的解釋，似乎要麼前面都是裝的，只不過是順應付前給的人設配合表演，要麼是這次成功反過來擺人一道，終於揚眉吐氣一把，讓心態瞬間大好。
當然了不管哪一種，都是付前樂於見到的。
或許一路過來，一直都還在以平時的口吻交流，但對於他來說，可從沒覺得真是那位老友完整重現在眼前。
其中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一個歡笑的抑鬱病人而已。
喊說客出來的目的，從來都是讓囚徒們盡情表演。
這麼快有新節目出來，又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以啊。”
一時間付前表現得相當隨和，點點頭同意了兩個說客一起道謝的說法。
“最好你們能同時自我介紹一下，隸屬於哪位閣下麾下之類。”
不僅如此，他還額外提出建議希望能夠加上前綴，彷彿要做全收集。
“這倒是個有趣的提議。”
讓人欣慰，當事人看上去居然也是很願意配合的樣子。
先開口的是門後說客，面對付前的建議微微點頭，一本正經地在思索。
“不過有沒有可能禮尚往來，你們先做自我介紹？”
不過緊接着他就面露難色，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
“沒可能。”
付前對此自然是一臉和善，隨口拒絕。
……
“呵呵……偉大的暗月和祂的騎士，一起尋找另一輪暗月的痕跡。”
面對拒絕，門內說客看上去卻是完全沒有生氣。
甚至似笑非笑間，反過來幫助做答。
而他隨口吐出的內容儼然驚人，堪稱一句話高度概括了付前二人此行的核心內容。
“知道在我眼裡你們像什麼嗎？一對腦袋空空的傻瓜，自以爲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掌控局面，渾然不知死期將至。” 不過沒等付前發表感想，門內說客緊接着就話鋒一轉，雖然臉上表情依舊燦爛，內容卻是攻擊性暴增，且附帶字面意義上的詛咒。
“相信我，你們最好的下場，就是找到一個陰暗的角落，日復一日地重複無聊的扮演遊戲，並希望自己不會厭倦，嗚——”
說到最後，發言這位彷彿已經預見到了那場面，甚至是給出了一聲堪稱興奮的呼號，心中鬱積盡情揮發。
“就像你現在這樣？”
而在這樣一份間隙裡，付前也是終於有機會點評。
“……什麼意思？”
門內說客終於情緒稍微收斂，盯着付前不鹹不淡地反問。
年輕人啊。
那一刻付前只是再搖頭。
你以爲隨便捏個臉，掩飾一下位階，就能在暗月教派兩位大佬面前隱身？
先不說咱的眼光雷達都發現了些許蹊蹺，沒看到教宗閣下已經準備處決了嗎？
你以爲剛纔兩位訪客對視一眼，是被你點破來意，有些手足無措？
魔女眼底的意思可以說清楚得很，就是跟自己確認是就地處決，還是聽你多廢話兩句。
如果不是本騎士宅心仁厚，哪有你在這裡飆演技的機會。
……
沒錯，任誰看到剛纔的場景，都會下意識地覺得說客從人格分裂變人體分裂了。
畢竟本質上屬於夢境，出現這種變化倒也不算奇怪。
但對於付前來說，就算不借助眼光雷達之類做鑑別，也是絕對會懷疑身份的。
原因很簡單，火候到了。
如果自己是囚徒們，面對魔女和暴君兩個人前面的表現，某些東西也必須要加大尺度了。
這是一個一進一退的過程。
囚徒們的目的在於誘敵深入，並最終讓受害者再沒有回頭路。
而自己二人則是保持回頭路的情況下儘量深入，尋覓潛藏其中的目標。
這種情況下除了深度，速度也將是不得不考慮的一個重要指標。
或許並不完全掌握運行機制，但如果自己和魔女的動作過分高效，完全有理由懷疑對於囚徒們的計劃不是好事。
浸潤污染會不會也是需要時間的？
在付前看來對祂們來說的最好情況，就是自己二人面對暗淡前途和誘人目標，越往前越是踟躕，最終在找到目標前，於這個主題樂園裡浸潤最大化。
然而魔女前面的表現，就像一柄過分鋒利的尖刀，想必給祂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既然目標自己不減速，那麼對此計劃寄予厚望的囚徒們，真的能忍住不出手幫一下忙？
支配說客儘快把自己二人帶到足夠深度，然後再出手讓自己二人在足夠深度待得足夠久，再正常不過的選擇了。
甚至可以說是從剛纔付前就一直在期待的——哦？
只是表情多了一絲感嘆，付前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質問“什麼意思”的說客，身影竟已經是悄然融於霧氣，羽化而登仙。
距離前面的興奮呼號不過幾秒鐘。
不愧是爲了自由而奮鬥的大佬啊，還真是殺伐果斷。
那句反問壓根就不是爲了得到答案，而是自我掩護的樣子。
感嘆間付前跟魔女再對視一眼，當事人的身份儼然已經不需要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