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安需要些時間消化眼前的情形和破碎礦區的規矩。
她剛來，莫名其妙的從礦工變成打手，還沒見着老大敵對幫派就打來了，然後老大就死於偷襲，自己稀裡糊塗成了火龍幫的新老大。
火龍幫實力不強，除了死掉的老大，就沒別的職業者。
但……
“爲什麼是我？”
她纔剛來啊……一個新人也能當老大嗎？
工頭說，破碎礦區就是這樣，整天換幫派，換老大，他們這幫打手只能依附在強者身邊。老大死了，要麼投降要麼跑。
剛纔敵對幫派放出的話是“殺了他們”，沒有招降，所以他們才轉身就跑。
幫衆們打掃起戰場——主要是搜刮值錢的東西和武器，回到用簡陋柵欄圍起的礦洞。
“我現在就是你們的老大了？”瓊安問。
“是的老大。”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的老大。”
“那好，把苦工都給我喊來！”
“沒問題老大！”
工頭儼然一副新狗腿子模樣，在舊狗腿子的嫉妒之下跑進礦洞。
不多時，礦洞裡的五十幾個苦工被連打帶罵地趕了出來。
他們穿着單薄的髒衣服，在雪中瑟瑟發抖。
瓊安不忍，長話短說：“你們一天要幹多久，幾頓飯，能拿多少工錢？”
沒人應聲，還是一個凍得受不了的哆嗦着說：“我……我能幹幾十分鐘。”
瓊安還在納悶，瞅見工頭一副欲嗜人的目光才反應過來，滿是嫌惡道：“拖回去，今天不準吃飯。”
工頭餓虎撲食一般踹着求饒的苦工回礦洞。
藏起眼中不忍，瓊安重複了一遍：“你們一天要幹多久活兒，幾頓飯，能拿多少工錢？”
他們這才唯唯諾諾的說起來。
相比露天煤山的那些，他們待遇要好一點，起碼真的是苦工而不是消耗品——有東西吃雖然永遠吃不飽。有錢拿，雖然剛拿到手就會被他們換成吃的。
這倒是和露天煤山反了過來。前者是短視的眼前利益，只要買來、騙來的苦工乾的活兒的價值超過買他本身的花費就行。而後者將苦工視作私人財物，養着苦工顯然比累死苦工賺得多。
瓊安點頭，掃過剩下的苦工，模仿安南的樣子道：“我是火龍幫的新老大，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天只要幹十二個小時的活兒，要吃兩頓飯，工錢翻倍……不，翻三倍！”
哪怕翻三倍，也剛抵得上黃金城最基礎工作的一半。
即使這樣，也引得幫衆流露詫異。
工頭湊到瓊安旁邊小聲說：“頭兒，會不會太多了……？”
“我們就不賺錢了？”
“倒也賺，就是賺得少了……”
“那怕什麼？”
工頭只好忍了，誰讓是新老大呢。
相比苦工們的歡天喜地，熱淚盈眶，剛打完一架，身上還沾着敵人的、自己的血的幫衆就愁雲慘淡得多。
不過總比被趕走要好……
“你叫什麼？”瓊安問道。
工頭喜上眉梢：“哈丁，老大。”
“好，哈丁，現在你是火龍幫副幫主了。”
哈丁激動的渾身顫抖：“我誓與火龍幫存亡！”
“倒是不用你死……你去弄來幾十件棉衣給他們穿。”
“好的老大！”
哈丁剛答應完，就又苦起臉：“頭兒，我沒……沒錢。”
“唔……前老大那兒應該有錢，你去拿吧。”
“這……”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讓苦工們回礦洞取暖，一會兒出來領衣服，她又問失魂落魄的前狗腿子：“襲擊我們的幫派是誰？”
“世界樹幫，老大！”他肉眼可見的振奮起來。
“哦對，世界樹幫……他們的地盤在哪兒？”
“就在幾裡外的海加爾溝！”
“知道了，你先帶他……帶弟兄們去休息包紮，然後我們就殺過去！”瓊安殺氣騰騰。
剛纔的被動迎敵這邊雖然死了個幫主，但世界樹幫死的更多。趁他們虛弱，不如把隱患一舉解決！
低落的幫衆頓時興奮起來，手也不抖了，傷口也不疼了。
擴大地盤意味着更多的礦，意味着更多的錢。相比之下，提升苦工的待遇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瓊安走進棚屋，統計一番前任幫主留給自己的“遺產”，剩下大概半個錢袋，約三十四枚金納爾……夠十個家庭五年的花銷了。
賺的比傭兵多，還不用累死累活。
破碎礦區有自己的商人，哈丁很快找來商人買了幾十件棉衣，送過來分給苦工們。
瓊安又花了10金納爾，讓商人弄來些好武器和糧食，最好有一副女士鎧甲。
他們分散在破碎礦區，聯繫安南要物資是別想了。
“外頭的屍體怎麼辦？”瓊安想起前幫主的屍體還在外頭動着。
“不用管，流浪者會清理乾淨的。”
瓊安將信將疑的走出去，果然發現屍體都不見了。
瓊安記得副隊長斯基特的任務就是招攬流浪者。
那是羣比苦工更慘的人——但又見仁見智。起碼，流浪者們沒被奴役，還有“肉”吃。
本地商人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運來幾車糧食，還有一副染血的女士皮甲。
顧不得髒，瓊安套上皮甲，除了胸口有些空，還算合身，將鱗片塞進去就正好合適。
瓊安又掏了五金納爾付皮甲錢，讓幫衆們拿上新武器，帶着她來到海加爾溝。
他們撲了個空，海加爾溝的幫衆居然搜刮乾淨東西跑了。只有礦洞裡的苦工們不知道外面的事，還在不分晝夜的開鑿。
原來他們的老大——就是那個用魔法卷軸偷襲的法師學徒，已經被瓊安殺了。
瓊安努力回想，想起那個比普通人還弱的傢伙，自己衝上去輕鬆就用劍敲碎了他的頭。至於被攻擊……當時好像是有些不適，不過隨着伊莉摩雅絲的鱗片微微發熱，那股不適感就變得和每個月都來的那個一樣微弱了。
幫衆們在歡呼，無論如何，海加爾溝的煤礦也歸火龍幫了。
來了半天，就拿下了兩個煤礦，雖說手段有些不一樣……不過其他人的進展應該沒自己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