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可能。”
骷髏王繼續觀察王女。
“新的意識嗎……”
安南看向猶如幼崽懼怕野獸的王女，“新生的她會繼承過去的記憶嗎？”
“我們的情感寄存在靈魂裡，記憶保存在大腦裡。”
所以惡靈多瘋子，骷髏多行屍走肉。
骷髏王解剖過的生命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說它是最熟悉人體的亡靈也不例外。
眼前的王女不是真正的王女，安南感到惋惜。但……起碼新的王女還保留過去的記憶。
枯死的古樹鑽出新的嫩芽，森林的故事將會延續。
至於有朝一日，真正的王女回來了怎麼辦……反正以前也是雙生魂，變成三生魂好像也沒什麼？
“安南，要封存她的記憶嗎？”
安南迴神，有些糾結地說：那樣新生的靈魂就真的只剩一副舊的軀殼了。
“那麼就施加一個封印吧。王女的那些記憶對一個新生的靈魂會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待到她的意識之火愈來愈旺盛，再逐漸想起過去的事。”
高大而睿智的骷髏王有着與外表不符的細膩。
“好。”
骷髏王指尖的灰色符文旋轉着籠罩王女的面龐，宛如帶着一股涼意的春雨拍在她的臉頰，一閃而逝。
對於骷髏王，小小的封印魔法花不了多少工夫。他又拿出一些水晶瓶：“這裡是滋補靈魂的魔藥，能讓王女更快恢復記憶。”
“您已經幫了夠多忙了。”安南邊感謝邊把魔藥往懷裡揣——光是這些瓶子就值不少錢。
“不光是爲了幫你，我也有許多問題要問王女。”
骷髏王對異聞城發生的一切和那個世界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安南也是。
畫板人，鼻涕蟲，瘦長舞影它們幾個的力量危險又讓人迷醉……還有點像術士。
他去異聞城的時候已經是一切的尾聲了，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問王女。
至於抽記憶絲術……骷髏王反覆警告安南不要在任何情況和它們產生直接接觸。
你聽見它了，它們就能看到你了；
你看到它了，它們就能碰到你了。
你碰到它了，它們就能找到你了……
那是和艾倫世界截然不同的力量體系，而艾倫世界對“人性”的認知又少之又少。
要想理解它們，只能通過媒介，就像通過鏡子觀察一個裝滿了鬼怪的房間。
王女就是那個媒介。
“凋零世界……”安南咀嚼着這個詞。
“看來你也知道了。”
安南揉了揉臉，自由城有凋零世界的世界樹，有怪異，還有王女，他總感覺自由城未來遲早會再次碰到他們。
“托馬克大主教告訴我的，我質問他們爲什麼知道異聞城的事還無動於衷，他說有更重要的事……您知道原因嗎？”
“他沒告訴你嗎？”
“他說知道了就要揹負什麼誓約。”
“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骷髏王也知道？安南覺得恐怕艾倫大陸的大人物們還有另一個秘密。
他不死心，旁敲側擊地打聽：“您是亡靈，也怕契約的約束嗎？”
“即使是亡靈，也有意識和靈魂。”骷髏王眼眶的魂火搖曳，像是在笑：“你若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將你拉進來。”
“算了，算了。我還在長身體，大姐說壓力太大會不長個。”安南連連擺手。
像是猜到安南會這麼說，骷髏王轉而道：“你若對怪異和凋零世界好奇，不如期待王女快點恢復。”
“她可以說？”
“他們虧欠她的。所以如果是她告訴你……他們不會說什麼。”
安南沒問他們是誰，猜也知道骷髏王不會說。
不過以前他以爲神聖殿堂就是最強大的組織了，沒想到神聖殿堂之外似乎還有個面向所有種族的“種族殿堂”。
那守護種族殿堂的騎士叫什麼？種族騎士？
安南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逗樂了，還引起骷髏王的注意。
“笑什麼？”
“我想起高興的事。”
把那該死的“種族騎士”甩到腦後，安南正色道：“我多和王女講過去的事能不能加快她的恢復？”
“你可以試試。”
“帶她去異聞城怎麼樣？”這是安南能想到勁兒最大的辦法。
“那樣會刺激到她。”
“說的也是……”
異聞城已經是一座廢城了。安南帶走王女後，各勢力，包括有大主教和骷髏王在內的“種族殿堂”反覆檢查了數遍，確認傳送門已經被徹底關閉，那裡不再是艾倫大陸的薄弱點。
發生了一場災難，又失去了樞紐的地位，所有人都認爲那裡不詳且沒用，懶得再過問。
還有一件事，骷髏王讓安南給它準備間實驗室。
新王女誕生，骷髏王短時間不急着回去了。
安南讓莉莉絲替骷髏王安排，自己領着王女去看異聞城的遺民，柯莉特和萊納。
柯莉特和萊納得知王女在甦醒後，紛紛流露驚喜，只是他們和王女沒見過幾面，很難起到加速恢復的作用。
王女雖然有了些意識，會對外界產生微弱的反應，但能親近她的依然只有安南和伊蒂莉婭少數幾人。
所以乾脆由安南陪着她，在自由城閒逛。
王女空洞的眼神會轉動，偶爾在其他種族身上停頓。
“這是獸人。”安南介紹道，“它們長得醜但力氣大，是天生的戰士，和我們一樣是主要種族……”
被安南評頭論足的扛着圓木的獸人不知道該走還是站住，只能咧起一個有些猙獰的笑臉。
到了晚上就回異世界樹或神殿碎片那裡休息。第一天異世界樹，第二天神殿碎片，第三天異世界樹……時間推移，王女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好奇爲什麼別人有着完好的手臂，而自己是斷掉的。
安南給她披上長袍，以免看到自己殘缺的身體。
這天，安南去蘑菇屋詢問製作假肢的辦法，孤獨地坐在樹下長椅的王女站了起來，邁着搖晃的步伐，第一次往花園走去。
異世界樹“莎莎”作響，莉莉絲悄然出現在王女不遠處。
沿着花園小徑，王女想要去找安南，但不認路的她來到花園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