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滿眼都是悲傷,村長那傢伙顯然欺騙了自己。
若不是碰巧遇到了李家大妹,可能他還想不清楚其中緣由。
如今卻是茅塞頓開,褚成的妻兒,根本就是死於鳳溪村村民之手!
“你想清楚了?”
夏侯雪嫣然一笑,展現了狐族女子的媚態,“你還要保護這些個該死之人麼?”
“鳳溪村的人該死,可滄海城卻都是無辜之人!哪怕李家大妹,也不該死!十餘年的恩怨,哪能強加在她一個小女孩身上?”
周懷安知道真相的瞬間,已經抑制不住殺心,可理智告訴他,這其中還有蹊蹺之處!
例如褚成之妻,如果真有餓鬼圖附身殺人的手段,爲何要隱忍十餘年?
這可不是臥薪嚐膽,陰物報仇雪恨,那是但爭朝夕!
而鳳溪村開始死人,是從今年纔開始。
“呵呵,你跟我說沒有用。”
夏侯雪挽着髮梢,輕笑道:“她能否原諒這些人,猶未可知!”
周懷安並未搭理狐耳娘,血祭是一個死去多年的陰物所爲麼?
這其中根本就說不通!
倘若血祭真的有用,瞭然老銀幣何必待在盤若寺內,直接找個偏遠山區血祭,豈不是美滋滋?
“喂!我在跟你說話!爲什麼不理本姑娘!”
夏侯雪雙手掐腰,挺了挺胸脯,雖然不及姬四娘那般傲人,總的來說也不差。
“我是嫌你太笨!陰物修煉,只需要吞食日月精華和陰氣,她至於費這麼大功夫血祭麼?”
周懷安一句話,令夏侯雪如夢初醒,“你是說,有人利用了褚成妻子的亡魂?”
不錯!狐耳娘還不算太笨!
周懷安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去找那些背後使壞的傢伙!”
“母子二人十餘年便已經死去,何必要等到現在纔有機會復仇?”
夏侯雪秀眉緊蹙,補充道:“說來也是奇怪,在你來之前,我查看過屍體,有些人分明是被故意餓死,然後被紋上了餓鬼圖!”
這就是了!
周懷安嘴角輕佻,“當日你背上的餓鬼圖,想必也是紋的吧?現在掉色沒?讓我檢查一下?”
夏侯雪俏臉一紅,“不要臉!”
果然不到千年的狐狸,還不夠燒!
“你說這些人,會躲在村子裡麼?”
夏侯雪輕聲問道:“會不會村子裡已經有他們的眼線了?”
周懷安笑道:“恐怕之前後山的野狼,便是他們的眼線,可惜已經被小爺所殺!先去後山!”
兩人結伴而行,可惜只有一匹馬,又到了誰在前,誰在後的抉擇。
夏侯雪狡黠一笑,率先一步上馬,拍了拍前面,嬌笑道:“小郎君,快坐上來吧,姐姐帶你走!”
呵,狐狸精還敢調戲我?
正好想要腦墊波!
周懷安也不客氣,直接翻身上馬,隨後腦袋後仰,依靠在夏侯雪的一席柔軟之上。
可惜白髮狐耳娘並未感覺到冒犯,還沾沾自喜,“哼,我可是道行三百年的狐族少女,最好對我尊敬點!”
“是是是,所以人家李家大妹叫你一聲阿姨,絕對是把你喊年輕了!”
“滾蛋!”
兩人騎馬鬥嘴,後山的路已經被周懷安清剿過,並沒遇到阻攔。
只是身下戰馬通靈,越是靠近後山,戰馬便越是渾身顫抖。
“老夥計,回到村門口等我!”
周懷安不忍戰馬這個樣子,畢竟騎了一路,也有感情了。
“呵,沒看出來,你對馬倒是很好!”
“我對狐狸也不錯!”
周懷安擠眉弄眼看向夏侯雪,瘋狂暗示,小狐狸哪裡經歷過如此遷客騷人,當即羞紅了臉。
“李家大妹說過,村民當年把那口枯井給填了,所以咱們要先找枯井。”
周懷安附耳貼近地面,夏侯雪納悶不已:“你聽什麼呢?你們人族的耳朵,根本就是擺設!”
嗯?
周懷安差點忘記,眼前不就有一條合適的搜救犬,哦不,搜救狐?
“這位狐族少奶奶,我看你天賦異稟,尋物一流!”
“哼!那是自然!我可是狐族不可多得的天才!”
三百年才化形,你可真能吹牛杯!
周懷安心中吐槽,嘴上奉承道:“是是是,還是狐族第一美少女!找一口枯井,肯定不在話下吧?”
夏侯雪心滿意足,倘若化妖,一定能看到她那傲嬌的小尾巴,高興的甩來甩去。
“那是自然!容本姑娘聽聲辨位!”
唰!
一襲雪瀑白髮,外加可愛的狐耳,周懷安這次特意看向夏侯雪的身後,確認其尾巴到底是纏在腰上,還是……
“尾巴呢?”
“那可是我們狐族少女的私密,怎麼能輕易示人?”
夏侯雪俏臉一紅,隨後便以妖化的狀態,開始聽聲辨位。
“這裡是空的,想必是那口枯井!”
夏侯雪指向一處,提醒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以咱們倆的實力,招惹上對方,恐怕九死一生!”
媽的,那還用你說?
周懷安沒好氣地看向夏侯雪,“你三百年的修爲,還打不過一個十幾年修爲的陰物?”
夏侯雪傲嬌道:“陰物跟我們妖族的修行不一樣嘛!這怎麼能怪我?打不過的時候,我還是能逃走,你放心!”
我放心你大爺!
這隊友也太不靠譜了,還沒開打,就已經爲自己想好了後路!
好在周懷安也不含糊,逃跑的法器他也有!
宋師兄給的輕羽靴,可是一次性用品,是救命的利器。
“放心,我逃跑的本事也不差!你先別……”
轟隆!
白髮狐耳娘奮力一腳,直接將地面踩踏,隨後一口枯井便呈現在兩人面前。
那井中冒出來的赫然是血水!
這般妖異,也難怪鳳溪村的人封井!
噌!
隨着血井重新天日,一名身材妖嬈的白衣服人,也從井中飄出,站在二人面前。
“是你們將奴家放了出來?”
婦人聲若黃鶯出谷,珠圓玉潤,令人沉醉不已。
這若是去唱曲,肯定能夠成爲當世大家。
“姐姐,你不記得我了?”
夏侯雪詢問道:“當年還是你們一家三口救了我呢!”
美豔婦人看了看夏侯雪,這纔想起了什麼,“你是當年的小狐狸?”
“可惜今日你我已經陰陽兩隔。”
周懷安剛要開口,卻看到那婦人懸浮在半空,翩翩起舞,口中也念念有詞。
夫守國門奔燕州,
突傳噩耗傷斷腸!
潑皮欺凌辱貞潔,
妒婦殺儘可憐人!
婦人輕聲道:“我夫君戍邊燕州,保家衛國!最終戰死沙場,這是宿命,我不怨!”
“村長之子,垂涎我美色,帶着那些個潑皮無賴,玷污了我的清白!少年郎,你說該殺不該殺!”
周懷安點頭道:“該殺!所以,你已經殺了他們!”
婦人嘴角含笑,天生自帶媚態,也難怪那些潑皮無賴抵擋不住。
本來還忌憚褚成這位軍人,誰知噩耗傳來,孤兒寡母再無依靠,便淪爲了他人的盤中餐。
“此事,我狀告村中,可惜那老東西,卻袒護畜生!”
夏侯雪聽聞此言,氣憤道:“那其他人呢?莫非他們都瞎了眼不成?”
“其他人?”
婦人發出淒厲的笑聲,瞬間陰風陣陣,吹得山林動盪!
“她們說我是紅顏禍水,是勾搭男人的蕩婦!”
“明明是我被玷污了清白,卻被誣陷!她們罵我,打我,說是我主動勾搭那些臭男人!”
“打罵於我還不解氣,甚至要將我溺死在這井中!”
“我恨啊!我若也死了,那孤苦可憐的孩兒怎麼辦?”
提起孩子,婦人發出鬼哭聲,淒厲不已,“你們說,這些人,該殺不該殺!”
夏侯雪攥緊小拳拳,“該殺!”
妖族跟人的想法不同,凡是傷害過它們的,本就該死。
“少年郎,那你呢?”
“該殺!”
周懷安並沒有反駁,婦人笑道:“說得好!有一位道長說過,我出來之日,只需問過放我出來之人兩個問題,他們說該殺,那我便可以動手殺人了!”
呼!
陰風陣陣,婦人的一席白衣,瞬間變成了血衣,隨後化爲勁裝,包裹在其玲瓏有致的身段上。
“二位慢行,奴家先行一步!”
轉眼之間,婦人已經消失不見。
媽的,道人?
莫非是送我八卦鏡的胖子不成?
周懷安來不及多想,“快走!回鳳溪村!”
放出這婦人,周懷安倒是不後悔,可他至少要保護村子裡下一輩人。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他周懷安不是生母,纔不會阻擋婦人報仇。
作爲認識褚成的人,他恨不得幫忙砍人!
可他也不是天生的屠夫,能夠對無辜的人坐視不管。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夏侯雪搖頭道:“不過你最好別攔着她!她已經通過褚帥殺了不少人,怨念匯聚到一定程度,除非得道高人,否則難敵!”
周懷安已經甩開雙腳,奮力跑向鳳溪村,“像李家大妹這樣的人,不該死!她若單純報仇,我不會管!可若要草菅人命,還要問過大夏執金吾!”
——
鳳溪村。
村長被婦人一手提起,周圍都是嚇傻了的村民。
他們口中的蕩婦,竟然有一天被放了出來!
“珍娘,饒了我吧!老朽可待褚帥不薄啊……”
村長看着珍娘冰冷的雙眸,竟然嚇得直接尿了褲子。
“對我兒不薄?就是讓他餓死在土地廟?死!”
咔嚓!
報仇雪恨,就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