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睿護犢子一樣把欒秋嫺護在身後,陵睿生得高大,擋在欒秋嫺的面前,幾乎把欒秋嫺整個人都給擋住了。
“痛、痛痛痛痛……你特麼的趕緊給老子放手!”大漢手腕差點被捏碎了,嚎叫聲。
偏偏陵睿手上力道緊,掙脫了半天,大漢也沒掙脫開。
他身前的女子,此時掀開眼皮,涼涼看向陵睿,在對上陵睿盛怒的桃花眼時,不知想到什麼,虛眯了下眼,杏眸極深地落在陵睿的臉上,並未因爲身邊大漢的哀嚎聲,有所動搖。
蘇岑的視線在女子的瞳仁上一掃而過,略詫異地挑挑眉,不知是不是錯覺,女子看到陵睿似乎挺訝異的。雖然女子表現的不明顯,可偏偏女子太過高冷,剛纔那一閃而過的詫異,已經算是特別了。
“陵睿,放手。”蘇岑看女子並未發火的趨勢,知道對方無意引戰。
“可他們……”陵睿哼了聲,顯然對於剛剛大漢那一句‘瞎了眼’耿耿於懷,他都沒有捨得罵過嫺兒一句,他們憑什麼?可到底是蘇岑開了口,陵睿瞪着那大漢,還是把手給鬆開了,只是高仰着腦袋,掃見大漢的主子,對女子同樣不悅,哼了聲,轉身時,卻是立刻又變了一副表情,眼底的溫柔幾乎能掐出水來,“嫺兒,沒事了啊,我們不理那些雜碎,他們才瞎了!”
欒秋嫺垂着眼,只是低着聲音道:“多謝睿公子,不夠,這事的確是奴家衝撞了這位姑娘,着實應該奴家道歉。”言罷,欒秋嫺擡眼,掏出手帕,對着女子道:“抱歉,是秋嫺沒注意,衝撞了姑娘。”
女子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遞到面前的帕子,卻並未接,接過身後的大漢隔着錦緞遞過來的,擦掉手背上的兩滴清粥,直接轉身,面向蘇岑。
欒秋嫺尷尬的捏緊了帕子,卻慢慢收回了手。
“你什麼意思啊?嫺兒給你帕子,你爲何不接?”陵睿哪裡肯捨得讓欒秋嫺受這等委屈,語氣衝動地瞪向女子。
“嗤。”女子只是餘光掃了陵睿一眼,那眼神裡的鄙視不言而喻。
“你……”陵睿氣得一張俊臉都白了。
“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愚不可及。”女子也不理會陵睿瞬間呆愣住的表情,看向蘇岑,眉眼舒展開,倒是少了幾分冷意,“自我介紹一下,溫若雅,敬城溫家的。”
“嗯?”蘇岑挑挑眉,溫家?她不記得自己認識溫家的人。不過,對方已經表現出交好之意,蘇岑也點了下頭,“姑娘是?”
“我的祖父是祈公子的太傅。”女子頓了頓,又解釋了一番,“是祈公子寫了信,託溫家配合夫人。”
蘇岑一怔,祈公子?頓時瞭然。
是陵祈的人?
“姑娘這次來是?”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再看向陵睿,發現他自從聽到溫若雅道出自己的名字,就一隻手一直指着女子,張着嘴,卻是說不出話來。欒秋嫺也是詫異地擡頭,張張嘴,半晌,突然道:“若、若雅……小姐。”
溫若雅並未轉身,先是對蘇岑道:“祖父想見夫人一面,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夫人與公子過府一敘吧。”溫若雅說完,纔看向欒秋嫺,視線在她身上掃過,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只是眼底卻沒有笑意:“多年不見,的確漂亮多了。看來,他把你養得不錯。”
聽不出是嘲弄還是別的,欒秋嫺一張臉卻是通紅一片,耷拉着腦袋,沒再說話。
陵睿這才終於反應過來,張嘴想說什麼,終於還是吞了回去,嘀咕了一聲:“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這麼討厭啊。”
溫若雅眼底冷意一掠,嗤笑:“怎麼?搶了我的婢女,我還不能說幾句了?”懶得理陵睿,溫若雅直接轉身,擡手相請,“陵夫人,陵公子,這邊請吧。”
蘇岑從三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一些八卦的味道,不過溫若雅都這麼說了,加上陵睿認識她,看來,這溫家的確是陵祈的人了,他們正瞅着找不到一個對天翼大陸熟悉的人,如今這溫姑娘的祖父,卻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勞煩了。”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陵雲淵頜首,蘇岑才應了,轉身,看向欒秋嫺,想着這次的事也與她有關,道:“唐夫人,你也跟我們去一趟溫家吧。”
欒秋嫺弱弱看了蘇岑一眼,菱脣動了動,似乎有些牴觸,不過還是應了。
溫若雅則是在聽到‘唐夫人’三個字時,突然低笑三聲,“唐夫人?感情,你們沒在一起啊?”
這一句話,讓陵睿一張臉徹底黑沉下來,若對方不是女人,恐怕陵睿都忍不住反諷回去了。
可到底把這口氣忍了下來,可仍是忍不住回了句:“關你什麼事。”
“的確。”女子只是涼涼回了句,不再搭理他,徑直轉身,高挑的身姿襯得她整個人輕靈秀麗,只是高冷了些,讓人難以靠近。
客棧離溫家有一段距離,蘇岑幾人是坐了馬車去的,溫若雅與那幾個大漢騎了馬,在前面帶路,蘇岑幾人則是坐在馬車裡,一路搖搖晃晃,蘇岑看向還氣得黑沉着臉的陵睿,把小點心喂小殿下吃完,摸了摸他圓滾滾的小肚子,拍了拍,讓他去找自家阿爹去玩。
這纔打破了沉寂,“陵睿,這溫姑娘的祖父是什麼人?”
陵睿抿了抿脣,半天才吭哧道:“是……我父皇的舊臣,後來父皇醉心於武學,把皇位禪讓給了皇兄,溫大人也辭官歸隱了,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他們一家,就、就搬離京都,去了敬城,剛開始急着找人,沒想到,這裡……竟然就是敬城。”陵睿還隱瞞了一些,他自小貪玩,不願待在皇宮裡,所以早早就在宮外建了府邸,封了王。
而睿王府,剛好就在溫家的旁邊,加上溫大人又是陵祈的太傅,所以,他時常能見到溫若雅,算起來,他幾乎是與溫若雅青梅竹馬長大的。
只是後來,他在府外建了府邸,更是喜歡往溫家跑,後來,無意間見到溫若雅同歲的小婢女,也就是欒秋嫺,他強行把人給搶了過來當了貼身侍婢,還差點傷了溫若雅,等他安頓好欒秋嫺,想再去道歉時,溫家竟然幾日內就搬走了。
再後來,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欒秋嫺身上,就漸漸把溫若雅給忘了。
知道今天突然提起,纔想起來……
說起來,他們有十多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以前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現在變得這麼……吐豔了。
蘇岑瞧着陵睿後來一直在出神,挑了挑眉,沒再問什麼。
不過大概也能猜出來一些,一個是陵祈太傅的孫女,一個是小王爺,估計也是相看兩相厭的冤家了。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溫府,蘇岑幾人下了馬,一路到了溫家的大堂,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主位上,看到蘇岑等人,起身,精氣神很好,視線落在蘇岑的身上笑道:“這位就是陵夫人吧?”
蘇岑笑道:“溫大人。”
“哈哈哈,早就辭官啦,老夫現在閒雲野鶴的,隨便喊喊就好,坐坐,雅兒啊,給幾位貴客上茶啊。”老人極爲健談,招呼蘇岑幾人坐下,視線一轉,落在陵睿的身上,倒是頗爲詫異,“這是……睿王?”
陵睿被點到了,摸了摸鼻子,“咳咳,溫老爺子好啊。”
溫老愣了下,沒想到真的是,神色有一瞬間頗爲深意,不過轉瞬又恢復正常,招呼溫若雅去上茶,這才道:“睿王長大了啊,離開京都的時候還只有這麼高,現在比老夫都高了,坐吧,難得來一次,睿王可要多留幾天,好好逛逛敬城,雖然不比京都,倒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陵睿對溫老似頗爲敬重,連連頜首:“是,一定多留幾日。”
蘇岑幾人落座,一直一路上一直靜默不語的欒秋嫺,在見到溫老時,突然走上前來,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秋嫺,見過溫老。”說完,又連磕了幾個頭。
“嗯?”溫老僵在了原地,本來沒想起什麼,看了看陵睿,再看到欒秋嫺,眉頭略擰了擰,可終究沒說什麼,“原來是秋嫺啊,這十多年不見,也是長成大姑娘了,好、好,真好啊。起來吧,你已經不是我溫家的人了,如今是睿王府的,不必給老夫行此大禮。”
“溫老當年對秋嫺有救命之恩,秋嫺終生難忘。”欒秋嫺又磕了幾個頭,一旁的陵睿看不下去了,過去把她拉了起來,“溫老不會在意這些的,起來吧。”
欒秋嫺頭一直垂着,等溫老半晌緩緩開了口,才起身,退到了一旁,沒再說話。
蘇岑一直望着一處,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小殿下好奇地用小胖手撓了撓蘇岑的手臂,蘇岑纔回神,嘴角一勾,笑了笑,摸了摸小殿下的腦袋,表示自己沒有什麼事,擡眼對上陵雲淵擔憂的視線,蘇岑搖頭,用口型道:我沒事,只是在想唐掌櫃的事。
“皇上這次寫信來,是讓老夫去靈琅鎮護你們一程的,不過讓雅兒去了靈琅鎮卻發現你們來了敬城,就連忙去請了,不知幾位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溫老出聲解釋這次他們貿然相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