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睡也睡不着了，睜着眼睛看着外頭的天越來越亮，自己估摸着時間的流逝，才時不時看幾眼手錶。
等天亮也有點難等，這要是有手機玩就好了，沒感覺時間流逝，就一兩個小時過去。
林秀清醒過來就看到無聊的睜着眼睛，看着頭上牀板的葉耀東。
“醒了？幾點了？”
“快7點了，也得起來了。”
“你也剛醒嗎？”
“我5點就被這個傢伙叫醒了。”葉耀東指了指他牀裡側葉成洋。
林秀清稍微擡起了上半身，纔看到裡頭的孩子。
“這孩子怎麼起那麼早？至於這麼興奮嗎？”
“昨晚你不知道幾點睡的，起來吧，我們洗漱完再叫他們起。”
“嗯。”
兩夫妻輕手輕腳的先起來，給幾個孩子多睡一會兒，正在長身體，多睡睡能長高。
等洗漱完了才把三個孩子依次叫醒。
一個個都眼惺忪，睡不夠的樣子，但是被叫醒的第一時間都是在問，要去魔都了嗎？
他們給予肯定的回答後，幾個才瞬間清醒。
等坐上船已經興奮的又蹦又跳了。
葉小溪也在給他們講坐船一點都不遠，比家裡過來近多了。
林秀清昨天也算是休息緩了一天，今天再坐船感覺已經好多了，只是外面風大，沒誰在外頭吹風，都在船艙裡頭窩着。
窩着是真的窩着，人擠人，也因爲是短途，沒有什麼可躺的地，大家都是蹲着，要麼席地而坐。
他們也特意帶了一些小孩子吃的小零食，還有幾個小玩具，不然幾個孩子也坐不住。
也因爲有伴，大家說說聊聊，感覺時間也過得很快。
葉耀東這幾個月一直往返來回魔都，沒有10次有8次了，已經輕車駕熟了。
下了船後就騎上摩托車，帶上妻女開在前頭，讓其他幾個朋友走在後頭，兩個兒子也是讓他們摩托車帶着。
其他人沒有他來的次數頻繁，自然也沒有他熟，而且他手裡還有地圖。
不過他琢磨着等過完年也得換新的地圖了，每次一來就感覺街道在變化。
葉小溪坐在中間被夾成漢堡包，都還不忘了朝邊上的摩托車揮手大喊。
“妹妹，哥哥，我們第一名……”
葉成洋喊道：“加速，加速，叔，加速……”
“爹，爹，他們超過去了，爹，加速……我們要第一名……”
葉成湖興奮的歡呼，“哇哈哈，我們纔是第一名……”
“爹……”
林秀清直接打斷她，“別吵了，慢一點開，比什麼？安全第一，前面都有人了。”
這時，葉耀東來了一個轉彎，結果跑在前面的人直行了。
“啊，錯了錯了，叔，走錯了，我爹走那邊……”
葉小溪幸災樂禍，“啊哈哈，大哥他們走錯了，他們現在是最後一名……”
林秀清看着一直往後倒退的建築，從矮平房到高樓，從土路再到水泥路，看得津津有味，出了門到了不一樣的地方，她看什麼都覺得好奇。
“咱們得多久才能到洋房啊。”
“二十幾分鍾。”
“那還挺遠的，這魔都還挺大的？我們那到鎮上摩托車都只要十幾分鍾，這裡比我們村到鎮上還要大一倍。”
“不能比的。”
正在開車，他還得辨認道路，注意行人，也沒有多說。
他們幾輛摩托車一起疾馳而過，路人都指指點點，又是羨慕。
其他人剛剛開錯了，這下子也都緊跟在他後頭，不敢衝到前面去。
等到了洋房附近，葉耀東也慢了下來。
“快到了，就是在這一片洋房區。”
“娘，洋房可漂亮了，我的房間是公主房，是粉色的，晚上分你一起睡。”
葉耀東問道：“那我呢？”
她猶豫了一下，“那就…那就也分你睡吧。”
“小沒良心的，竟然還猶猶豫豫捨不得分我睡，房間都是誰給你佈置的，誰給你買的牀？”
“嘿嘿，我想跟娘一起睡，好多天沒有跟娘睡了。”
“那你昨天前天都是跟狗睡的？”
“你比喻誰啊？”
“失誤，到了，下車！”
“哇，到了到了，跟上次來的一模一樣。”
“呵呵呵，同一套房子，當然一模一樣了，要是不一樣那說明走錯了。”
葉耀東把鑰匙找出來給林秀清去開，自己照樣坐摩托車上面，等她把鐵門打開，他再把車騎進去停在院子裡。
“好漂亮，原來這就是洋房啊？”
“爹，這是我們的新家嗎？”
“對，沒錯，這是我們魔都的新家。”
林秀清滿眼的歡喜看着裡頭，“這房子可真漂亮，一點都看不出上了年代，跟電視上一模一樣的。”
阿光插嘴，“那是因爲你沒看過它破破爛爛的模樣，之前剛買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多破，不過現在收拾一下挺上檔次的，挺漂亮的。”
但是貴也是真的貴，不過這話阿光不敢說。
誰知道東子當時有沒有老實交代這房子買了10萬塊，萬一從他這裡暴露出去，引的兩夫妻吵架，那真的罪該萬死。
“娘你快一點，你會不會開啊？”葉成湖手握着欄杆，不停的搖晃鐵門，已經等不及要進去了。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也都踩在鐵門的欄杆上搖晃，興奮極了。
“這周圍怎麼都沒人看到？”林秀清好奇的問，手上的鎖也打開了，孩子們哇哇叫的往裡衝。
“這周圍不是單位的，就是當老闆的，現在這個上班時間點，當然周圍沒啥人看到了，保姆一般都在家裡頭，要麼在花園裡。”
“那也是，這個時間人都在外面賺錢，今天天氣也不好，沒太陽，家裡有人也不會跑出來吹冷風，要也是坐在家裡看電視。”
葉耀東領着她往裡走，順便拿過她手上的鑰匙，指給她看哪一把是大門的，讓她繼續打開大門。
林秀清高興極了，“你自己拿去打開不就好了。”
“那你是女主人，肯定得讓你開門，知道一下咱家的門怎麼開，怎麼進。”
“哇，好大的沙發……”
“好漂亮啊，這是電視裡頭的房子。”
“這地板要拖鞋嗎？”
“要脫，雖然也不乾淨了。”
林秀清笑着說：“當然要脫了，等會兒地給我擦。”
“牀鋪你說給你換，地你又說給你拖，你是特意來幹活的吧？”
“我自己家，我當然得收拾的乾淨一點了，我自己家，我不收拾誰收拾？”
“哇這沙發好軟啊，哇，能把我彈到天上去了。”
葉成湖一把栽到沙發裡頭，然後又爬起來，繼續又把自己摔到沙發上。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原來這就是沙發！”
葉成洋也爬到沙發上一直跳，興奮壞了，“爹，我喜歡新房子，我喜歡這洋房。”
“好幾千塊的沙發，你要是給我跳壞了，我皮都給你扒了。”
“那我不跳了，我要去樓上！”
葉成湖也趕緊從沙發上下來，“我也要去樓上，我要自己選房間……”
“等等我……”葉小溪趕緊跟着跑，“哥哥，我的房間在3樓……”
葉耀東跟其他人說的道：“你們的房間還跟之前的一樣，就不用換了，反正牀鋪也是你們睡過的。”
“行。”
他又對林秀清道：“你也不用收拾啊，反正都是他們睡過的房間，等過完年，我再上來後，到時候再請人收拾就好了。”
“那也行，那我就把客廳的地拖一拖。”
“也不用拖了，也沒多髒，那會兒我娘在的時候也是天天拖。”
“都多少天過去了，沒住人會有灰，等晚一點我們回家過年了，還得把這些沙發傢俱都罩起來，不然要積灰了。”
“沒東西罩。”
“那去布買一點，我量了傢俱尺寸，等過年回家做了給你帶過來，正好你請人打掃完衛生就罩起來。”
“好。”
葉耀東看她興奮的滿屋子亂走，也跟着她後面給她介紹屋子的佈局，還想摟摟抱抱，但是看着沙發上礙事的幾個大爺，只好作罷。
“1樓這間屋子，原本應該是保姆房，反正我牀都是統一買的，也沒什麼區別。前些天是爹孃住着，晚上就讓兩個兒子住這，我們帶着女兒睡3樓。”
“屁啊，他們會肯纔怪，肯定要睡樓上的。”
“那就把前幾天阿上睡的那一間收拾出來給他們。”
“哪一間你先領我去看，我先收拾了，不然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葉耀東領着她往樓上走。
樓上4個孩子到處跑，已經吵翻天了，也爭搶着要哪一個房間。
他上去後跟他們說只有兩個房間可選，他們才一人選了一個，還打算分開睡。
只要他們敢一個人一個屋子睡，他纔不管他們，最好葉小溪也一人一個屋。
林秀清由衷的感慨，“這個房子真好啊。”
“當然了，10萬塊呢，不過也不是房子貴，主要是這邊的地貴，地段好，而且也有小花園。隨便一個二三十平的商鋪都得兩三萬。”
“太貴了……”
“這是魔都呢，反正我們現在手頭錢多，買一套放在那裡也沒事，以後指不定還更值錢。”
“嗯，買都買了，反正也能住，也是好房子。”
“今天已經晚了，明天再帶你們出去逛，這邊有好多個百貨大樓，還有各種商店，能逛的地方很多，能逛的商鋪也很多。”
林秀清點點頭，先進到葉小溪的粉色屋子休息一下。
兩個丫頭躲在被窩裡面滾來滾去。
“爹，妹妹說晚上要跟我一起睡。”
“那你們兩個一個屋睡會不會害怕？”
“不會！”兩人異口同聲。
“行吧，那你們睡覺，我跟你娘睡到1樓去。”
林秀清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兩個這麼小，哪能自己一個人睡，我陪她們睡，你自己睡到1樓去，或者睡兒子房去。”
“葉小九！”
“爹，我可以一個人睡，我都長大了。”
“聽到了嗎？”
“那你就在屋裡打地鋪，把1樓的牀鋪拿上來。”
“那也行，咱倆一起睡地板，我現在就下去搬牀鋪。”
林秀清翻了個白眼，這都能拖上她，這是不跟他睡都不行了，死活都要睡一塊。
等他下樓搬牀鋪的功夫，她也走到陽臺上去，從高處往下看的感覺太好了，小花園都收入眼底，還能看到鄰居家的花園跟陽臺。
不過看着好像也沒人入住的樣子，院子裡雜草重生，沒人打理，外牆也斑駁破爛。
葉耀東上來後，看到她站在陽臺，也走出去從身後抱着她。
“喜歡不？”
“喜歡，這房子蓋的太好了，窗戶又大又敞亮，空間又很大，你買的牀也好，都是洋人睡的那種，不像咱們農村的架子牀。我們老家窗戶小小的光線不好，雖然佔地也不小，但是咱們1樓都是屋子，都有三個房間……”
林秀清細說着老家跟洋房的區別，基本都說這房子的優點。
“不過就是這院子裡都是草，應該種點菜的。”
“你怎麼跟我爹孃一樣，一來就說這麼大的院子浪費了，應該種菜。”
“呵呵，本來啊，城裡什麼都貴，什麼都要買，想要種點東西都沒有地。難得咱們這裡還有院子，還能有地種點菜自己吃，多方便，省得還要出去買。”
“那等你什麼時候搬過來了，你自己再慢慢收拾，隨便你種菜還是種花，想種啥能種什麼。”
“我哪裡還能搬到這裡來住，家裡一堆的活都忙不開。”
“以後總會搬到這裡來的。”
等可以註冊公司了，到時候註冊一個，不對，是註冊幾個，請專門的人管理就好了。
90年代下崗潮來臨了，一些專業人也好請，到時候也不用什麼都親力親爲了。
其實這幾年大家也都幹熟了，也不需要人吩咐，大家都知道要做什麼。
就是殺魚的活不一定，但是也只要提前一天說，等過幾年，我國的工業發達了一些，機器也好購入了，到時候反而更便利，也不需要老闆一直盯着人幹了。
“搬到這裡來養老還說不定。”
“那你錯了，養老肯定得在自己村養老啊，在自己村養老才舒服。搬到這裡當然是爲了生活便利，享受高品質的生活，然後才搬到這裡來，或者是孩子讀書，讓他們接受更好的教育，然後搬過來。”
年輕的時候在大城市當牛馬，享受城市的便捷服務，老了或者賺夠了，當然回村躺平，落葉歸根。
“在這裡讀書？”
“對呀，這大城市教學跟師資肯定不是咱們農村小地方能比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林秀清低着頭思考。
“等過幾年再說了，現在家裡那邊肯定走不開，哪裡能全部放下。”
“我也說了等過幾年，反正現在三個歲數都不大，等過幾年成湖上初中了，到時候再三個一起挪到這裡來也可以，或者上完初中挪。”
“再說了，你這想的有點遠，房子剛買下來，就想着讓孩子也來這裡讀書。”
“我這是走一步看三步，大城市的教育真的不一樣，就葉成湖那德行，在農村不留級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送到這裡來改造一下，指不定還能考好一些，能給我混個高中文憑回來。”
“那你還不如叫老太太多拜拜佛，多讓祖宗保佑一下？”
“讀書這種東西怎麼能求神拜佛？這又不是靠運氣什麼的，主要還是得靠實力，知識學過來就是自己的，讀書讀好一點，一輩子都受益無窮。”
“那你多給你兒子講講，不用在我面前講”，林秀清拍掉他的手，往裡走，“現在講的一套一套的，你當初怎麼不多讀點書？”
“誰知道當時怎麼腦子進水了，那麼不愛讀書，長大了才知道讀書的好處。”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屋裡，屋裡的兩個孩子也早就跑出去了，房門敞開着，樓下則是一片孩童的笑鬧聲。
“躺着休息一會兒，等到點了下去吃飯？”
“也行，這裡說近，但是坐貨船也慢，我腰背都坐酸了，上來的時候，好歹還有牀鋪可以躺，過來魔都這裡就只能蹲着，或者坐地上。”
“那你躺着，我給你捏捏。”
“好啊。”
林秀清脫掉外套躺牀上，難得享受了一把他的服務。
葉耀東規規矩矩的給她捏了一會兒後，就也不老實了，狠狠的揩了一頓油，差點就擦槍走火，不過他也沒打算幹什麼。
房門都敞開在那裡，幾個孩子樓上樓下的跑跳，進進出出，不太方便，其他人都還坐在樓下客廳看電視聊着天，他們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間。
林秀清臉紅彤彤的坐起來整理衣服褲子，“你看你，就沒有老實的時候。”
“你是我老婆，我要是一直都對你規規矩矩的，那才真是不像話，該你哭了。”
葉耀東又舉起兩隻手，“它們只是回到原本該逗留的歸屬地。”
說完他還雙手伸過去狠狠的揉了一把，一隻手還伸到衣服裡面去捏。
林秀清拍了他一下，“下樓吧，不然咱們這麼久沒下樓，人家還以爲我們在樓上幹嘛。”
“行吧，走吧，去吃飯吧。”
他最後又用力的掐了一把，然後才下牀。
這時，葉小溪在樓下大喊，“爹……”
“喊什麼喊，我不是在這嗎？”剛好他已經出來，下樓梯了。
“姑丈叫你吃飯……”
“來了，剛剛去把房間收拾了一下，還真別說，站在三樓陽臺看花園真好看。”
阿光道：“還以爲你在樓上幹嘛呢？半天不下來。”
“還能幹嘛？剛剛兩個孩子在樓上吵，我們就去看了一下陽臺的風景，又去參觀了一下其他房間。”
“早點去吃飯，吃完回來再慢慢參觀，不然等會天黑了，小孩子不好待在外面，也冷。”
“現在就去。”
屋裡又舒服又暖和，這麼大的空間，可以隨便跑隨便跳，他們人多，組個局也熱鬧，也不無聊。
這一回他們出門時，倒是看到了附近有人走動了。
不過，人家也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們一堆人，就自顧自的縮緊了脖子趕緊回家。
這種獨門獨戶好是好，但是人情味總是淡了一點，沒有農村一戶挨着一戶來的有人情味。
也有可能是大冷天的原因，大家不想在外面久留，所以並沒有人搭話，都匆匆的走着。
“哎？下雪了？”
“下雪了，哇，下雪了？”
“啊啊啊，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哇塞，下雪了……”
大家走在路上，突然間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所有人都興奮的瞪大了眼睛。
孩子們更是又蹦又跳的伸着雙手去接半空中的雪花。
“原來這就是雪……”
“好漂亮呀，白白的雪花……娘，下雪了……”
“啊啊啊，終於看到雪了，娘，我們回家拿水桶裝吧？我要帶回去。”葉成湖興奮極了。
“神經，帶回家就融化了。”
“怎麼會，多裝一點，我要給其他人看雪。”
葉耀東也笑看着天空中突然飄下來的雪花，“咱們運氣還挺好的，今天才剛一到魔都，竟然就下雪了。”
小小：“運氣是挺好的，剛好天擦黑，等會兒天全部黑下來，雪下的更明顯。”
阿正：“難怪今天這麼冷，騎摩托車差點把我脖子給凍僵硬。”
阿光擔心下雪女兒摔跤，把裴玉抱起來，“惠美她們回去的還真不是時候，要是晚幾天也能看到雪，晚一點給她打電話該氣死了。”
“走快一點吧，不然等會雪下大了不好回去，大家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葉成洋雙手攤着，到處轉着接雪，“爹，這雪爲什麼到手心就沒了？”
“因爲雪下的不夠大，到手心積不起來就融化了。”
“爹，我要在這裡多待幾天，多看幾天雪。”
林秀清也伸着手接雪，“可能明天就沒了，今天已經是運氣好了，這一趟也沒白來，竟然還能看到雪。”
“來的正是時候，剛一出門就看到雪，開心嗎？”葉耀東轉頭回問着幾個孩子。
“開心，太開心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其他人。”
“行，回去寫個300字的作文！洋洋也去寫個日記。”
兩人這時不叫了，都很興奮的點頭。
“好啊，老師也說要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