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麗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臉上也是浮起了一抹羞澀。
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下後,她乾脆承認道:“好吧,就是我,行了吧!”
說罷,她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一種“你懂的”的默契。
卿雲嘿嘿笑着,示意她繼續講,他保證做給聽故事的乖娃娃。
“我的小學前三年,其實並不是在錦城讀的,而是在人大附小。
那個學校的孩子,基本爸媽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清北的教授或者從清北畢業的。
他們在上一年級的時候,很多人都至少學到了四年級左右,個別的孩子知識儲備甚至已經到了初中階段。
而我……走進學校的時候,是一張白紙。
當時的狀況就是,我怎麼努力都追不上他們,我是全班倒數第一……”
前世畢竟是個老師,卿雲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同情,那種被同齡人遠遠甩在後面的感覺,是多麼的無助和痛苦。
可也怪不了其他人。
只能說,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沒有不卷的。
而人大附小,是卷王二代、三代集聚區。
那是養蠱之地,養出來的蠱王,必定登峰造極,橫推當世。
但是隕落下去的,也是讓人扼腕。
這是用一堆天才被擊潰的代價作爲養分,來鑄造天才中的天才的強者之心。
李雅麗,就曾經被摧毀過。
現在的她,應該是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的。
其實,這種重建不能說不好,甚至因爲信心被擊潰過,所以會更加的堅韌。
但是,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卿雲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和理解,他輕聲安慰着李雅麗,試圖減輕她心中的負擔。
“雅麗姐,這種先發,不一定是好事,沒天賦硬雞隻會……”
李雅麗笑眯眯的打斷了他,“但保證了孩子的下限,獲得了再次先發的起手。”
卿雲啞口無言,因爲他知道李雅麗說得無比正確。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教育現實的清醒認識。
在教育的賽道上,天賦固然重要,但起跑線的優勢同樣不容忽視。
那些沒有天賦的孩子,如果得到適當的引導和激勵,雖然可能無法達到頂尖水平,但至少能夠獲得一箇中上的成果。
這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們的未來。
一箇中考,一個高考,其實就是人生的分水嶺,沒什麼雞湯可以安慰的。
在這兩次競爭中落敗的人,需要用一輩子去爲這個失敗買單。
李雅麗見他無話可說,溫婉地笑了笑,她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繼續說着,
“卿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有卓絕的天賦,絕大部分的孩子,都是需要不斷的正反饋的。”
卿雲其實很清楚,對於絕大多數孩子來說,成長的過程中需要的不僅是知識的灌輸,更需要鼓勵和認可,這些正反饋是他們前進的內驅力。
而這個內驅力,叫做自信。
“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我當時是被擊潰了,我爸媽爲了我的成長,四年級把我轉學到了錦城,換了一個普通的學校,讓我一點點重塑信心,我才走到了今天,我比誰都明白自信的重要性。”
李雅麗的聲音漸漸低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感激。
她知道,如果不是父母的及時決策,她可能永遠無法擺脫那段陰影,也無法擁有今天的自信和從容。
卿雲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所以……我理解了。”
他不得不承認,李雅麗的父母,是非常明智的,也是非常懂教育的。
他們沒有盲目追求名校的光環,而是選擇了一個更適合李雅麗成長的環境,讓她能夠在失敗中站起來,重新找回自信。
這種教育方式的成功,不僅在於李雅麗此後取得的個人成就,更在於培養了她內心的力量和對生活的態度。
所以,他也明白了,爲什麼當初李雅麗面對秦縵縵那臭屁婆娘的針對打壓,會退的那麼迅速。
李雅麗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神中閃爍着對未來的期待和對過去的釋然,
“所以,無論是教育還是人生,不是一場短跑,而是一場馬拉松。在這場長跑中,我們需要的不僅是速度,更是耐力和策略。”
此時,她的嘴角牽起了一抹笑容,“感情也是如此。”
她戲謔的看了一臉木然的卿雲一眼,“秦縵縵當初對我的針對,就是在我最擅長的地方不斷打擊我。”
卿雲感到一陣牙疼,既想爲秦縵縵的行爲辯解兩句,又不願傷害到李雅麗。
不就是每次考試時,都對着李雅麗預測了一次自己的分數,而考完後又對李雅麗說,依照李雅麗的水平,應該會錯哪道題,應該能考多少分……
並一一實現。
好吧,當初高一上期時完全沒有人味的臭婆娘,這種行爲確實惡劣欠扁了些。
他猶豫着開口:“雅麗姐,縵縵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雅麗輕笑着打斷。
“哼哼!你不知道吧?你的白月光,當初是準備去拜我的老師學琵琶的!”
卿雲聞言,頓時驚呆了。
媽拉個巴子!
在別人最擅長的領域擊潰別人……
他是真沒想到,秦縵縵那婆娘這麼會殺人誅心的。
別說是李雅麗,他都有點兒肝顫了。
只能說,還是這婆娘會玩兒。
‘淺學’一二,然後在李雅麗面前秀上一手,來句不過如此,你水平也不怎麼滴,不好玩……
這個可能性不僅不低,而且在所有知情人的眼裡,都是必然的。
因爲很不幸,那個小公主,在音樂上也是有着出色天賦的。
不然也不可能光有錢就可以以鋼琴在世界舞臺上大放異彩的。
而李雅麗的琵琶,頂天了,業餘N段的級別。
樂理相通的情況下,秦縵縵確實可以做到在很短時間內超越李雅麗的。
見他終於明白了,李雅麗聳了聳肩膀,臉色落寞地說着,
“卿雲你說,我不躲,我能怎樣?難道你想說,你該頭破血流也要堅持喜歡下去?
老幺,咱要點臉好不?我和我父母只是普通人。”
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知道自己無法與秦縵縵抗衡,選擇了避其鋒芒,這是一種現實的無奈,也是對自我價值的保護。
卿雲感到一陣眩暈,彷彿被一記迴旋鏢擊中,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苦笑了一聲,自嘲地說着沒邊的話,“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是沒臉的。”
此時,一隻溫潤的小手輕輕的蓋住了他的脣,李昭君眼神中滿是溫柔的望着他笑了笑,
“別貶低自己。其實,你比誰都要臉。
我知道的,你現在的那些不要臉,只是爲了要更大的臉。”
她知道卿雲的野心和抱負,也明白他爲了更大的目標所做出的犧牲。
卿雲聞言,再一次的愣住了。
他看着李雅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中,能有人如此理解他,實在是一件幸事。
他宣佈,他的第一腦殘粉從芊影大人變成了李昭君……
李雅麗微微一笑,將削好獼猴桃切成小塊,遞給了卿雲。
卿雲接過,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謝謝!”
“謝什麼,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房間的氣氛轉向了溫馨。
李雅麗起身去洗着手。
而表面平靜的雲帝,心裡慌得一匹。
完了,他拒絕李雅麗的邏輯點,被李雅麗如同削蘋果削獼猴桃一般的給徹底扒了皮。
在桌上取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李雅麗順勢坐到了卿雲的身邊。
雲帝靠向她那側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都起來了。
從來都是他泡妞,哪怕上次在車裡被章儷給誘惑,其實也是他放任的。
而今天,他居然在嘴上徹底輸給了平時一副溫婉模樣的李雅麗。
他感覺自己都快被她泡到手了……
李雅麗優雅的抿了一口蘇打水,那清涼的液體滑過她的喉嚨,似乎也帶走了她的一些緊張。
她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卿雲,聲音柔和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卿雲,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宴會上裝醉靠在我身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當時那種情況下,你認爲別人不會誤會我們的關係嗎?
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不會想不到吧?
所以,你怎麼解釋你的行爲?”
她的聲音雖然柔和,但每個字都像是針一樣紮在卿雲的心上,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特喵的,這些婆娘一個比一個鬼精靈的!
如果是在最開始李昭君問出這個問題,他一定說是她想多了。
而此時層層遞進之下,他被逼到了牆角。
吶吶了兩聲,他的臉上倒是紅了起來。
他能怎麼想……
本質上,他就是在放肆的享受着和李雅麗那種紅顏知己的曖昧。
既非愛情的濃烈熾熱,亦非親情的理所當然,而是以一種若即若離、“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姿態,成爲心靈的溫柔港灣。
沒法子,男人心目中的紅顏知己,大概就是李雅麗這樣,美麗聰慧、善解人意,並且很有分寸感。
這樣的紅顏知己,誰不想擁有?
反正他想。
而此時……
面對李雅麗的逼問,雲帝的內心早已慌亂。
好吧,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爲必定會給李雅麗帶來麻煩。
但他也無法否認,那一刻他確實是自私的。
在他的心裡,李雅麗是他的紅顏知己。
現實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在長安呆多久的,頂天了兩三個月來一趟。
而李雅麗這種美女,不會缺人追的。
他沒法接受李雅麗被人追走。
酒桌上那一幕,是他順勢之下刻意爲之的。
卿雲低下頭,避開李雅麗的目光。
但也沒有開口說着謊。
李雅麗歪着腦袋看了看他那副慫樣,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她的動作帶着一絲親暱,卻又透露出一種責備,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我說有個師兄在追我的時候,你爲啥表現得有些激動呢?你……捨不得我?”
她的眼裡滿是嬌俏。
雲帝嘬着牙花子捂着腮幫子,一臉無語的望着她。
他的心情複雜,他知道自己的行爲對李雅麗不公平,但他也無法完全割捨這段情感。
他嘆了口氣,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雅麗姐,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你成爲別人的女人。”
李雅麗小臉板了起來,她的表情變得嚴肅,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期待,也帶着一絲不安,“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定着卿雲,試圖從他的眼神中尋找答案。
她的心跳加速,她害怕聽到他的答案,卻又渴望聽到他的真心話。
卿雲對上她的目光,他的心裡也是一陣慌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害怕自己的答案會傷害到李雅麗,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逃避。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雅麗姐,我承認,我對你是有好感,但我……我不能給你承諾,我不能傷害你。”
卿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雅麗姐,我已經六個老婆了。”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也帶着一絲自嘲,彷彿在嘲笑自己的處境,同時也在向李雅麗展示他所面臨的困境。
李雅麗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狡黠,她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一點兒調侃,
“所以,你不想成爲韋小寶?”
她的話語直指卿雲的內心,她知道他的猶豫和掙扎。
但她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她要用這種方式逼迫卿雲面對自己的真實感受。
不好意思,她也很瞭解他。
只要他說出來,這關係也就確定了。
卿雲嘿嘿的點着頭,雖然笑容中滿是尷尬。
他不得不承認,李雅麗已經通過抽絲剝繭揪住了他的軟肋。
但他也無法否認,他的內心其實對她也有着無法抑制的慾望和衝動。
李雅麗白了他一眼,小聲的埋怨了一句,“多我一個又怎樣?你就是個渣男!六個和七個有什麼區別?”
說到這裡,她忽地愣了一下,盯着他的眸子,臉色古怪的開了口,“是秦縵縵不許是吧?我就知道!”
卿雲搖了搖頭,“這個,你判斷錯了,去年她就給我說過。”
他頓了頓後,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不過她的出發點,是你的專業和能力對整個家庭很有用。”
李雅麗翻了翻了個秀氣的白眼,“這倒是她那性格會說出來的話。”
她太瞭解秦縵縵了。
閨蜜歸閨蜜,但秦縵縵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對除卿雲以外的任何人,都是基於利益的考量。
想到這裡,她冷哼了一聲,“你呢?你怎麼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卿雲望着她很是認真的說道,“這點我不諱言,我也認同她的看法。
如果從功利的角度來說,你主專業電器,交叉學科選擇了物聯網,確實非常契合炎黃集團的未來發展方向。
要是你……能坐鎮一個板塊,對家族確實是最有利的。
所以,我拒絕了,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係變質。”
這個轉折,把李雅麗聽得哭笑不得。
她拿起蘇打水,大口灌下,彷彿要藉此澆滅心中的煩躁。
李昭君騰地站起身。
一股衝動驅使她想要改變現狀,她用力一扳卿雲的椅子,試圖將其換個方向。
然而,椅子卻穩如泰山,她的力氣在這一刻顯得……微不足道,如同蚍蜉撼樹一般。
她只能氣鼓鼓地望着卿雲,那眼神中滿是倔強。
卿雲看着李雅麗的舉動,心中涌起一股無奈。
他知道她的脾氣,也瞭解她的堅持。
他嘆了口氣,將椅子轉了過來。
等他坐好時,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李雅麗卻大大方方的直接騎坐在了他的膝頭,雙手自然地摟着他的脖頸。
此時的李昭君,眼裡全是狡黠,“所以,現在我們之間沒障礙了吧。”
直接坐在卿雲膝頭這一親密且直接的動作,李雅麗是想消除兩人之間可能存在的任何物理和心理上的距離,她認爲這樣做可以直面並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而且她也希望通過這種直接的方式,讓卿雲明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再保持模糊不清的態度,她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坦率地說,卿雲此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僅僅是他心裡的疙瘩被她解開,既然秦縵縵都不反對,且她對他的事業是有幫助的,兩個人之間又不是沒有感情基礎的……
他好像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了。
但是……這話後面該怎麼圓呢?
水晶宮裡可不僅僅只有秦縵縵啊!
唐芊影和陳悅,問題不大,都是閨蜜,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章儷也是無所謂的,她那不爭不搶的性子,很難說不行。
最關鍵的,是蘇妲己和小雅姐,兩口醋缸,那可不是好惹的。
自己賭咒發誓過只有六個,這特麼的增加一個……
頭疼!
身前李雅麗身體的溫熱透過衣物傳遞而來,她的靠近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彷彿要跳出胸膛。
李雅麗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如同春夜的微風,輕輕拂過卿雲的鼻尖,讓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她的髮絲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掃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種姿勢下的緊密接觸中,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她的每一次輕柔呼氣都如同蘭花般清新,直接吹拂在卿雲的頸側,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漣漪。
要不,就這麼從了?
可是,回去怎麼交差?
搞不好便是炸毛。
這可不是帶只小貓小狗回家,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和她們分享愛情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