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雲鷺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鴨蛋去。
敢情顧姑娘是這麼個意思?
算了,不管是不是,船沉了,王十三總不會真像他說得那樣獨自留在荒島上隱居,除了和大夥回離水,再沒有別的辦法,到真是個好主意。
紀彪還在跟那幾個船工交待:“這裡水淺,沉也沉不到哪去,那兩艘船剛撞過,從撞的地方做手腳,別叫那小子看出破綻來,嘿嘿嘿。”
幾個船工笑着領命:“校尉您就等着瞧好吧。”
紀彪掃了眼餘下衆人,將臉一板:“笑什麼笑,沒聽顧姑娘怎麼交待的,快點兒生火,把好吃的都拿出來。”
衆人嘻嘻哈哈領命幹活不提。
只說王十三躺在那裡,不大會兒工夫,就聞到自高處飄下來的陣陣香氣,不由嚥了下唾沫,肚子咕咕叫起來。
這些天到不是說吃得不好,海上雖不方便,“十三爺”地位在那裡,餓着誰也不會餓着他,只是諸事纏身,耳邊老有人唸叨着那些破事,叫他飯也吃不出滋味來,這會兒一放鬆,到真是勾起了饞蟲。
等飯做好了,文笙盛情相邀,王十三半推半就,跟着加入到衆人裡頭,坐下來飽餐了一頓。
卻不知這時候沙灘那邊“叮叮噹噹”,幾個船工一齊動手,船身原本相撞的地方裂開了好幾道大的縫隙,兩艘船一齊進了水,歪倒在海里,再也別想浮起來了。
王十三知道船完了是在酒足飯飽之後。
紀家軍在島上安營紮寨,王十三百無聊賴回到了沙灘上,作爲剛剛認識的朋友。紀彪一邊剔着牙,一邊沒話找話陪他飯後散步消食。
走到那兩艘船附近,彷彿無意間一掃,紀彪“哎呀”一聲:“大人快看,這船怎麼漏水了?”
大晚上的,其實看不很清,王十三伸長脖子看了看:“是啊。怎麼漏水了。哪個混蛋王八羔子乾的?”
紀彪:“……”
文笙一旁忍着笑,道:“快找幾個人,把船拖上來瞧瞧吧。”
王十三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大半夜的。別折騰了,等明天天亮再說吧。”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李從武帶着人將兩艘船拖到沙灘上。
船工們裝模作樣檢查一番,向並排站在一旁的王十三和紀彪稟報:“王大人、紀校尉。這兩艘船船頭船尾凹陷開裂,痕跡吻合。應該是撞過。撞的時候就有細微裂紋,當時可能不覺着,等水滲進來,泡得久了。裂痕會逐漸擴大,變得不可收拾。”
紀彪憋了一晚上,可是出了這口氣。轉向王十三,以一副心有餘悸的口吻道:“幸好船出現問題的時候大人是在島上。若是在海里漂着突然漏水,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王十三不置可否,“唔”了一聲:“麻煩諸位了。”
紀彪終於感覺到了王十三的難纏之處,心說怪不得雲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訕笑道:“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
文笙接過話去:“我們一會兒就要起程回離水了,你這裡沒有船隻,實在是不方便,不如先和我們一起回離水,再做旁的打算。”
她相邀的口氣是那麼自然誠摯,叫人很難拒絕。
王十三看看她,再看看腳底下的兩條破船,都已經這樣了,他又不想真留在這孤島上做野人,還有別的選擇麼?
事實上其他人都不清楚文笙爲什麼執意要邀王十三到離水,不管紀彪還是韋宗都對王十三頗有意見:顧姑娘都這麼誠心誠意地請你去了,換誰有這樣的待遇?你還往後縮,不識擡舉。
只有雲鷺覺着這事有些不對勁。
離水樣樣都好,住着舒心,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這兩人搞啥呢?
吃過了早飯,大家收拾東西上了船,船上多了些俘虜,比來的時候擁擠一些。
過了一晚上李從武恢復過來,看到亮晃晃的水,腿還有些打顫,紀彪笑話他:“錄事說你多折騰幾回就好了,不信問問船上的人,就蔣大當家這些兄弟們,誰像你這麼不濟事,都是練出來的。”
出發之後,海面上風和日麗,波瀾不興的。
韋宗見除了被俘虜的海盜和那個王十三,大家心情都貌似不錯,湊到文笙跟前,道:“顧姑娘,你再吹那一曲給大夥聽聽唄。”
文笙知道他對《希聲譜》念念不忘,沒有潑他冷水,取出竹笛,提點他道:“《希聲譜》不在技巧,而在心態,而要一個已經定了型的樂師演奏的時候完全拋開技巧,必定是極難的,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韋宗知道所謂“定了型的樂師”也包括自己。
他想:聽說顧姑娘一直沒有學妙音八法,原來如此。
文笙將竹笛對在脣邊,吹了兩遍《伐木》,而後意猶未盡,站在船頭,對着波瀾壯闊的大海又吹了一曲《太平春》。
不知何時,海面上突然起了迴音。
韋宗留神細聽,頓覺說不出得奇怪。
這是在遼闊的海上,又不是峽谷裡,怎麼會有回聲呢?而且回聲清脆悅耳,雖然是同樣的旋律,聽上去卻比文笙處理得更加細膩……
不對,是有人同樣以笛子與文笙相和!
《太平春》這首曲子十分普通,隨處都能聽到,但對方笛聲竟能隔着這麼遠飄過來,吹笛人顯非尋常。
隨着笛聲越來越清晰,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是一艘船。
紀彪眯眼望着,突道:“咦,你們看,像不像是昨晚那條船去而復返?”
果然那是條中型的鷹船,迎面而來,兩下逐漸接近。
諸人忍不住偷偷去看王十三,要真是他那幾個同伴回來接他可不妙,好不容易纔將他誆上船,都走到這裡了,該不會前功盡棄吧。
文笙停了笛子,將竹笛在手心裡輕敲兩下。
這個距離,她已經看到對面船頭站了個白衣少年,那邊是逆風,風一吹,長長的白色下襬飄飛起來,啪啪往身上抽打。
少年手拿笛子,站在那裡不避不讓,自以爲玉樹臨風,美得很。()
感謝雨樹梅煙和史藥蘞送了心漁兩把桃花扇,麼麼噠,哈哈,頗有左擁右抱的感覺。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