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正胡思亂想，一輛市裡開來的公交車就姍姍而來，停在不遠處的站臺上。
車上涌下來一堆人，走在最後下來的就是清風朗月般的少年肖琢。
秦齊看到他，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咧到最大。
肖琢看到秦齊嘴角也扯起一抹笑意，然後又稍縱即逝。
王老爺子衝他大喊一聲。
“你這孩子，早知道你也來，該叫你坐着我的車一起過來的，姚玉你做事考慮不周啊。”
姚玉趕忙乖巧一笑，“外公，肖琢一直不確定來不來，我也不好約啊。”
秦書看到這位帥哥倒是意外得很。
這不是之前跟姐姐在農貿市場賣玉米的那個人嘛。
沒想到竟這麼巧，他也是姐姐高中同學。
一個有道德瑕疵的人在村裡這一畝三分地還攪不起多大的風波，但一旦進了城，那就能做出更大的壞事來。
“老哥哥，你竟然來了，我只聽說今天你外孫女會來，沒想到你也能過來，咱們好久沒見！”
王忠義想到王月，那姑娘要是一直在這村裡，估計也會找一個老實的後生嫁了，不至於搞到現在的境況。
這下好了，現在尤氏的一張老臉已經徹底沒地擱，她冥思苦想找不到合適理由，只好承認了王世昌是因爲不懂法、偷了幾個井蓋去賣廢品纔會被抓的。
“王爺爺，那下面確實是我舅媽，也是王月的媽媽，看樣子她這也是要去我外公外婆家，我們一會要是碰上會不會不太好。”
“咦，秦齊，剛剛那個好像是你舅媽。”吳弋說道。
孫建設那邊就沒那麼好圓謊了，他本來名聲就不太好，大家這會更是落井下石，隨便編排起他來。
大家坐下喝了會茶水，然後秦書就說領着大家一起去山裡玩，留王忠義一個人在院子裡和王德善夫妻兩個閒聊。
雖然大家不知道兩人具體都幹了啥事，但只要被抓那肯定事情小不了，因此捕風捉影的各種傳聞甚囂塵上。
尤氏爬山走到半路，王忠義一行人的車呼嘯而過。
一定程度來說，進城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時候看這山，只覺得景色宜人、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這次來，自己的好女婿孫建設已經鋃鐺入獄、物是人非。
王忠義連忙問道，“你不怪我？也不打算讓我給那邊說說情，讓他判得輕一點嘛？”
如果他只是在農村的話，或許還不會被亂花迷了眼、誘惑失了真。
“怪不得算命的說我老來會遇上貴人呢！我一直想着誰纔算是我的貴人，原來他說的正是老哥哥你啊！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一直就是我的心頭病，沒想到老哥哥你竟幫我大忙，他就得進去狠狠修理一番才能長教訓呢！”
上次他是抱着買山裡難得一見的蜜桃來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女婿就是這王家村的。
有說兩人一起出去唱歌嫖娼被抓了的，有說王世昌偷井蓋賣錢被抓的，有說孫建設偷稅漏稅貪污被抓的……
孫建設和王世昌被抓的事，已在清河鄉王家村傳遍了。
別看這裡是偏僻的小山村，但因爲警察抓走孫建設的第二日，就派人來村裡調查取證，所以村裡那幫閒人就開始從蛛絲馬跡裡開始斷案。
再怎麼說，這都是震驚全村的大事。
多少原本閉塞的農村人進城之後，見識了繁華，就更容易迷失，因爲自己的行差踏錯斷送了一輩子的前程。
王忠義看孩子們走了，才把最近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跟王德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
王忠義頓了頓，“這有什麼，我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牛鬼蛇神。”
尤氏最後還是打算去山裡把王德善搬回來坐鎮。
他激動地上前擁住王忠義。
秦書早已去逗弄家裡的黑狗，黑狗對着其他人叫的兇，在秦書面前倒是溫順得很。
她這幾天徹底慌了，本來正在給兒子張羅說親，定了國慶節這兩天相看的，現在這情況看來親事十有八九是要黃。
有人因爲無知而天真、淳樸，也有人因爲貧窮而貪婪、喪失人性，這些都奇妙地交織在一起，甚至在同一家人的身上。
王德善連連搖頭。
尤氏還有一件頭疼的事，那就是女兒王月一直聯繫不上。
“在城裡悶得慌，我也是想你纔來的！”王忠義笑道。
王忠義這次來這裡心情大有不同。
秦齊趕忙給外公外婆介紹了一下姚玉、肖琢兩個，吳弋和張坤兩個人還記得的。
……
金秋十月，山裡一片崢嶸。
畢竟王德善以前做過生產隊長，在村裡還是多少有點威望。
畢竟孫建設在王家村可是第一大牛人，他娶了市裡的老婆，還開了廠當了大老闆，全村這一百多年可就出了他這麼一個。
王德善聽完半天都沒說出話來，良久才說道。
他一直是知道的，農村並不是烏托邦，這裡有最淳樸的山民，也有道德的最下限。
秦齊定睛一看，果然沒錯，趕忙跟王忠義說道。
本來尤氏因爲王世昌去市裡幹活，在村裡好一陣宣揚。
王德善早知道今日秦齊、秦書會和幾個同學一起來玩，竟沒想到王忠義也來了。
“我哪會怪你，你不計前嫌還來找我，我就知道老哥哥你高風亮節，他們乾的事可是差點害了你的命！
他那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你機警，不知道他還會幹出什麼膽大包天的事來呢。”
“老弟，你這樣想，我就踏實了，你不知道，前面我知道王世昌是你兒子，我一晚上氣得睡不着覺。王月那孩子有這樣的爹，也是太可憐了！”
王德善眼窩裡蓄起淚。
“那多好的孩子啊，小時候天天跟着我們兩口子長大的嘴巧、機靈、又愛唱歌，誰知道最後竟讓她走上那條路！
我還得謝謝你老哥哥，你幫我保住了孫女，她不願意回來就不回來吧，去外面闖蕩我看比跟着她那對便宜爹媽強。”
王忠義緊緊握住王德善的手，“老弟，我今天就是來給你賠不是來的，沒想到你竟這麼通透，有你的原諒我就能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