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趴伏在地上，厲盛維的身子距離她很近，指導她射擊的時候，吐出的熱氣會噴灑到她的側臉和脖頸上，讓她很不自在。
“專心！”厲盛維講解完射擊要領，發現那春曉正在發呆，一張臉登時就凍住了。
那春曉趕忙收斂起別的心思，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手中的槍上。
“剛纔我說的都明白了沒有？”厲盛維冷聲問道。
“明白了！”
“準備射擊。你只有十發子彈，一發都不要浪費！”也就是說，最低標準就是十發都要上靶。
這對於一個第一次射擊的新手來說，太難了。
她有些緊張，抱着槍瞄了半天，越瞄心裡越沒底。
“目標在你心裡，不要想太多”，厲盛維沉聲說道。
那春曉閉目垂頭，穩了穩心神，再擡頭時，臉上已經沒了緊張之色。
只射出第一發子彈的時候用了較長時間瞄準，剩下的九發幾乎是一氣呵成。
打完，她才發現槍管灼熱，差一點燙到她的手。由於槍支的後座力大，她的半邊身子都被震麻了。
厲盛維沒有起身，她也便只好繼續趴着。
“連長，怎麼樣？”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說實話，她沒有信心十發全都上靶，甚至連一發上靶的信心都沒有。
厲盛維的表情有些怪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以前打過槍？”
問完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微微搖搖頭，從地上站起來，“去看靶。”
那春曉抱着槍，跟在厲盛維身後走到靶子邊，看到上面的彈孔，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我打的？會不會剛纔忘記換靶紙了？”那春曉又驚又疑地問道。
厲盛維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表揚，甚至連一個讚賞的眼神都沒給她，轉身直接走了。
那春曉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靶紙，十發子彈，全部上靶，且還有七發打中十環，剩下的三發也是九環的成績。
厲盛維不會告訴她，她第一次射擊的成績，比他第一次射擊，好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有的時候勤奮很重要，但是如果一個人有天賦，同時還很努力，做事還專注，那麼這個人十之八九就會成爲這一領域的翹楚。
那春曉現在還不自知，自己已經具備神槍手的潛力。不過很多事情正因爲不自知，纔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第二次實彈射擊訓練的時候，厲盛維沒有再把那春曉晾到一邊，而是讓她和其他士兵一起射擊，當報出那春曉射擊的成績的時候，全連的人都震驚了。
“我之前說你們一個一個訓練不刻苦，基本軍事技能不過硬你們還不服氣，現在一個才第二次射擊的半吊子都比你們打的好，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集合之後，厲盛維站在前面，冷硬地說道。
大家都是不服輸的性子，這次被那春曉的成績比下去了，心裡本來就不舒服，又被厲盛維這麼一說，心裡都憋着一股氣兒，心裡都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訓練，下次絕不會比那春曉差。
被厲盛維樹成靶子的那春曉也終於反應過來，怪不得射擊前厲盛維走到她身邊威脅她，如果這次的成績沒有上一次好，他就再也不讓她參加射擊訓練了。
原來他是打的要利用她來刺激三連戰士的主意，不過不得不說，效果很不錯。
三連戰士訓練更加刻苦，當然成績也是突飛猛進。可是，那春曉給他們帶來的打擊遠不止這一個，她在移動靶射擊、行進間各種姿勢射擊以及夜間射擊中的成績都非常好，就連厲盛維有時候都在想，如果她經過長時間系統的訓練，自己是不是她的對手，當然，只是射擊這一塊兒。
“那春曉，你和大家說說，你是怎麼提高射擊成績的。”這一晚的例行班會上，一向對自己的射擊水平感到驕傲的熊班長也臣服下來，主動問起那春曉的射擊經驗來。
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那春曉有些羞窘地站起來，撓了撓前兩天重新剃過的腦袋，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麼訣竅，就是專注。不管是定點還是移動，眼裡心裡只有手中的槍和靶子，射擊的時候心裡什麼都不要想，果斷扣動扳機。”
“就這些？”熊班長不相信。
“就這些！”那春曉敢拍着胸脯發誓，她一點兒沒藏私。
大家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來，因爲那春曉剛纔說的那些，早在新兵營訓練的時候教官就講過。
這些東西說起來太空洞，至少對於大多數的戰士來說，是空洞的。因爲他們自認爲自己在射擊的時候已經十分專注，什麼只有槍和靶子，這不過是傳說，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不過那春曉並沒有說大話，她在射擊的時候，眼裡心裡真的只有槍和靶子，她把厲盛維教給她的話牢牢記在心裡，用自己超乎常人的專注力執行，有如此傲人的成績也就不足爲奇。
班會之後，那春曉坐到桌子邊看書，宋揚湊過來，先問她有什麼不會的沒有。這些天他們已經達成默契，一般她看書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坐着，她沒有問題他絕對不會打擾，她有問題了隨時都可以問宋揚，他會毫不保留地講解給她。
這會兒她還沒遇到問題，他過來主動問，那指定就是有話要和她說了。
“你有什麼事？”那春曉直接問道。
宋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後脖頸，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湊近那春曉，商量着說道：“小那同志，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咱們以後互幫互助行不？我幫你補習，你指導我射擊。你是知道我的，射擊水平在咱們班都倒數，在全連更排不上了。”
他這話不是謙虛，他的射擊成績確實不怎麼樣，每次測試都只比及格線高那麼一點點，已經算是拉全連後腿的那一撥人中的一個了。
“好啊，”那春曉痛快地點頭，“不過我真的沒有什麼訣竅，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麼做的。”
宋揚笑的很開心，嘴上說她謙虛，心裡想的卻是，她陪在他身邊練習，他肯定更加賣力，成績肯定會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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