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惹着那老傢伙了？”出來的路上，鄭宇成問謝凱。
謝凱正疑惑呢，“我也不知道啊，就之前給他說了，讓以後每個月從日本國內弄批漫畫出來，到時候把川佐宏留在我們基地。”
“那他哪來的火氣？難道是因爲你覺得我們不該向上級要經費？以這老傢伙的摳門個性，也是有可能的。”鄭宇成自以爲是地說道。
謝凱懶得去想爲什麼。
反正汪貴林也不會坑自己。
川佐宏被人送到車間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也不管環境如何，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要求，包括獨立的，不準人打擾的辦公室，幾名有經驗的助手，這些設備的數控系統的詳細資料什麼的，羅列了一大堆的清單。
拿到清單的曹峰，再次傻眼了。
這特麼的真的是技術人員？
他不是來幹活的，完全就是來當大爺的，很多東西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
這事兒沒法搞了，得讓謝凱來解決。
沒瞧着，其他同樣來自東芝機械的技術人員，就沒有這麼多的要求？
曹峰找過來時，謝凱正問鄭宇成什麼時候去秦飛，他還真想知道軍方對於大型運輸機的性能需求是什麼。
在有了大壓機，五軸也搞定的情況下，運十產量不大的情況下，基地裡面的三臺五軸，四臺四軸加上幾十臺各種型號的三軸加工中心，完全可以搞定運十上所有複雜的結構件加工了。
所以，對於大飛機的發展來說，下一代的改型，更重要。
“馬上就走。不過，走之前，你得見一見你的助理……”鄭宇成說道。
謝凱頓時就後悔爲什麼要跟這老傢伙一路了。
“你們要走？謝凱，你先把事兒解決了，那川佐宏，完全是當大爺的！要很多的電子設備，我們這邊根本就沒有，甚至國內都不一定有……還要有個人電腦，那是啥玩意兒？”曹峰急了。
爛攤子自己收拾不了。
謝凱頓時大喜，“老鄭，這邊的事兒還沒解決呢，你先走。”
當即就拉着曹峰準備往359車間而去，卻沒想到，鄭宇成也跟着他。
“鄭叔，飛機不等人啊，還不趕緊去機場，別讓首長他們等急了。”謝凱真不想要個人跟着自己。
想着都太不爽了。
“沒事兒，咱們自己的飛機，隨便啥時候走都不是問題。李首長可是親自點了你的名的……”鄭宇成笑呵呵地說道，“你那助理的事情，躲不了。”
謝凱覺得，自己不想活了。
老傢伙是太閒了？
不給自己活路了啊！
“多少人羨慕你都還來不及呢，你看看我，好歹也是個廠長，身邊也沒個助理不是……”曹峰也知道這事兒。
他有可能會在未來跟謝建國一起繼續搭檔。
謝凱白了他一眼，沒心思說話，直接向着359車間走去，連自行車都懶得騎。
一路上，不管鄭宇成怎麼保證謝凱一定會喜歡他們安排的那助理，謝凱都不理他。
就連跟這事兒沒關係的曹峰，都是被謝凱給恨上了。
怒氣衝衝地到了359車間，謝凱已經決定了，必須要好好地收拾小鬼子一番，來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雖然他知道這些技術人員是無辜的，但誰叫他們是日本人呢？
當年中國人多無辜，小鬼子不照樣跑來禍害？
不過，在聽到川佐宏的解釋後，謝凱那怒火瞬間都沒有了。
“五軸系統不同於三軸系統，必須有完善的實驗室進行測試，確保整個系統的穩定運行。尤其是你們無法提供最頂級的電子零部件……”川佐宏這會兒根本就沒有了當初在謝凱槍口下的那種懦弱。
技術死宅！
謝凱很瞭解川佐宏這種人，進入狀態後，誰都不會入他的眼。
整個404基地裡面，有太多這樣的人了。
“所以這就更需要檢測設備。另外，我需要高水品的助手，你們的人，技術水平太差，連最基本的一些電子元部件都不認識，我要精通控制電路設計，瞭解梯形圖編程的熟練技術人員，而不是一羣實習生！”川佐宏對着謝凱咆哮着，“沒有實驗室，搞什麼五軸？”
“不是讓調集最好的技術人員？”謝凱問曹峰。
曹峰有些尷尬，“咱們經驗豐富的人員本來就不多……現在那邊在優化四軸系統……”
“五軸系統弄出來，他們自然就知道如何更好優化四軸系統不是？必須儘快搞定系統，否則這幾臺加工中心會也嚴重影響其他項目。”謝凱本來就有些火大，卻又不好對曹峰發火，“按照他的要求給他配齊，國內沒有的，就從國外搞，花多少錢也得搞到！”
“個人計算機……”
“沒有就給他把超級計算機接一條線過來！”謝凱無語，“搞系統，沒有計算機，能行麼？”
鄭宇成就在一邊看着，也不吭聲。
謝凱是在向他抗議。
“你這算不算公報私仇？他不就擠兌了一句麼。”鄭宇成問謝凱。
“你以爲我是你那麼膚淺的人？”謝凱撇了撇嘴，“那貨估計是想要完成他在東芝機械沒有被實現的夢想。如果把這個實驗室給搞出來了，我們將會有不比東芝差的五軸多聯動數控系統研究實驗室！”
“那又如何？我們又不是專業搞這個的。”鄭宇成根本就不相信。
“收技術培訓費啊！”謝凱鄙視老傢伙一點商業頭腦都沒有，“到時候研究出來了，繼續賣系統也行，紅旗機械廠每年賣系統的錢，也不少吧。”
404發家，就從數控系統開始。
不做這個，依然也沒有放棄繼續研製。
只不過，數控系統方向不是重點，軍事裝備技術纔是404投入的領域。
要不然，按照其他軍事裝備技術項目那樣瘋狂在全國挖人，早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鄭宇成看着謝凱，一時間竟分不清謝凱是說氣話還是真的是這樣想的。
“咱們不是要打造一個高科技的技術研究城市麼？這算不算高科技的技術？”謝凱問鄭宇成。
鄭宇成還真沒有想過這問題。
要讓整個城市變得龐大，就必須有足夠多的高科技項目，才能真正意義上形成一座高科技研發的城市。
爲了這個目標，一些非核心的製造產業，都開始向着嘉峪關轉移了。
“這不錯，數控技術也是863計劃中的重要發展領域。”鄭宇成說道，“以後咱們就賣系統……”
“不，以後我們通過數控技術向着工業自動化領域延伸，搞自動化技術。”謝凱說道，“那纔是真正搞錢的。越到後面，自動化技術運用也就越多。”
“要是那樣，豈不是有更多工廠破產倒閉，更多人失業？”鄭宇成有些不解。
隨着基地裡面添置越來越多的數控設備，無論是生產質量的穩定性還是生產效率，都比人工操作高了很多，質量更容易控制了。
這樣也會出現新的問題——自動系統代替人力，很多人限制下來。
“你想太多了。”謝凱苦笑着搖頭，“任何國家，都不可能擁有足夠的技術人才，因爲技術人才培養的過程太漫長。很多人一開始搞技術，到後來，因爲各種原因放棄……”
謝凱經歷過，最後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清楚，越到後面，自動化的技術運用就越廣。
“還有，就是自動化投入成本太高，永遠不可能完全取代人工生產……”謝凱說道，“別的不說，就說戰機，如果戰機的發動機技術跟機體結構技術取得突破，可以讓戰機擁有4馬赫甚至更高的速度，無法自動控制或者遠程控制，你覺得，飛行員能承受得了這個過載力不？”
“那又不是自動化控制，是遠程……”
“只是打個比方。”謝凱無語，“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不是白說的。”
鄭宇成看着謝凱堅定的表情，表面上沒什麼，心中卻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
謝凱的目光，比他更長遠。
不過他一想，隨即又高興了起來。
謝凱這小子是自己發掘出來的，雖然那時候死馬當活馬醫，完全是把所有的籌碼壓在謝凱身上賭博。
可誰能說自己眼光不行？
謝凱表現得越好，他這眼光也就越好不是！
“走吧，咱們去秦飛。”
“不去！”謝凱一想着從今天開始，身後就得跟個人，胸中的萬丈豪情瞬間就消失了。
實在是太過鬧心了。
以後不管走哪裡，做什麼事兒，身邊都跟着人，就如同被監視一般，誰能舒服？
又不是古代的皇帝，隨時身邊都得跟着一個寫起居注的史官。
“女的！”
“不要！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謝凱纔不管男女，“而且，女人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很漂亮的美女！”鄭宇成強調。
“嫦娥都不行！”謝凱賭氣地說到。
“至少你看看人再說不是。反正你是躲不了的，別到時候說我沒考慮你的感受……”鄭宇成沒有再跟謝凱廢話，直接拉着謝凱上了等着他們的一輛212吉普，直奔機場而去。
謝凱根本就沒法拒絕。
當他在機場看到飛機旁邊真對着他笑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扭頭問着鄭宇成，“你開玩笑？我的助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