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自己兒子嗎？
謝建國也是有些不確定了，這小子表現的實在是太過嚇人。
數控機牀控制系統，對於他們這些搞了數十年自動化的人來說，都是複雜無比，這些數控機牀，都是才搞到不到三年的高精尖裝備，他們都不是特別熟悉，謝凱怎麼就如此熟練？
這小子修理的，真的能用？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敢動手，看着謝建國，謝建國也是不敢點頭。萬一謝凱是演戲……
看着謝凱快速地在紙上寫下一排排謝建國等人並不陌生，但是卻也沒有達到得心應手程度的指令集程序，謝建國一時間有些恍惚。
“小趙，這些機牀是你當初跟美國人交涉的，你看如何？他不會是胡亂應付咱們吧？”老將軍見謝凱從一開始動作生硬，逐漸變得嫺熟，弄完了一個plc，便丟給其他技術人員，也沒有進行驗證，反而在本子上寫程序，其他技術人員卻不動手，總覺得這事不正常。
皺着眉頭對身邊的中年軍官趙興邦問道。
爲什麼不在修好之後立即裝上驗證？
分明是這小子裝模作樣，由謝建國等人修復，給人一種天才的感覺。
趙興邦一直都在盯着謝凱，他也沒弄清楚謝凱的目的。
首長問自己，不能不回答，答非所問地回答，“首長，數控機牀控制系統內部處理芯片更換，存儲的原始系統程序，數據等都沒有了，需重新進行編程……只有等到程序輸入後才能清楚……”
“這不是說還得等很久？”老將軍眉頭皺得更緊。
他們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在這裡。
要是這小子能解決，倒沒有問題，若不能，這被一個小孩子消遣……
“只要程序沒有問題，機牀基本功能達到，具體參數可以慢慢調整，調整參數需要的時間長。如果他真能做到，對我們國內仿製開發數控機牀，將會產生非常重大的促進作用。”趙興邦滿是希冀地說道。
鄭宇成在一邊聽着龍耀華將軍跟趙興邦的對話，心中卻是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若真如此，紅旗機械廠完全可以生產數控機牀，不僅會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更能產生巨大的政治效益。
國家戰略重心向經濟建設轉移，軍工科研項目不斷下馬而造成業務不斷萎縮的紅旗機械廠，需要有產業養活自己甚至自己給自己進行技術升級。
謝凱若真能搞好，別說紅旗機械廠的總工，整個基地的總工都可以給他父親！
數控機牀屬於戰略級高精尖端裝備，不管對軍事工業還是普通民用機械領域都具有重大意義，生產效率高，精度高，生產方式靈活。
因爲禁運，國內很難搞到。
中美恢復建交後，特別現在，美國爲了拉攏中國壓制蘇聯，跟中國處於蜜月期，不少技術對中國開放，但也侷限於少數的普通技術，三軸及以上數控機牀這樣的戰略裝備，依然禁運，更不要說給中國生產技術。
國產數控機牀還處於起步階段，各大機牀生產廠家，都在這上面投入重金研究，一旦有突破，取得成功，都是極大的政績。
如何叫鄭宇成不心動？
“若真這樣，咱們國內的數控機牀研究豈不是會有大突破？”老將軍也是變得興奮起來。
趙興邦話語中滿是苦澀，“要是我們自己能製造，哪還用得着受外國人冷臉，好話說盡，價格給的高，人家還不賣給咱。”
“首長，這些都是以他能解決內部程序爲前提……咱的弱項也在這方面，還有一個就是芯片我們自己無法制造……”
國產數控機牀的問題，並不只侷限於這些方面。
微處理器的芯片技術，國內現在也屬於剛起步階段，跟國外沒法相比。
謝凱這次提出用比較容易搞到的68000芯片來作爲處理器，趙興邦也沒想到，他懂技術，清楚這裡面涉及到多少的東西。
“咱們就看看這位小同志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吧。”老將軍臉上的神色，帶着些許的期待與激動。
就連工作人員前來請他們去吃飯，都被拒絕了，也沒有讓人送飯進來，這裡面是無塵車間。
謝凱對於他們的討論，根本沒聽到。
現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幾乎沒有絲毫的停頓，便把記憶深處的基礎系統程序寫了出來。
他在慶幸，這不是四軸加工中心，更不是五軸加工中心，否則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更慶幸的是，軍工企業的節儉，到二十一世紀依然在用，比很多國產數控機牀性能更穩定的美國產數控機牀電子設備等容易老化，使得他們不斷地更換甚至改造整個系統。
一個小時，不僅把整個程序寫下來，更是檢查了好幾次，把有錯誤的地方修改了過來。
“好了？”謝建國一直看着兒子龍飛鳳舞地寫程序，一邊看，一邊在腦海中根據程序模擬，根本跟不上謝凱的速度。
直到謝凱把手中筆扔到工作臺上，他纔回過神來。
“好了，爸，現在可以把控制系統裝上，輸入程序，進行機牀的參數設置，後面的調試，我就沒辦法了……”謝凱伸了個懶腰，對着老爹說道，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整個車間裡面，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吃飯的問題。
遇到這樣的事情，忙得一天不吃東西也是正常。
後面的調試參數，謝凱可以說比程序記得更熟，畢竟調試參數是經常需要面對的。
可他不能再弄了，參數是對於機械加工不斷總結出來，需要有豐富的機械加工經驗。
若就這樣拿出來，沒法解釋。
“參數的問題好解決，這程序真沒問題？”謝建國也清楚，兒子再妖孽，沒有豐富的機械加工積累，不懂得調試，自然不會清楚各種參數設置。
他擔心的是，程序究竟有沒有用，那個控制系統硬件能用不。
說的時候，還向着旁邊等待的一衆軍方成員跟基地高層看過去。
“試試不就知道了？”謝凱嘿嘿一笑。“我還真不能保證，之前想過，卻沒試驗過。這裡面雖然我經常混進來，可他們也不准我碰啊……”
謝建國沒有多說話。
親自動手裝數控系統。
數控機牀上面的傳感器等，同樣也燒壞了，不過在之前就已經更換過，唯獨屬於整個機牀心臟的plc控制系統，不敢輕易下手修理。
很快，修理好的plc控制系統就跟機牀連接起來。
原本坐在一邊的軍方首長跟基地高層，見弄好了，也圍了過來，臉上都是帶着激動跟期盼。
謝建國在連接好之後，把有些顫抖的手放在電源開關上，遲遲沒有啓動電源。
“爸，把電源打開吧。”謝凱知道老爹是擔心什麼，老爹可不知道他的底，更不知道是在他的夢中。
“啪！”謝建國咬牙把電源開關扭到了“on”上。
原本還是黑色的顯示屏，很快就亮了起來，不過顯示屏上除了藍色，什麼也沒有，一片空白。
“直接輸入？不需要用計算機進行模擬？”謝建國拿着寫滿程序的本子，看着謝凱。
有軍方首長跟基地高層在，他不好問後面的潛臺詞。
就連其他的技術人員也是一臉擔憂地盯着謝凱。
任何程序，都需要在計算機上面進行模擬運行，模擬過程不出現問題，才能寫入系統。否則，程序有問題，將會讓硬件系統也跟着出問題，被燒燬是輕的。
模擬過程發現問題，改掉，充分優化，使得系統效率更高的程序才被寫入系統。
謝凱瞧見老爹跟其他技術員的眼神，清楚他們擔心什麼，若是想要讓老爹安全穩當地往上爬，他就必須這樣幹。
“不需要進行計算機模擬了，這個系統，早設計出來了，不然我能這麼快就搞定？至於裡面的程序，在我腦中不知道模擬多少次了。”謝凱的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特別謝建國，根本就不相信兒子是腦袋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天才，平時學習也沒見多好啊。
見老爹一臉不相信，謝凱乾脆把老爹輕輕推到一邊，也不看本子，快速在控制面板鍵盤上按了幾個功能按鈕，進入編輯模式，隨後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快速輸入程序。
其他人只能看到他手指留下的殘影以及輕微的鍵盤觸動聲。
趙興邦在一邊皺起了眉頭。
“小趙，怎麼了？”老將軍看不出門道，但能通過趙興邦的神態知道情況。
“首長，任何程序編制完cd需要經過超級計算機模擬，他這沒有經過計算機模擬，很可能會讓硬件甚至整臺設備都被損毀。”趙興邦擔憂地說道。
鄭宇成一聽，大急，“趕緊讓人阻止他！”
“阻止他，爲什麼要阻止？即使再燒壞，也只是燒壞一些電子零部件吧？難道會讓整個設備都報廢？想要更大的成果，一點風險都不冒，怎麼能行？”老將軍說道。
臉色平靜的他，心中卻忐忑，“小子，你最好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