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羅陽來到二樓，走進自己小時候曾經住過的房間。
古洪蘭明顯提前整理過屋子，從明亮的窗戶，嶄新的牀單和被套就能看得出來。
牆上那些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海報也擦過，一眼就勾起了羅陽少年時期的回憶。
書桌上擺了兩隻箱子，裡面都是從羅陽房間裡收拾出來的東西，有初高中畢業紀念照，有留言本......
翻看了幾分鐘之後，羅陽躺到了牀上，拿出了手機。
“羅陽，我下飛機啦！”
“羅陽，我到家門口啦！”
“羅陽，家裡晚餐好豐富哦，你吃月餅了嗎？”
“羅陽，窗外的月亮好圓，你也在賞月嗎......我和它說話了，它有沒有轉達我想你的話啊？”
“......”
“羅陽，晚安！”
看着這些信息，羅陽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江雯，晚安！”
手指滑動，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滴滴......”
隔了不到兩分鐘，羅陽的手機接到了回信。
“糟了，我把大公仔當成你抱在懷裡了，羅陽......你不會怪我吧？”
雖然隔了上千裡，妖精還是妖精，順着手機信號都能隨時撩動羅陽的心。
“五號回魔都再收拾你！”
“嘻嘻......好呀。”
“羅陽，我好無聊啊，明天開始他們就拋棄我去旅遊了......你呢，這兩天怎麼過啊？”
羅陽回一條，這丫頭往往就是兩三條連着回，真不知道她的手速怎麼這麼快，也沒訓練過啊？
“明天和幾個老闆吃頓午飯，下午去看看奶奶，明天上午去看外公外婆，然後出發返回魔都。”
“好羨慕你這麼忙啊......”
“......”
聊天的時候，時間過的飛快，一晃就過了十二點。
在既熟悉又陌生的牀上，羅陽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九點出頭。
起牀洗漱之後，羅陽開車帶着羅建國去城裡，4號的時候，銀行已經開門，雖然不辦理對公業務，但是私人業務還是能正常辦理的，尤其是大額取款，需要提前預約。
等到接近十點的時候，石廣林打來電話，告訴了羅建國吃飯的地點。
父子倆出了銀行之後，直奔飯店而去。
果然如同羅陽猜測的那樣，飯局氣氛相當之好，尤其是對於羅陽提出的化債務爲投資的建議，都拍着胸脯表示支持。
這頓午飯從十一點一直吃到下午將近一點才結束，幾個大人都有點醉醺醺的了。
唯獨羅陽，藉口還在讀書，加上需要開車，喝了果汁。
因爲有六七分醉意，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羅建國話特別多。
“陽陽啊，雖然這麼一弄下來，手裡還能剩下五六十萬，加上石老闆他們願意繼續墊資，也不過百十來萬的資金......”
座椅被放倒了大半，羅建國躺在上面想着事情；“而且舉賢要避親，你三叔和小姨夫那邊總要顧忌影響，頂多幫着介紹一些企業裡邊邊角角的零星小活......”
“爸，你都什麼老思想了，走正規招標流程不行嗎？”
羅向陽笑着道：“一切擺在桌面上，誰也說不出半句閒話來。”
“攬公開招標的活？”
羅建國也笑了：“陽陽，你倒是敢想......算了，有些事你不懂。”
“我怎麼就不懂了？”
羅陽知道自己老爸剛纔的意猶未盡是什麼意思，笑了笑後繼續道：“爲什麼就一定要在他們所轄範圍裡攬工程呢，資源就不能互換嗎？”
“哈哈哈......”
聽了兒子的話，羅建國開心的笑了起來：“喲嚯，跟着大老闆一段時間，連資源互換都學會了啊？”
所謂資源互換，就是繞開舉賢要避親的原則，交叉到對方所轄範圍裡攬工程。
更直觀一點的說法就是A配B1，B配A1。
“總要有長進嘛，不然怎麼做人家助理。”
“陽陽，不是那麼簡單的，公開招標流程還是要走，實力不夠，一樣不行。”
羅建國嘆了口氣道：“要是你老爸不遇到這檔子事，幹完那個工程，回來基本上就有資格去參與這樣的競爭了。”
“所以回到最根本的，還是要公開招標，不是嗎？”
“你怎麼這麼軸呢，我都說了......”
“爸，戲法人人會變，你知道不平衡報價嗎？”
“什麼？”
“不平衡報價！”
羅陽邊開着車子，邊解釋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擁有一定實力之後纔有資格去參加工程招標，我想，這個實力除了本身規模之外，也包括關係，否則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而進入正式招標程序之後，在大家都有點關係的情況下，比拼的就是硬實力，有人扛得住低利潤，有人扛不住，最後結果的差異就體現出來了。”
“你這不是都很明白嗎？”
羅建國將座椅的角度重新調整了一下，讓自己稍微坐起來一點：“剛纔你說的那個什麼不平衡報價......和這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咱們假設一個成本5000萬的工程，用金蝶或廣聯達軟件做出來的預算一般會在六千萬出頭，但是當下市場留給總包單位的毛利沒有這麼大，最終投標前，會把價格調整到5500—5750萬左右的樣子，最後議標階段要讓利，區間也不會太大，頂多再砍掉1%-2%個點的毛利。”
羅陽很認真的解釋給羅建國聽：“我剛纔提出的不平衡報價法，可以讓你的投標價放到5200萬左右，這個價格足夠你嘎嘎亂殺了！”
“只留下5%的毛利？”
羅建國差點蹦起來：“陽陽，你知道這個意味着什麼嗎？”
“一個管理不善或者出點小意外，就會虧！”
羅陽不慌不忙的繼續道：“老爸，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
“好，你說出個一二三來！”
“我們先探討一個很常見的現象，老爸，你在建築行業也混了不少年了，有沒有幹全過一個總包工程？”
愣了一下，羅建國晃了晃腦袋，思考片刻後搖頭道：“倒還真沒有，甲方總會在後期讓我把一些活分出去......”
話說到這裡，他一下子怔在了那裡。
“總是會被分出去的活，虧損報價；能留下來的活，提高報價，均衡後保持5200萬總價不變，這就叫不平衡報價！”
羅陽在車子拐進村口的時候道：“所以投標時候顯示5%的毛利，你一樣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