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香還是一副轉不過彎的模樣,遲疑着問:“可是,魏安然當初是爲了大事化小,怕影響他自己升官發財的道兒,才糊弄着跟雲家低的頭,捂住消息沒傳到部隊去。 咱現在不一樣吧?魏家那倆老不死的不能答應啊。”
白全生眼裡閃過一抹陰狠,對着自己老婆沒什麼不方便說的。
“我本來也沒想明白,被蘭蘭一提醒,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
他往那邊還鬧騰着的病房努努嘴,眼神裡滿是不屑與冰冷的仇恨。
“你瞅着魏安然跟魏家是一條心嗎?不過是被一個孝字壓在頭罷了。可咱現在是新社會了,憑魏家拉扯魏安然幾年的恩情,想把人綁一輩子,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他冷笑,“王翠珍一家對魏安然到底是有養恩,還是虐待,這事還不好說,得靠別人的證明來定性。”
張春香跟丈夫的思路,恍然大悟。
“你是說,你幫魏安然作證,幫他脫離魏家?這樣說起來,還真有點搞頭。”
白全生自得地一笑。
“不是一點搞頭,而是大有可能!我這個村長不是白乾的。魏安然不是個安分的,他想在部隊幹下去,肯定想擺脫一直給他拖後腿的魏家。我這個村長,對他大有用處。”
張春香興奮地點頭。
“對對,魏家現在又給他惹出這樣大的麻煩,他肯定煩透了魏家,巴不得跟他們撇清,以後也不用賺錢給他們家花。這是咱的機會啊。”
說着,她又想起不妥,猶豫着問:“可咱蘭蘭被魏家寶糟蹋過了,魏安然怎麼說,也得管魏家寶叫個堂哥,這事,說起來不好聽吧?再說還有個雲紅豆,魏安然能樂意?”
白全生不以爲然地搖頭。
“男人的心思你不懂,跟升官發財起來,娶個什麼樣的老婆實在不要緊。你當魏安然跟我一樣好?他要是個好的,當初不會隨便應下雲家的親事。”
“他是個心硬的,不管是村裡人的議論,還是白送門的雲紅豆,在他那都不是問題。以後咱們跟着閨女搬到城裡住,眼不見爲淨。”
張春香聽着頻頻點頭,輕輕呼出口氣。
“魏家老不死的也不肯鬆口吧?還有魏大寶那個殺千刀的……”
張春香提起仇人,恨得磨牙,眼睛都泛紅。
白全生又攥她一把,提醒她小聲點。
“這些都交給魏安然解決。他能跟魏家劃清界限,還白白得了咱閨女這樣的好媳婦,總不能便宜都叫他一個人佔了,得出力才行。”
“魏家老兩口不算事,魏大寶這樣禍害咱閨女,算他是個傻子不能槍斃,他爹媽不傻,還是禍害咱閨女的幫兇,咱告去,他們得去坐牢!你說他們肯不肯?”
張春香一聽這話,什麼都顧不得了。
“那還等什麼?乾脆直接告了他們家,把他們都抓進去!剩下魏大寶一個傻子,關進瘋人院行,還費這些事幹啥!”
白全生等她說完,沉沉地嘆口氣。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先前顧忌着閨女被他們魏家攥着,只能慢慢弄這事。現在要不是閨女不肯對魏安然死心,我也不會改主意。”
“不過這樣也好。閨女到底被破了身子,以後想找個好對象不容易,不如賴給魏安然,反正閨女也樂意。魏安然有本事,官以後只會越做越大,咱蘭蘭會跟着他享福的。”
張春香沉默一會兒,也跟着嘆口氣。
“也只能這樣了。咱閨女受怎麼大罪,你可得好好給她盤算盤算,別叫她以後再吃苦。我都聽你的。”
白全生點頭,深吸口氣振作精神。
“我這麼一個閨女,以後要靠着女婿養老,肯定要好好打算。這事兒明擺着的,魏安然跟咱們合作是最好的選擇,合則兩利,他不會拒絕的。走吧,他被王翠珍罵了這麼久,泥人兒也該冒土性子,該輪到咱雪送炭去了。”
張春香點頭,跟着他往回走,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雲海呢?他不是跟着來的?怎麼沒見他?”
白全生不屑地撇嘴。
“那個慫貨,不用搭理他。”
張春香也回過味來,輕笑一聲。
“也是,他自己趕着當人老丈人,可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當初定親酒魏安然連面都沒露,他雲海算哪門子的親戚?自作多情!這麼說起來,魏安然不算定親啊,村裡人能少嚼點舌頭了。”
白全生走得離病房近了,不再多說,輕輕攥一把老婆的手,當做應承。
離得近了,王翠珍不歇氣的咒罵清楚地往倆人耳朵裡灌。
聽着那些幾世仇人似的惡毒咒罵,張春香跟丈夫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舒坦,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有把握。
“你把魏安然叫去跟蘭蘭說話,蘭蘭主意正,你聽她說。我跟魏國柱談判,好好出口氣!”
白全生低聲交代,張春香沒有不答應的。
倆人推門進隔壁病房,不理會坐在病牀邊罵得唾沫橫飛的王翠珍,不約而同地打量地站得筆直,黑着一張臉聽着的魏安然。
張春香又跟丈夫對視一眼,眼閃過一抹喜色。
“親家來了?玉蘭呢?我這個做婆婆的傷着,大寶昏睡不醒的,她這個當媳婦的怎麼能躲懶?這不是不守婦道嘛,顯得親家家教不好似的。我可不是挑刺兒,親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王翠珍罵了魏安然半天,人家不痛不癢的,壓根不把她當回事,反而把她氣得夠嗆。
她見着白村長兩口子過來,馬轉移矛頭,擺起婆婆款來。
張春香氣得渾身打顫,恨不得再撓她個滿臉開花,被丈夫扯了一把,得到提醒的眼色,想着自家的盤算,張春香硬生生忍着氣,擠出一抹笑來應答。
“你這話跟誰說的呢?你家親兒子沒定親,親閨女沒許婆家的,哪來的親家,跟我家玉蘭有啥關係?”
她刻意強調親兒子,給王翠珍心裡頭添堵,看着王翠珍紫漲着臉,痛快地差點笑出來。
“這屋裡啥味啊?誰滿嘴噴糞,臭不可聞的。魏安然你跟我出來透透氣。”
張春香做作地拿手在鼻子前扇着風,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去扯木頭似的傻站着的魏安然。